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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神秘婚約:“將軍之子”

蕭紅訂婚的時間,是蕭紅身世中至今沒有徹底解決的最大疑團。

最早的說法是3歲訂婚,這一說法流傳甚廣,以至于最早的出處幾乎被遺忘,應該是張家長輩所言,蕭紅向人轉述。其次,則是14歲讀高小的時候訂婚。[18]這兩種說法都因為蕭紅二伯父之女張秀珉的最新說法而被推翻,因為她是蕭紅少年時代的密友,在呼蘭讀書期間從未聽說她訂婚的事情,所以具有了權威性。據她說,是蕭紅18歲的時候由六叔張廷獻做媒,與汪恩甲(亦名汪東海)訂婚。張廷獻與汪恩甲之兄汪恩厚(亦名汪大澄)是阿城第三師范的同學,上學時兩個人在一起演戲,過從甚密。畢業以后,汪恩厚在哈爾濱道外教育系統工作,張廷獻到北京國民大學讀教育系,畢業后回到哈爾濱,先在教育界供職,后任道外稅務分局局長,兩個人離得不遠,續上了同窗之誼。汪恩厚在張廷獻家見過蕭紅,欣賞她沉靜有禮的氣質,便托張廷獻為弟弟提親。[19]

盡管這三種說法時間相差很大,但是訂婚對象卻都是一個人——汪恩甲(也有作汪殿甲)。令人疑惑的是他的身世,由于哈爾濱淪陷之后汪恩甲突然失蹤,而且此后很長的一段時間沒有任何消息,幾乎是人間蒸發了,所以帶來很大的麻煩。張秀珉的說法明顯有漏洞,張廷獻出面把自己的侄女介紹給同學的弟弟,這就意味著自己要比同學低了一輩,這在20世紀30年代的東北是不合禮法的,張家是極要臉面的鄉紳人家,不可能這樣行事,就是同意這門親事,也要找兩個家族以外的人充當介紹人。

14歲訂婚的說法,除了蕭紅直系后人的確認之外,鐵峰也做了深入的調查,上文提到的于興閣自稱就是當年的介紹人。但是由此帶來的新問題是訂婚對象的姓氏發生了變化,汪恩甲變成了王恩甲,但是此人后來的履歷卻一如既往。已知汪恩甲家是哈爾濱顧鄉屯的富商地主,或者小官吏,而于興閣充當介紹人的婚約中,男方家長卻是頗有權勢的呼蘭駐軍幫統王廷蘭。有清一代,黑龍江一直是軍政合一的管理體制,到同治元年(1862)才設置最早的民治機構。加上近代邊患嚴重,就是在辛亥革命之后,東北軍人的權勢也是不得了的。于興閣與張、王兩家都有交情,又與王廷蘭一起在馬占山帳下為將,雙方家長都有意,王廷蘭托他出面做媒合乎情理,但因為當時蕭紅只有14歲,所以沒有正式舉行訂婚儀式。

