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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讀西藏文集
  • 茍靈
  • 5542字
  • 2025-04-22 16:12:33

正是在這種“政教合一”制度的影響下,使西藏社會的生產力和生產關系遭到了嚴重的破壞,因而直接地阻礙了西藏經濟的發展,使西藏經濟長期處于落后的狀態。

1.農牧業方面

西藏沒有純農業區,主要是農牧區和純牧區。農牧業占絕對主導地位,工商業處于次要補充地位。早在7世紀初,雅隆部落首領松贊干布兼并了鄰近各部,在西藏建立了統一的強大吐蕃政權,使西藏全面進入奴隸制社會。據文史資料記載,當時的雅魯藏布江兩岸,牛羊遍野,農田彌望,農作物主要有青稞、小麥、豆類等;畜牧業品種主要有牦牛、馬、羊等。“開墾土地,引溪水灌溉;犁地耦耕;墾草原平淮而為田畝;于不能渡過的河上建造橋梁;由耕種而得谷物即始于時。”[12]對金、銀、銅、錫等礦產的開采已經出現,冶煉也較為廣泛。生產工具已有犁、軛、碾、磨、斧、鋸、刀、鐮等。手工業已有釀酒、造紙、制陶、編繩、紡織、金屬器皿制造,等等。從不同角度,顯示了當時社會生產發展的水平。然而,隨著“政教合一”制度的不斷加強,生產關系遭到嚴重破壞,生產力水平長期停滯不前,加之統治階級內部和教派間的明爭暗斗,使人民生活苦不堪言,導致了西藏經濟陷入緩慢發展的狀態。

在西藏民主改革前,農業生產一般使用鐵犁、鋤、鐮、耙等農具,也有用青岡(即高原樹種)等木料砍削制成的農具。農業技術方面,普遍采用“二牛抬杠”的犁地方式,耕作粗放,多間歇輪耕,少鋤草施肥,因而收獲量很低。據1952—1959年的典型統計,農牧區糧食平均單產僅有140—160斤,收獲量為下種量的4—5倍;按人平均生產糧食為370—390斤,按西藏人口平均每人占有糧食250—270斤。[13]西藏廣大人民僅能維持最低的生活水平,農奴對于農業生產毫無興趣。據調查,有些地方的農牧民在一塊耕地上,這樣安排農活:第一年種大麥,第二年停種養地,第三年再種大麥,第四年種豌豆,第五年種小麥或青稞。這樣周而復始,輪流種植,肥力不足,耕地閑置情況嚴重。第三年的收獲量往往是第一年的一倍或一倍以上[14]。糧食收割后,在打場用木制連枷或驅趕群牛踐踏脫粒,人工效率很低。從整個生產鏈條看,基本屬于維持性簡單生產,無擴大再生產能力,完全處于“靠天吃飯”的被動境地。

我們應當明白,生產工具是衡量生產力發展水平高低的客觀尺度,是人類改造、征服自然能力的物質標志,是劃分各種經濟時代的重要依據。正如馬克思所說,各種經濟時代的區別,不在于生產什么,而在于怎樣生產,用什么勞動資料生產。勞動資料不僅是人類勞動力發展的測量器,而且是勞動借以進行的社會關系的指示器。按此而論,封建農奴制舊西藏的種植業生產,是極其落后的。

畜牧業采用原始的自然放牧方式,“靠天養畜”和逐水草而居,牲畜品種得不到改良,對自然災害也無法抵御,至于對草場的利用和畜產品的加工,也一直沒有做什么改進。千百年來,牧民一直沿用牛毛或牛皮制成的繩子、口袋以及木制的奶桶、馱鞍等,鐵制工具和生活用品較少。皮革用手揉制,羊毛不用剪,以刀割取,牛毛用手或木棍卷纏拔取。牲畜采取季節輪牧,不儲備冬草和搭棚圈。在落后的粗放經營方式下,牲畜的成活率極低。西藏民主改革后,對一些牧區做過調查,牛的懷胎率是40%,成活率50%;羊的懷胎率是70%,成活率卻只有30%。

造成舊西藏農牧業生產落后的直接原因有以下三個:

