- 繆里爾·斯帕克小說研究
- 戴鴻斌
- 7531字
- 2025-04-25 18:56:56
第三節(jié) 大器晚成的卓越作家
作為她小說作品的開山之作,《安慰者》的成功使斯帕克信心倍增,此時的她已經(jīng)39歲,年近不惑,可謂大器晚成的小說家。然而,她成名后的創(chuàng)作道路漸入佳境,而且她毫不懈怠,不斷奮斗,最終成為多產(chǎn)的著名作家,總共創(chuàng)作了22部小說名著。
1957年6月,麥克米蘭出版社宣稱《安慰者》售罄,接著馬上重印此書,隨后美國版的《安慰者》也面世,受到廣大讀者的熱烈歡迎。同年,麥克米蘭出版社與斯帕克簽訂合同,準備出版她的第二部小說《羅賓遜》及一部短篇小說集。
1958年6月,《羅賓遜》問世。小說主要講述飛機失事后的三個幸存者,即馬洛(January Marlow)、威爾斯(Tom Wells)和沃特福德(Jimmie Waterford)在一個小島上的冒險經(jīng)歷。島主與小島同名,都叫作羅賓遜。他救活并照顧這三位幸存者,不久后,島主失蹤。島上的3個幸存者費盡心思揣摩原因。在他們互相猜忌和爭斗之后,羅賓遜神秘地返回。斯帕克設置了一個開放式的結(jié)局,沒有解釋羅賓遜為何神秘離開和返回。小說具有一定的自傳色彩。主角馬洛在許多方面與斯帕克有著共性:比如,兩人都是詩人兼評論家,祖母來自同一個地方,都有過短暫的婚姻并育有兒子,都喜歡一只名字叫作蘭陵的波斯貓。[20]這部作品得到《每日郵報》(The Daily Mail)、《旁觀者》和《新政治家》(New Statesman)等著名雜志的好評。
1959年3月,《死亡警告》問世,被譽為“20世紀50年代最偉大的小說之一”[21]。它描寫了許多老人接到一個來源神秘的威脅電話時的不同反應和應對方式,力圖刻畫出老年人在面對死亡時的心態(tài)。該小說在英國受到評論家和讀者的歡迎,著名作家V.S.奈保爾(V.S.Naipaul,1932—)、格林(Graham Greene,1904—1991)、伊麗莎白·簡·霍爾德(Elizabeth Jane Howard,1923—2014)和伊芙琳·沃都撰文高度評價此書。然而該書在美國出版時,除了《紐約客》外,評論界的反應平淡,以至于李平科特出版社的編輯李恩·凱力克(Lynn Carrick)不得不使出渾身解數(shù),才最終說服董事會與斯帕克續(xù)約,準備出版她的下一部小說《佩克漢姆萊民謠》(The Ballad of Peckham Rye,1960)。為了提高《死亡警告》的知名度,英國的麥克米蘭出版社不僅為斯帕克打廣告、召開簽名售書會,而且還邀請維尼夏·穆萊(Venetia Murray)對她訪談。
1960年3月3日,《佩克漢姆萊民謠》出版時,英國的《標準晚報》(The Evening Standard)、《觀察家報》(The Observer)和《每日快報》(Daily Express)都刊文盛贊,稱她為“具有真正的天賦,可以讓環(huán)境顯得恐怖和喧鬧”[22],這本“重要的小說”[23]描寫了一位叫道格爾·道格拉斯(Dougal Douglas)的改良主義者試圖在佩克漢姆地區(qū)進行改革,但最終遭遇失敗的經(jīng)過。《佩克漢姆萊民謠》出版后不到兩周,就躍居英國《標準晚報》(The Evening Standard)暢銷書的第五位。1960年,該小說在美國與讀者見面后,同樣引起廣泛的關(guān)注。包括《紐約客》、《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和《舊金山紀事報》(San Francisco Chronicle)等在內(nèi)的重要報刊都給予好評。