但是,這種說法也因為王廷蘭個人情況的逐漸清晰而瓦解。王廷蘭一直是馬占山的心腹愛將,1933年,代表馬占山到齊齊哈爾會見國聯李頓調查團代表,為日本特務逮捕后堅貞不屈,被裝入麻袋從樓上扔下而壯烈殉國。作為抗日英烈,他的家世一目了然。于興閣出面保媒的是王廷蘭的次子,而所有的調查都證明王廷蘭只有一子王鳳桐,比蕭紅大三歲,16歲的時候與呼蘭北街開皮鋪的孟家女結婚,次年生子。父親殉國之后,他們不堪日本特務的騷擾,逃進關里投奔張學良抗日,后人延續至今。盡管由于訂婚主角缺席,這種說法自然瓦解,但是,也還有值得推敲的疑點。首先,于興閣沒有必要編謊,關于蕭紅的生日,也是出自他之口,他與張廷舉20世紀50年代后期還有來往,自稱蕭紅稱他三姨父可見關系非同一般,熟悉張家往事。1929年,蕭紅祖父80大壽,馬占山與王廷蘭都來赴宴。時任黑龍江省騎兵總指揮的馬占山將軍贈送了一塊“康疆逢吉”的匾額,并當場提議把張家大院北面的胡同改為長壽胡同。張家擇地造屋的時候,那里還很荒涼,沒有道路的標志,統稱龍王廟路南。龍王廟路是指龍王廟前的一條東西之路,1913年,因為英順駐防呼蘭,公館設在龍王廟路西頭,而改名英順胡同。[20]這一次,因為張維禎的80歲大壽而再次更名,可見馬占山將軍對張家的厚愛。張廷舉當時只是呼蘭縣一所小學的校長,和軍界不搭界,何來如此大的排場?蕭紅時年17歲,次年(1929)1月,與汪恩甲正式訂婚。壽宴同年,張廷舉連續升遷,6月,任呼蘭縣教育局局長,9月任黑龍江省教育廳秘書(相當于現在的辦公室主任)。而當1931年,蕭紅第二次出走北平求學,引起社會輿論大嘩,王家提出退婚,張廷舉立即以教子無方而被撤去教育廳秘書的職務,外放到巴彥縣教育局任閑職督學,可見,這樁婚姻是帶有政治聯姻性質的。出于給愛將王廷蘭壯聲勢,馬占山將軍親自赴宴便在情理之中。此外,除非他是張家舊交,有一種說法,蕭紅祖母的哥哥是某地的督軍。長期以來,還流傳著王、汪兩家是親戚,汪恩甲本姓王的說法。[21]蕭紅訂婚時間的主要難點就是汪恩甲的神秘身世,蕭紅與他同居就是在馬占山將軍組織江橋抗戰,“打響武裝抗戰第一槍”之后,汪恩甲的人間蒸發則是在王廷蘭殉國前后。

由此聯想到蕭紅升學的阻滯,主要來自其父親和大伯父。她16歲小學畢業之后,全班絕大多數同學都升學了,只有兩三個在家中等待出嫁。張廷舉身為五四運動的急先鋒,提倡女學而不許自己的女兒升學,這實在匪夷所思。他這樣做要面臨兩個方面的巨大壓力,教育界的同人會嘲笑他“偽新黨”,姜家人會譴責他虧待前房的孩子,而且他不做任何解釋。大伯父的理由是女學生太荒唐,看不慣她們搞自由戀愛,祖父的央求與繼外祖母的求情,都無法動搖兄弟倆的決心。蕭紅對于大伯父的質疑,也是以婚戀自由為邏輯[22],可見盡管她省略了本事,無意中也還透露出心理病灶,14歲訂婚一說不能徹底推翻。

蕭紅正式訂婚的這一年祖父去世了,她便決定從此不要家。[23]當年,蕭紅關于自己的婚事諱莫如深,對朋友也不肯露一點口風,是否也是顧及馬占山將軍與王廷蘭的關系,還有自己家族的利益。她所有自述的文章中,都說自己家人的不是,而從來沒有對汪家吐露絲毫不滿,最多只是說汪恩甲沒有情趣,還是蕭軍轉述的(見小說《燭心》)。還有一些蛛絲馬跡值得查考,蕭紅當年曾對同窗好友徐淑娟說,自己很小的時候,就被家里訂給了豪門,能夠讓她出來讀書,也是為了攀這門高親。[24]徐淑娟關于蕭紅的敘述基本都是準確的,比如很早死了親娘、與父親和繼母關系不好、在家里只與祖父和弟弟親。因為她和蕭紅是單純的同學關系,不涉及幾個家族之間的利益與心理糾葛,所以沒有顧忌。已知汪恩甲的父親是一個富商地主或小官吏,再有錢也談不上是豪門,更像是門當戶對,只有與王廷蘭結姻可以算得上高親。駱賓基在《蕭紅小傳》中,轉述她的自陳,家里定的親也是一個將軍的兒子。王廷蘭時任騎兵團長,臨危受命之前,被馬占山將軍授予少將軍銜。[25]