第一,“神權”的欺騙和麻醉,使生產發展遭到束縛。在人們的思想中,一切皆由“天命”“神靈”來安排。春耕得由僧人卜卦決定日期和播種,收割也得由活佛指定日子,即使誤農時,也必須照辦。寺廟還嚴禁捕殺蟲蟻和滅除獸害,甚至把許多宜農良田視為“神山”“神水”“神地”,嚴禁合理的開發利用,造福于民眾,這必然對農牧業生產發展造成嚴重阻礙。

第二,殘酷的壓迫剝削,造成了勞動人民的極端貧困。舊西藏流行著“人不無主、地不無差”的說法,就是指在西藏沒有無領主的人,也沒有無差役負擔的土地。如差役,又叫烏拉制,是農奴為領主支應的各種差役,包括人役和畜役。一個4—5口人的“堆窮”家庭,如果有3個勞動力,差役負擔就要占去勞動力的2/3;如果有2個勞動力,差役負擔就要占去勞動力的3/4以上;實在缺乏勞動力的,往往被弄得家破人亡,淪為“朗生”。此外,還有牧租、高利貸等剝削形式。其壓迫之深、剝削之重、敲詐之狠,正像藏族諺語所形容的那樣:“牛背無毛,鞭子無底。”例如,堆龍德慶宗(相當于縣)洞嘎地方的農奴白瑪才仁,在民主改革前,他所欠的“債”共有三種:第一種是子孫債,原欠青稞15克,還了601克,農奴主還說他尚欠290克;第二種是聯保債,欠債數字由農奴主隨便說,農奴雖然已經還了160克,但還是說尚欠700克;第三種是本人所欠的債,原欠106克,已還309克,但還欠950克。這種世代相傳、高利盤剝的債務,農奴永遠也不可能還清,真可謂是“理不清的頭發”。

第三,通過殘暴的鎮壓手段,造成了勞動人民的大量逃亡。公元17世紀初,西藏形成了《十三法典》和《十六法典》,一直延用到1959年的西藏民主改革前。“三大領主”利用宗教及“成文法、習慣法”,設立監獄或私牢,對90%以上的奴隸、農奴,實施精神和肉體控制;將人分成“三等九級”(詳見附1),把最高上等人性命視為比等重身體的黃金還要貴重,最底層下等人看作“一根草繩”或是一個“會說話的牲畜”;平民一旦觸犯“法規”,輕則手銬腳鐐、皮鞭棍棒,重則割舌、挖眼、抽筋、剝皮等,各種刑具,令人觸目驚心。乾隆末年,在一次以駐藏大臣名義發布的告示里就承認:“唐古忒百姓本來窮苦,百姓內除出天花亡故外,又因差事繁多,逃散甚眾……查百姓逃散之故,原因烏拉、牛馬、人夫、柴草、飯食費用繁多,以致逃散。”[15]薩喀地方原有千余戶,至嘉慶初年,僅剩下200戶左右,逃散38%。對此,曾任駐藏大臣的松筠,在《西招紀行圖詩》中做了生動詳細的描寫。

從上述情況不難看出,作為生產力的廣大勞動人民極端貧困和大量流亡,直接影響了社會生產的發展,從而導致了西藏農牧業經濟的凋敝和落后。

2.工商業方面

在西藏這塊寶地上,不僅有豐富的水力、森林等資源,而且有多種寶貴的礦藏。金礦早就聞名于世,據洪滌塵在《西藏史地大綱》一書稱:“境內礦藏之富,首推東部之金,量多質良,西人比之為北美之加利福尼亞省第二。”[16]豐富的自然資源,為西藏工商業生產的發展創造了有利條件。可是,令人痛心的是,舊西藏連一顆螺釘、一盒火柴都制造不出來,都要從外面進口,就更談不上有什么近代大機器工業了。原西藏地方政府雖然也曾設有專門管理這方面的機構,如“扎西勒空”即機器局,負責管理電燈廠、兵工廠、鑄造廠等,但生產規模實在小得可憐。