隨著斯帕克的聲名鵲起,麥克米蘭出版社更加注重對其作品的宣傳,1960年10月,在《單身漢》(The Bachelors,1960)出版之際,出版社為斯帕克舉辦了小說出版首發(fā)儀式。在這之前就有《泰晤士文學副刊》和《紐約客》等英美國家的著名報刊登載伊芙琳·沃和約翰·厄普代克(John Updike,1932—2009)等資深小說家的評論文章,其中充滿了對斯帕克的溢美之詞。《單身漢》講述一些中年或者年近中年的男人的生活,涉及婚姻、性愛、責任、善惡、妒忌等話題。《單身漢》取得成功后,斯帕克從麥克米蘭出版社獲得豐厚的薪酬,改善了生活條件。她還抽出時間來整理和編寫劇本《播放的聲音》(Voices at Play,1961)和《哲學博士》(Doctors of Philosophy,1963),同時也嘗試把小說改編為舞臺劇或廣播劇。
1961年6月,在麥克米蘭出版社及其編輯狄克森(Dickson)的幫助下,斯帕克如愿以償?shù)氐诌_圣地耶路撒冷開始朝拜之旅,在此期間的經(jīng)歷成為《曼德鮑姆門》(The Mandelbaum Gate,1965)的主要素材來源。彼時,劇本《播放的聲音》(Voices at Play,1961)出版了,但是讀者的反應不甚熱烈。
《瓊·布羅迪小姐的青春》到1961年10月在英國付梓。《紐約客》在此前用了一整期的篇幅來連載該小說。斯帕克成為首位獲此殊榮的英國女作家,借此一舉成名。然而,美國讀者群的狂熱并未能左右英國人的判斷。雖然英國評論界對《瓊·布羅迪小姐的青春》的總體評價是正面的,仍然有相當部分的評論意見并不太友好,有人覺得故事過于簡單、重復太多,也有人認為她的創(chuàng)作速度過快,導致作品質(zhì)量不高。[24]總體而言,《瓊·布羅迪小姐的青春》在英國不太受歡迎,這令斯帕克心生不滿。她歸咎于英國麥克米蘭出版社為她小說所做的宣傳力度不夠,而且還對他們給予的報酬不滿意。1962年1月12日,斯帕克在與麥克米蘭出版社發(fā)生爭執(zhí)后來到紐約,發(fā)現(xiàn)這個城市比倫敦更適合她。1月17日,《瓊·布羅迪小姐的青春》在美國出版,獲得比以往更多的贊譽。李平科特出版社為她舉辦了雞尾酒宴會,邀請了厄普代克、W.H.奧登(W.H.Auden,1907—1973)和萊昂內(nèi)爾·特里寧(Lionel Trilling,1905—1975)等著名作家和出版界名士。1962年4月21日晚上,斯帕克的父親去世。此前,斯帕克回家照看他期間,與哥哥菲利普相處不太融洽,與兒子有過激烈的爭吵。父親離世后,她覺得無論在精神上還是心理上,自己與故鄉(xiāng)的距離愈發(fā)遙遠。葬禮過后,由于她給母親的經(jīng)濟補助遠遠低于其期望值,母女關(guān)系開始惡化。不久后,斯帕克就暫別愛丁堡,飛赴紐約。1962年,斯帕克的主要心思放在創(chuàng)作戲劇作品《哲學博士》上。10月1日,這部舞臺劇上演。雖然在兩周前,她剛剛憑借由《佩克漢姆萊民謠》改編的廣播劇到意大利城市維羅那接受“意大利獎”(the Italia Prize),可能是由于《哲學博士》的后現(xiàn)代主義色彩頗濃,它并沒有獲得太多的關(guān)注,未能像她的小說一樣獲得較大的成功。
從1962年10月起,斯帕克在紐約居住了3個月,計劃把這座城市當作以后的居住地。在短短幾個月時間內(nèi),她在《紐約客》為她提供的舒適的辦公室內(nèi)完成了《收入菲薄的姑娘們》(The Girls of Slender Means,1963)的大部分內(nèi)容。隨著她的名聲上升,身價倍增,各大出版社互相競爭,力求與她建立合作關(guān)系。最終,科諾普夫(Knopf)出版社憑借雄厚的實力和不凡的聲譽贏得她的信賴,于1963年1月底與她簽約。1月26日,斯帕克舉辦了告別宴會,此后不久便離開紐約。