于興閣的說法最大的疑點,是張家祖訓是子弟只許讀書經營農商而不得入仕,英豪如蕭紅大伯父張廷蓂也“視宦途如河海”(見《東昌張氏宗譜書》),張廷舉與張廷獻盡管違背祖訓,兩個人學的卻都是教育,也只是做教育和稅務系統的官。張廷舉是受過五四新文化洗禮的知識分子,在家里崇尚科學民主的風氣,何苦為女兒早早定下一門虛無縹緲的親事?[26]就是想定親,以耕讀傳家的鄉紳之家也不可能與軍界聯姻,傳統文化的偏見是“好鐵不打釘,好漢不當兵”。查《東昌張氏宗譜書》,幾乎沒有聯姻軍人的記錄,可能有也不愿意顯示,而大伯父娶阿城義興泉孔公女則寫進了家譜,可見以之為榮耀。如果蕭紅祖母的哥哥確實是督軍的話,這個矛盾就迎刃而解了。所有親屬關于蕭紅祖母范氏的敘述,都是精明強干,神神道道,請神趕鬼,無有不信,好走動,而且很神通……蕭紅父母的婚事就是她一手包辦的。以范氏的性格,在家里說一不二,是會干出這種糊涂事的,所以3歲訂婚也不是空穴來風。蕭紅厭惡祖母,可公開的原因是3歲時祖母用針扎了她的手指,但是據張廷舉的后人說,只是為了嚇唬她。[27]姜氏后人也回憶,姜玉蘭嚴厲管束蕭紅的原因,是覺得她被祖父慣壞了。[28]有潔癖的范氏當初只是為了阻止她捅窗戶紙,拿針等在窗外嚇唬她,沒想到弄假成真,給她留下最初的創傷記憶。不僅如此,《生死場》中有兩個孩子死于3歲,而且都是由于家長的原因結束生命,王婆自述第一個孩子3歲時因自己疏忽而死;北村老婆婆因為獨子抗日犧牲了,因生活無著而和3歲的孫女菱花一起吊死。這顯然也是將真事隱去的紅樓筆法,帶有神秘咒語性質的時間數字是沉入無意識的婚約強迫,置換替代在詩性的語詞結構中,不可言說的深層婚約宿命,在后設的表層創傷記憶敘述中象征轉喻出來。

這也是蕭紅在敘事中經常使用的修辭手法。她在《呼蘭河傳》中用了整整一章,敘述小團圓媳婦的悲慘命運,應該也有對于自身命運的自喻,特別是聽到她被虐待的哭聲,就感到無比恐懼,赤身被開水燙的情節,也是她被囚禁在福昌號屯期間,無依無傍身心雙重受虐的轉喻。1933年她寫作并發表了敘述在福昌號屯日常生活的小說,以“出嫁”為題目,是否也有神秘婚約導致精神強迫的恐懼,因為與題目相關的段落占的比重不多,而且是以窺視到的內容剪輯連綴,故事是聽來的三言兩語,主角新娘卻是缺席的,因為害怕老婆婆哭紅了眼,怕人笑話而裹在被子里。裹在被子里與扒光了衣服,兩項極端對立的敘事,是女孩以身體自衛來掩飾對性的恐懼。