發電廠是原西藏地方政府在拉薩一座比較重要的工廠。該廠的設備1933—1934年從英國運來,由一位曾在英國受教育并獲得英國電力工程師學位的藏族人仁崗裝置起來的。發電廠的最高發電量是120千瓦,平時發電量還不到60千瓦,所發出的電,除了“兵工廠”用一部分外,大部分電量供應給布達拉宮權貴照明。但60千瓦的電量,裝不了幾個燈頭。因此,在拉薩只有少數大貴族府上才有電燈,普通貴族沒有資格使用電燈,平民百姓就更沒有希望了。就是大貴族府上的電燈,亦是時常不亮的,60瓦的電燈泡抵不上一支洋燭;電壓過低時,燈絲像一條紅線,連人的面孔都照不清楚。這個小水力發電廠,利用色拉寺山后的一條小溪流作為動力,常年只有夏天才有水,一到冬天就干涸了,所以只有夏季才能夠發電。后來,地方政府又安裝了一部5馬力的汽油發電機,主要用于冬季發電。但這部汽油機只能發20千瓦的電,使地方政府不得不再次采取限制用電措施,僅有四大噶侖家中才有電燈,而且還不是每天發電,大約一個星期只有兩天供電。[17]

拉薩兵工廠是原來清朝駐軍的修械所。辛亥革命后,駐軍被逐,該廠被西藏地方政府接管。這里工作的工人和技師,大部分仍然是漢人。據說,最高的產量是每月造步槍30支、子彈2000發;后來每月只能生產步槍4支。于是,原西藏地方政府將兵工廠改為了造幣廠。這個工廠的工人只有30名,生產的主要產品是印刷紙幣和鑄造銅元;一個月大約只有10天時間開工[18]。紙幣是用木刻版套色印制的,紙張用的是西藏土紙,看起來土色土香,曾成為世界上集郵愛好者的珍品。印刷的技術完全是用手工完成,據說要經過九道工藝程序,才能成為成品;紙幣上邊有達賴喇嘛和噶廈政府的圖章,號碼是用手工寫上去的,編寫號碼的人只有4名,因此,紙幣產量很有限。[19]以后地方政府在印度購置了機器,使紙幣的產量有所提高,但通貨膨脹卻給西藏人民帶來了巨大的災難。

3.手工業方面

普遍存在的工業,實際是民族手工業。一般是作為家庭副業形式出現,除農奴主利用無償勞役所經營的作坊手工業以外,農牧奴由于農牧業生產的直接收入不夠維持最低生活,幾乎每戶人家都要從事一些副業,如捻毛線、織氆氌、畜產品加工,等等。貴族莊園里的作坊,主要是從事紡織業,如將動物皮毛進行加工,制作成毛毯、地氈、服裝、鞋帽、被子、氆氌等產品。除滿足貴族家庭自用外,部分運銷拉薩或其他城鎮,有的轉賣給尼泊爾人開的染坊,其紡織品約占總產量的60%;其余則是農奴們個別生產的。在民主改革前,拉薩有近30家尼泊爾人開的染坊鋪,他們主要為貴族染制氆氌等。這些染坊鋪都是家庭作坊,除了替人染制物品以外,他們自己亦收買一部分白氆氌,染好后再出售。另外,還有普遍的傳統手工業,如制紙、制革、制香、制陶器、制佛像、制佛具等,都是小規模的,以分散的家庭為生產單位;有一定批量的手工業產品,基本操縱在“三大領主”手中。制紙工業的中心,在工布的“京本宗”,由地方政府派專人收紙,全部收購,很少流入民間。這里生產的藏紙,工藝原始,質料上乘,是舊西藏印公文、鈔票的專用紙張。民間生產的藏紙質量較差,大多銷往不丹等國。造紙的基本原料是一種毒草根,工藝大致為:將草根在水里泡爛,用石頭砸碎后拌為草漿,摻一點榆皮汁,抹在一塊石板或布架上,經曬干后,剝離下來就成為一張紙;一個人一天只能生產20張紙左右[20]

手工業的生產工具和生產技術非常落后,而且產量也十分有限。民主改革前,江孜城鎮的織毯工人占全城人口一半以上,以織毯為業的約有400戶,幾乎每戶家庭的勞動力都投入到了這個生產行業。藏毯的主要原料是羊毛,生產過程分為洗毛、曬毛、梳毛、捻線、染線、結經、織緯、剪毛8個工序流程;基本色彩有15種,同一色彩又有深淺的差異;染料是山間和田野里采集的一種野生有色樹根、草葉和一種礦石制作的;織毯工具為掛經線木架和一把剪刀,把各種不同顏色的緯線,按照一定的編織規律,穿結在經線上,然后用剪刀剪去浮面的亂毛,穿結到一定的尺寸,便成了絨毯。因受工具限制,面積一般是1米寬、1.5米長[21]