在出版了多部小說后,斯帕克的聲名漸長,影響也在不斷擴大。1963年2月,斯帕克到法國巴黎洽談出版事宜,最終與拉豐(Laffont)出版社簽訂出版協(xié)議。1963年麥克米蘭出版社和科諾普夫出版社出版她的小說時,她不再參與宣傳活動,即便如此,她的《收入菲薄的姑娘們》依然取得很大的成功,新聞界給予許多關(guān)注,著名作家弗蘭克·克默德和厄普代克等都盛贊此書,在1963年12月前,它已經(jīng)成為英美兩國的暢銷書。《收入菲薄的姑娘們》講述了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接近尾聲時一些家境貧寒的姑娘在倫敦的生活經(jīng)歷。小說的自傳色彩濃厚,許多主人公與斯帕克有著相近的經(jīng)歷。1964—1965年,斯帕克頻繁地出游,到過美國、瑞典的斯德哥爾摩、墨西哥和羅馬等地,這使她正在創(chuàng)作的《曼德鮑姆門》(The Mandelbaum Gate,1965)進展緩慢。但是廣博的見聞令斯帕克更加深入地了解世界,以往對于紐約的好感和依賴逐漸減少。1965年1月初,她奮筆疾書、連續(xù)工作56小時,終于將《曼德鮑姆門》完美收官。同年7月,她改變了到巴黎定居的計劃,從紐約飛往羅馬。這座歷史悠久的名城曾經(jīng)給她留下深刻而美好的印象。雖然她這一次在羅馬只停留一個星期,這段時間卻改變了她未來的生活。1965年秋天,斯帕克寫信給房東賴澤麗,告知她自己準備離開鮑德溫·科勒森(Baldwin Crescent)的住所,隨后告訴朋友沃納和麥克萊恩自己準備搬家到羅馬。6個月后,她宣布自己已成為美國的永久居民。1965年《曼德鮑姆門》在美國出版時,評論界的聲音褒貶不一,但是在英國問世時則贏得一片歡呼聲。隨后不久,這部小說贏得《約克郡郵報》(The York Post)的年度最佳作品獎和詹姆士·泰特·布萊克紀念獎。不管從哪種標準來看,它在評論界獲得了廣泛的認同和贊譽。[25]
斯帕克在文學上日漸隆盛的聲譽和逐步上升的社會地位令她有了更為廣闊的社交圈子,接觸到各色人物等,為她日后創(chuàng)作積累了素材。紐約在她眼里變成了亂象叢生、充滿流言蜚語的地方。她在1965年11月準備離開紐約時已經(jīng)對這個城市心存怨氣。1966年5月6日,電影《瓊·布羅迪小姐的青春》在倫敦上演,不久,據(jù)此改編的電視劇和舞臺劇也紛紛上演,為斯帕克帶來豐厚的收入,而且令她的這部小說擁有了幾百萬的讀者群。公眾視野的期待與過度關(guān)注令身為藝術(shù)家的斯帕克頗不自在。她需要獨處,重歸藝術(shù)之境。1966年7月,斯帕克抵達羅馬——這個曾給予藝術(shù)家們無數(shù)靈感的文藝復興運動發(fā)源地。斯帕克選擇住在拉斐爾(Raphael)旅館,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她試圖隱居起來,以回避這個充滿喧嘩與騷動的世界,因此她甚至沒有把具體的聯(lián)系方式告知母親,母親寄來的信件也只是通過《紐約客》中轉(zhuǎn)。她母親的信件大多是對她寄送的支票表示感謝。隨著年歲和閱歷的增長,斯帕克對母親的看法有所改變,認為她已經(jīng)不像以前那樣有趣和可愛了。兒子羅賓自告奮勇,想成為斯帕克的兒童故事《小電話》(The Small Telephone,1983)的解說員,但是她不太支持,最終此事沒有成功,影響了母子的關(guān)系。拉斐爾旅館雖然價格昂貴,但是裝修和格調(diào)非常符合斯帕克的品位,她在這里租用了一個套房,住了近3個月,感到舒適和快樂,甚至對這個賓館產(chǎn)生了感情。在羅馬的近一年內(nèi),她把這里當成她唯一的通信地址,除了經(jīng)紀人馮·奧(Von Auw)之外,她沒有把私人地址告訴任何人,斯帕克在孤獨中享受著創(chuàng)作帶來的愉悅。日后,小說《接管》(The Takeover,1976)和《領(lǐng)土權(quán)利》(Territorial Rights,1979)都把意大利設為故事的發(fā)生地。