由此出發,撲朔迷離的所有說法應該可以理出頭緒。蕭紅大約是在祖母生前定下的婚約,很可能兩家已經吃了訂婚席。而且按照風俗定制,張家可能多年來接受王家的財貨,像小團圓的婆婆每年給她的娘家送“頭繩錢”“腿帶錢”等,就是在祖母范氏過世之后,也仍然繼續。舊日東北鄉間的婚配禮俗,通常實行的基本步驟,首先是托媒人提親,女方家長同意之后,男方按照定制送女方彩禮,兩家在一起吃訂婚酒,議定婚期,然后舉行婚禮。蕭紅父母的結合,最初議婚不成是在1900年的庚子之亂中,張家跑毛子躲在鄉下時,再次提婚已是在四五年之后,女方家長口頭同意了,張廷舉的二哥等帶了“大布”“小布”等訂婚彩禮到姜家,雙方議定結婚日期,在當年的秋后舉行了婚禮。如果定的是娃娃親,則更要履行風俗約定的制度。民間把各種婚姻儀式看作天道一樣神圣的規約,不要說是豪門,就是普通人家也不可反悔,一直到20世紀80年代,東北方言罵不守信用的人,經常的說法還是“你家有一個姑娘也得許兩個婆家?”

在這樣的情形中,作為過繼子的張廷舉在養母生前死后,都無法做主,也無法向別人解釋,對于一個新式知識者來說,這畢竟是一樁難以啟齒的家丑。朋友與家族后人都不明就里,以為是當時的舉動。特別是汪恩甲的身世之謎,作為同事朋友的于興閣或許還略知一二,小于蕭紅3歲的張秀珉則更無法知道這個家族舊事的謎底。就是知道也要隱瞞,以免對方追究當初的欺騙行為。14歲提親與18歲的正式訂婚,更可能是舊話重提,行伍出身的王家崇尚早婚,王鳳桐就是16歲結婚,次年生子。王家請于興閣給張家過話時未提前因,而張家以年齡太小婉拒,一如蕭紅外祖父最初答對媒人一樣,大戶人家的姑娘出嫁早了讓人笑話。而張廷獻更可能是給汪恩厚提供相看蕭紅的機會,另有別人擔當介紹人的職責,也給兩個年輕人提供會面的場所。汪恩甲也是受了新式師范教育的人,當時在道外教會系統的三育小學任教師,如果沒有見過蕭紅,怕也不會貿然接受這樁婚事。蕭紅所謂家里為了攀這門高親才同意她到哈爾濱來讀書,大概早在兩三年之前,雙方家長就有秘密協商。而她在自述中忽略了向家庭施行騙術的關鍵情節,就不僅僅是當修女一類泛泛的說法,大概還有讓她到哈爾濱上學就答應初中畢業成婚的承諾。所以,她初中將畢業,提出退婚、到北京讀高中的時候,全家人憤怒至極。

據于興閣的敘述,他與張廷舉提及此樁婚姻的時候,張家也有意,只是以年齡為理由,沒有答應立即成婚。新式知識者張廷舉面對這個棘手的難題,年齡是唯一有力的遁詞,而基本同意的態度,除了不可違抗的養母約定之外,還與此時蕭紅的精神狀態有關。蕭紅這一時期有一次傷心欲絕的初戀,并且抑郁生病半年。她發表于1933年的《葉子》,詳細地記敘了這個過程。盡管是第三人稱,但是環境明顯是張家老宅,有東西屋與后花園,人物也和其他家族敘事相吻合,管家也叫王四[29]。女主人公葉子顯然是蕭紅的藝術化身,男主人公鶯哥稱葉子的父母為舅舅、舅母,應該是姑表兄。小說以葉子對即將放假回來的鶯哥的思念開始,敘述了和他在后花園中親密談笑的幸福時光,以及鶯哥離去后的落寞與抑郁寡歡,父母請醫求藥不見好轉,只是以翻日歷等待與他相會的時間。鶯哥終于回來了,但靠打柴為生的父親帶來叔叔給他訂婚的消息,沒有母親的鶯哥睡在沒有火盆的房子里,終夜不眠地咳嗽,盼望著葉子來看他,而葉子受到母親的呵斥,理由是他是定了親的人,不能走進他病臥的房子,直至他死去,看著他的父親跟在棺材后面遠去。沒有過少女情竇初開的初戀悲情,是寫不出這樣靈動哀怨的文字的。鶯哥是靠舅舅的資助讀書,假期的時候都是住在舅舅家。蕭紅有三個姑母,其中一個二姑嫁到呼蘭本地韓家,而且迅速敗落了。關于姜玉蘭的死因,姜家的說法即與之有關。1920年,韓家失了一把火后投奔張家,一心好強治家的姜玉蘭困于家事又無法疏解,毒火攻心一病不起身亡。[30]沒有母親而家道敗落,鶯哥當為她二姑的兒子。在《呼蘭河傳》中,為祖母奔喪的只有兩個姑母,乘坐豪華馬車來的二姑母帶著一個叫蘭哥的兒子,應該和鶯哥屬于同一個素材原型。當時來了不少男孩子,蕭紅只是提到蘭哥,可見后設的詩性敘事中,也是對早年難以忘懷的朦朧初戀的轉述方式。張廷舉同意于興閣的提議,大約也有幫助蕭紅從貧富懸殊的戀情中解脫出來的用意,而且早些訂婚也可以杜絕“鶯哥”的“非分之想”。小說只有鶯哥訂婚的情節,也就遮蔽了葉子抑郁生病與鶯哥病亡的真正原因。