4.商業方面

西藏的商業與牧業、手工業相比,是無足輕重的。首先,不利的自然環境,使西藏商業受到很大限制。西藏地域雖廣,但高山重疊,冰雪終年不化,加上交通閉塞,運輸工具極其落后,因此,物質的商貿交流主要靠馬幫馱運和人力步行。江河上橋梁極少,只有短距離的航運。除少數木制渡船外,較普遍使用的擺渡工具是牛皮船。西藏歷史上形成的對外陸地通道,僅有幾條騾馬驛道,如西康線、青藏線、滇藏線上的“茶馬古道”;同印度、尼泊爾、不丹等鄰國的商務往來,多是“艱險羊腸道,溜索獨木橋”。一般來說,從拉薩到內地成都或西安靠畜力或步行,單程需要一年以上的時間,到國外重要城市也要三個月左右的時間。因此,原西藏地方政府的商貿稅收很少,一般比例是“十抽一”,即:十馱食鹽抽一馱食鹽;羊毛、茶葉等也是如此。總體經濟形態為自給自足的自然經濟,交換形式主要是以物易物,以貨幣形式出現的商品經濟十分微弱。我們知道,商品是用來交換的勞動產品,是在社會分工條件下實現的;只有精細的社會分工才會有發達的商品經濟。舊西藏的產品經濟,沒有實現商品經濟的時代跨越,除社會生產力不發達的多種因素外,與西藏長期實行“政教合一”制度分不開,甚至是根本的癥結所在。正是這種制度的嚴重影響,長期把西藏的社會分工限制在了第一次分工的圈子內,極大地抑制了西藏商品經濟的發展。

從經營商業人員的具體情況看,大體可分為三種人:一是西藏的“三大領主”;二是內地從事長途販運的商人;三是外國商人。后兩者人數有限,僅100多家,主要集中在西藏的主要城鎮和交通要道,如昌都、拉薩、日喀則、江孜、亞東等地活動。而大量從事商業活動的則是“三大領主”,他們通過專門設置的“沖本”(商業管家),基本壟斷了一切商貿活動。他們將從勞動人民那里搜刮來的初級畜產品:羊毛、皮張、牛尾及貴重藥材等運往內地或國外,再從那里購進西藏的特需商品和日用百貨,投入市場。特別是往往把一些日常生活的特需商品囤積起來,如茶葉、食鹽、糖料、棉布等,作為控制和剝削勞動人民的一種手段,以榨取更多的物質財富。據1959年民主改革時調查,定日縣協格爾寺囤積的茶葉足夠該寺90年之用;白朗宗政府囤積的食鹽,可供該宗群眾用幾十年。解放前馳名西藏的“邦達倉”“恩珠倉”“桑多倉”等巨商,在內地西寧、成都、重慶、上海和國外的噶倫堡、加爾各答都設有商號。因此,“三大領主”不僅實行對農奴人身占有和生產資料占有,對廣大勞動人民通過勞役地租、實物地租和高利貸等手段進行殘酷的盤剝,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壟斷了西藏的商業,這是西藏封建農奴制商業的重要特征。

總之,徹底廢除萬惡的舊制度,已成為歷史社會前進的大勢所趨、人心所向。1959年,中國共產黨代表廣大勞動人民的意愿進行了偉大的民主改革運動,根本摧毀了“政教合一”制度,為西藏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面的發展開辟了廣闊的道路。從此,社會主義新西藏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正如列寧同志指出:“一切民族都將走向社會主義,這是不可避免的。但一切民族的走法卻不完全一樣,在民主的這種或那種形式上,在無產階級專政的這種或那種類型上,在社會生活各方面的社會主義改造的速度上,每個民族都會有自己的特點。”[22]這就預示:西藏人民的未來將會更美好。

(載《西藏黨校》內刊1985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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