1967年,斯帕克出版了《小說集》和《詩歌集》,并獲得了大英帝國勛章(the Order of the British Empire)。隨著斯帕克的事業(yè)穩(wěn)步推進,她于1968年出版了短小精悍、構(gòu)思精細巧妙的《公眾形象》,收獲了廣泛好評,在英國出版后的3個月內(nèi)就榮登十大暢銷書之榜,1969年,還躋身首屆英國布克獎的短名單(shortlist)行列。1968年百腦匯(Broadway)、派拉蒙影業(yè)公司(Paramount)與福克斯(Fox)等影業(yè)公司都與她討論《佩克漢姆萊民謠》和《公眾形象》等小說的電影改編事宜,并很快就購買了改編權(quán)。此時,斯帕克心情愉悅,平生第一次有了經(jīng)濟上的安全感。
《駕駛席》在1970年秋天出版。斯帕克認為它是迄今為止最令自己滿意的小說。小說敘寫了一個叫莉絲(Lise)的女人精心策劃了自己的死亡全過程,也就是引導他人把自己謀殺了。但這部小說并沒有受到廣泛的關(guān)注和歡迎,盡管它曾經(jīng)躍居英國的暢銷書排行榜第五位,但是在很短時間內(nèi)就跌出榜單。雖然《紐約客》大力吹捧此書,許多美國讀者反映他們不太理解小說女主人公的所作所為。1971年,同樣講述兇殺故事的《請勿打擾》(Not to Disturb,1971)面世,受到的關(guān)注度不大,評論界的好評也不多。1973年,斯帕克完成并出版了以紐約為故事背景的《東河邊的暖房》(The Hothouse at the East River,1973),這本始于1966年的小說在經(jīng)歷7年的斷斷續(xù)續(xù)創(chuàng)作后終于面世。也許是斯帕克在故事中流露出對紐約的不滿情緒,該作在美國不受歡迎,而在英國,《衛(wèi)報》(The Guardian)、《聽眾》(Listener)和《新政治家》(New Statesman)都刊登評論探究該小說的真實含義。1974年,斯帕克在短短的6個星期內(nèi)就完成并出版了《克魯?shù)呐薜涝涸洪L》(The Abbess of Crewe,1974),在小說中影射了“水門丑聞”及尼克松總統(tǒng)的辭職事件。該作得到克默德、厄普代克和戴衛(wèi)·洛奇等知名作家的贊揚。
1976年,《接管》(The Takeover,1976)出版時,評論界褒貶不一。《紐約時報》刊登德拉貝爾(Margaret Drabble,1939—)的批判性短文,但是《華盛頓郵報》(The Washington Post)、《時代》(Time)、《芝加哥每日新聞》(Chicago Daily News)和《紐約評論》(New York Review)等都刊載了好評文章。1977年,斯帕克去探望兒子羅賓之后就與朋友賈丁(Jardine)開始快樂的旅行,足跡遍布法國、瑞士和意大利。1979年出版的《領(lǐng)土權(quán)利》(Territorial Rights,1979)與《接管》一樣,都把故事背景設為意大利。英美國家評論界的好評占據(jù)多數(shù)。有趣的是,當斯帕克與麥克米蘭出版社簽訂出版小說的合同時,因為她自恃銀行存款豐厚,無須著急讓小說付梓,就把對方的出價抬高一倍,最后他們居然還是同意簽約了。另一個插曲是,當斯帕克發(fā)現(xiàn)《領(lǐng)土權(quán)利》的封底簡介有個印刷錯誤時,與責任編輯麥克萊恩聯(lián)系時得知他在度假,只好直接與出版機構(gòu)的領(lǐng)導亞歷山大·麥克米蘭(Alexander Macmillan)交涉,受到了冷遇,于是她心懷不滿,到了1980年,《帶著意圖徘徊》(Loitering with Intent,1981)完稿后,斯帕克決定無論麥克米蘭出版社如何出價,都不再轉(zhuǎn)讓此書的出版權(quán)。