18歲正式訂婚,張家也有類似的焦慮。蕭紅在1928年的“反五路”愛國學生運動中表現很活躍,此后,不少男學生找她,特別是已有家室的遠房姑表兄陸哲舜與她來往密切,引起雙方家長恐慌,害怕惹出緋聞,“有損張家門庭”[31],急于給她訂婚。而汪恩甲公開的父親病重來日無多,希望早日看到兒子婚姻大事的定局也在情理之中,所以雙方家長緊鑼密鼓,以新的介紹方式,把遙遠的口頭婚約通過正式的訂婚儀式公開、固定下來,也有杜絕別人覬覦蕭紅的意思,還有平息流言的目的。

所以,筆者以為蕭紅很可能是在3歲的時候,由祖母范氏定的親,張廷獻當時還沒有與汪恩厚同學的后緣,所以不犯輩分的禮法。張家人隱瞞蕭紅的生日,祖母早早給她訂婚,就不僅是出于攀高親的目的,而且還想把這個不祥的孩子早早打發出去,訂給鬼神忌憚的軍門,成了別人家的人,也就不會妨母親了。而民間認為鬼神怕惡人,權勢炙手可熱的軍門之子命硬,不用害怕惡鬼投胎的小女子。而且蕭紅寫作的年代,由于日偽當局的殘酷迫害,王廷蘭殉國以后,王家的家道確實迅速敗落,而且和小團圓媳婦的婆家一樣不知去向,汪恩甲本人則神秘失蹤,如果按照鬼節信仰的文化邏輯,完全可以賴到隱瞞了惡鬼身份的童養媳身上,而且他們沒有舉行正式的結婚儀式,也就屬于《呼蘭河傳》第二章盂蘭節風俗中民間所謂的“望門妨”。皆是借別人的酒杯,澆自己心中的塊壘。以至于當汪恩甲在21世紀舊影浮現的時候,汪家后人干脆否認正式訂婚的說法,連蕭紅的未婚妻身份也要抵賴,如果想強行否認婚約的話,也只有1932年法庭判離婚的舊案勉強可以成立,但是時間差是無法抹殺的。而鐵峰先生聽信張家的一面之詞,堅持說汪恩甲玩弄蕭紅,則說明張廷舉其實知道汪恩甲后來成家、赴歐洲留學、回國賦閑,新中國成立初期通過哈爾濱市文職人員考試,最終在1949年死于獄中的下場。可見政治場域、歷史情境、家族關系與文化禁忌的多重話語彼此纏繞糾結,使蕭紅的身世遮蔽在層層的話語迷霧中,舊案未結又出新案。[32]14歲的重提與擱置、18歲的正式訂婚,都是這樁娃娃親變相通融的方式。這也符合張廷舉維新家風的處事辦法,在傳統和現代之間折中,而作為當事人蕭紅的意愿與感覺則是不被尊重的。家族的仇恨與親屬的恩怨,實在比黨派政治的爭斗更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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