這部小說原定于1980年5月在英國和美國同時出版,但是拖到了1981年才在美國出版。同年,斯帕克在英國的新出版商博德利·黑德(Bodley Head)也發(fā)行了此書。該書在英美兩國都引起了巨大的反響,拜厄特(Antonia Susan Byatt,1936—)、布拉德伯里(Malcolm Bradbury,1932—2000)和威爾遜(A.N.Wilson,1950—)等著名作家都紛紛撰文給予好評,后來小說獲得當年的英國布克獎提名,并幫助斯帕克挺進最后的6人決選名單,但最終惜敗于拉什迪(Salman Rushdie,1947—)的《午夜的孩子》(The Midnight Children,1981),遺憾地與英國布克獎擦肩而過。
1982年10月,斯帕克開始創(chuàng)作《唯一的問題》(The Only Problem,1984),探討有關(guān)約伯受難的主題。這是繼《安慰者》之后斯帕克再次聚焦和反思約伯受難的問題,也是作家本人長期以來不斷思考關(guān)于宗教信仰與人生苦難問題的結(jié)晶。1984年,小說在美國出版,僅僅得到布魯克納(Anita Brookner,1928—2016)一人在《紐約時報》書評欄目的正面評價。約翰·厄普代克甚至認為小說離題了:“作者似乎走神了,有時情節(jié)有些突兀,作者經(jīng)常在講述其他問題。”[26]但是斯帕克沒有氣餒,堅信這部小說是優(yōu)秀的。3個月后,英國出版了該小說,評價果然很好。伯吉斯(Anthony Burgess,1917—1993)和克默德等人都盛贊此書。克默德把斯帕克與亨利·詹姆士(Henry James,1843—1916)比較,認為她是“我們最好的小說家”[27]。1984年后,年歲漸高的斯帕克創(chuàng)作速度明顯下降。同年10月,她在羅馬維克拉·戴爾(Vicolo del)的家中摔斷了肋骨,經(jīng)過長時間的休整后,她再次與好友賈丁外出旅行度假。1987年,她兩度飛抵巴黎,分別去接受采訪和領(lǐng)取“外國短篇小說集”一等獎。到了1988年,《來自肯辛頓的遙遠呼喚》(A Far Cry from Kensington,1988)發(fā)行之前,就有好多記者趕到意大利采訪她。她還3次接受邀請,在BBC廣播節(jié)目中談論該小說,并準備在“完整收錄”(Cover to Cover)的電視欄目上與一些社會名流討論這部小說。盡管斯帕克因故未能在電視上露面,具有濃厚自傳色彩的《來自肯辛頓的遙遠呼喚》在英國出版后很快就成為暢銷書,在美國也同樣受到熱烈歡迎。
1989年年初,斯帕克著手創(chuàng)作《座談會》(Symposium,1990),后來與出版社簽約,準備于1989年12月出版,但是由于一系列事件的拖延,最終她于1990年2月完稿并交付出版社。這部小說主要敘寫一對未婚同居的男女主人公舉辦晚宴過程中發(fā)生的事件。小說在英國的接受情況很好,進入了暢銷書排行榜,后來進入蘇格蘭賽太爾獎的短名單,而且差點獲得英國布克獎提名。在美國它更受歡迎,《華盛頓郵報》《紐約時報》《洛杉磯時報》和《時代雜志》等都有刊文積極評價。
進入垂暮之年的斯帕克已在藝術(shù)道路上躑躅前行許久,名利雙收,此時她回首往昔,認為應該書寫自傳以正視聽,回應評論界的質(zhì)疑。1992年,《個人簡歷:自傳》(Curriculum Vitae,1992)問世,迅速成為暢銷書。這部傳記作品真實記錄了斯帕克1957年發(fā)表第一部小說前的人生經(jīng)歷。斯帕克在書中說這是第一卷自傳,準備在日后的第二卷中回顧自己1957年后的生活。遺憾的是,直至去世前她都未能如愿地創(chuàng)作和出版第二卷。1992年9月,斯帕克到芝加哥領(lǐng)取“T.S.艾略特”獎。翌年,她憂喜參半:髖骨的疼痛不斷加劇,嚴重影響了生活,但是她贏得了大英帝國爵士勛章(Dame Commander of the British Empire)的榮譽稱號。1993—1996年,斯帕克一直深受各種病痛的折磨。1996年的復活節(jié),她差點離世。讓人欽佩的是,雖然病魔纏身,她依然利用一切空余時間進行創(chuàng)作,以期在藝術(shù)上取得更高的成就。1996年她贏得了法國文學界的最高榮譽——法國文藝最高勛章,對于外籍人士來說,這是最大的殊榮。
1996年,斯帕克的《現(xiàn)實與夢想》(Reality and Dreams,1996)面世后反響很好,在英國被評為“年度最佳作品”。小說具有強烈的自傳色彩,與以前的《安慰者》和《唯一的問題》一樣都探究了約伯受難的主題。1997年3月,斯帕克抵達倫敦接受大衛(wèi)·科恩英國文學獎(David Cohen British Literature Prize),此前,這項獎項僅僅授予給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奈保爾和品特(Harold Pinter,1930—2008)兩人,以紀念他們的“終身成就”。她把其中的1萬英鎊捐獻給母校吉萊斯皮學校。回到意大利后,她得知自己的小說《現(xiàn)實與夢想》獲得了蘇格蘭藝術(shù)委員會授予的春天圖書獎(Spring Book Prize)。在眾多榮譽面前,斯帕克沒有沾沾自喜,而是筆耕不輟,繼續(xù)創(chuàng)作下一部小說《幫忙與教唆》(Aiding and Abetting,2000)。1998年斯帕克當選為愛丁堡皇家協(xié)會榮譽研究員。2000年時,《幫忙與教唆》問世,毫無疑問,因為斯帕克的地位和聲譽,小說受到熱捧。斯帕克于2004年出版了最后一部小說《精修學校》,講述了一個精修學校的天才少年克里斯與校長的恩怨故事,在其中探討了藝術(shù)創(chuàng)作的問題。
2006年4月13日晚上,在進行臨終懺悔后,斯帕克安然離世。復活節(jié)的周末,追思會在一個教堂里舉行。路透社派人到現(xiàn)場報道追思會,接著各種國際媒體也刊文表示哀悼。令人遺憾的是,兒子羅賓并沒有出席葬禮,因為斯帕克曾經(jīng)與他發(fā)生爭執(zhí),造成無法愈合的裂痕。
就作家而言,斯帕克早已取得了常人難以企及的藝術(shù)成就,然而,就母親的身份來說,斯帕克無疑是失敗的,這成為她無法彌補的缺憾。藝術(shù)追求與世俗身份之間似乎永遠有著無法消弭的矛盾沖突。
[1] 本章的內(nèi)容主要參考斯帕克的多部傳記作品,如Martin Stannard,Muriel Spark:The Biograph,New York:W.W.Norton & Co.,2010;Dorothea Walker,Muriel Spark,Boston:Twayne Publishers,1988;Ruth Whittaker,The Faith and Fiction of Muriel Spark,New York:St.Martin's Press,1982;Alan Bold,Muriel Spark:An Odd Capacity for Vision,London:Vision Press Ltd.,1984;Bryan Cheyette,Muriel Spark,Horndon:Northcote House Publishers Ltd.,2000;Muriel Spark,Curriculum Vitae,London:Constable,1992。
[2] 斯帕克剛?cè)雽W時,學校兼收男女學員,但是幾年后,它只接收女生,并逐漸發(fā)展成愛丁堡的名校——吉萊斯皮女子中學。
[3] Frankel Sara,“An Interview with Muriel Spark”,Partisan Review,Vol.54,No.3,1987,p.445.
[4] Muriel Spark,Curriculum Vitae,London:Constable and Company Ltd.,1992,p.119.
[5] Muriel Spark,Curriculum Vitae,London:Constable and Company Ltd.,1992,p.116.
[6] Muriel Spark,Curriculum Vitae,London:Constable and Company Ltd.,1992,p.143.
[7] Muriel Spark,Curriculum Vitae,London:Constable and Company Ltd.,1992,pp.144-145.
[8] Muriel Spark,Curriculum Vitae,London:Constable and Company Ltd.,1992,pp.183-184.
[9] Martin Stannard,Muriel Spark:The Biography,New York:W.W.Norton & Co.,2010,p.109.
[10] Martin Stannard,Muriel Spark:The Biography,New York:W.W.Norton & Co.,2010,p.115.
[11] Martin Stannard,Muriel Spark:The Biography,New York:W.W.Norton & Co.,2010,p.124.
[12] Martin Stannard,Muriel Spark:The Biography,New York:W.W.Norton & Co.,2010,p.124.
[13] Martin Stannard,Muriel Spark:The Biography,New York:W.W.Norton & Co.,2010,p.130.
[14] 參見Martin Stannard,Muriel Spark:The Biography,New York:W.W.Norton & Co.,2010。
[15] Martin Stannard,Muriel Spark:The Biography,New York:W.W.Norton & Co.,2010,p.176.
[16] Muriel Spark,Curriculum Vitae,London:Constable and Company Ltd.,1992,p.211.
[17] Muriel Spark,Curriculum Vitae,London:Constable and Company Ltd.,1992,p.210.
[18] Martin Stannard,Muriel Spark:The Biography,New York:W.W.Norton & Co.,2010,p.171.
[19] Martin Stannard,Muriel Spark:The Biography,New York:W.W.Norton & Co.,2010,p.171.
[20] 參見Martin Stannard,Muriel Spark:The Biography,New York:W.W.Norton & Co.,2010。
[21] Martin Stannard,Muriel Spark:The Biography,New York:W.W.Norton & Co.,2010,p.204.
[22] R.H.Smith,S.H.Kim,“Comprehending Envy”,Psychol Bull,Vol.133,No.2,2007,p.6.
[23] Hilis Miller,Fiction and Repetition:Seven English Novels,Cambridge: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2,p.6.
[24] 參見Martin Stannard,Muriel Spark:The Biography,New York:W.W.Norton & Co.,2010。
[25] 參見Martin Stannard,Muriel Spark:The Biography,New York:W.W.Norton & Co.,2010。
[26] John Updike,“Books.A Romp with Job”,New Yorker,Vol.23,July 1984,p.107.
[27] Frank Kermode,“A Turn of Events”,London Review of Book,Vol.14,November 1996,p.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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