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年里。

周田只干一件事情。

那就是搞錢，劉凱掌握商鋪，他有完整的會計隊伍，很多賬務(wù)方面的事情他不用操心。

他要做的就是！

開通商路，大肆宣傳，降低稅收！

要知道，柳巷堡位于蜀、趙，北蠻交界處，又更為靠近西北，若不是當(dāng)初懶得維護，哪里還輪得到颶風(fēng)城。

現(xiàn)在基礎(chǔ)設(shè)施建設(shè)好后，只需要打開禁令，配合劉凱發(fā)展商業(yè)，那場景便是一片欣欣向榮之景象。

……

次年。

暮春的柳巷堡裹著新綠，城頭的狼頭旗與銀鷹旗并排獵獵作響。

周田蹲在鐵匠鋪前，看火星子濺在新鑄的陌刀上，刀刃映出他眉間舒展的紋路。

張猛光著膀子拉風(fēng)箱，古銅色脊背淌著汗，忽然用鐵鉗夾起塊燒紅的鐵坯：“周大哥，你說咱這刀要是拿去賣，能換幾匹汗血寶馬？”

“換馬？”

周田挑眉，指尖敲了敲刀鞘上的狼頭浮雕，“這刀要留給新招的騎兵。

等秋高馬肥時，老子要讓北蠻人看見這刀就發(fā)抖。”

鐵匠鋪外傳來銅鈴輕響，楊繁花挎著竹籃走來，籃里裝著新蒸的粟米餅。

周小雪攥著塊糖跟在身后，發(fā)間別著朵剛摘的野薔薇：“爹爹！娘做了糖霜餅！”

“小祖宗，慢些跑！”

楊繁花話音未落，小女孩已撞進周田懷里，糖紙粘在他衣襟上。

周田笑著剝下糖紙，將糖果塞進女兒嘴里，忽然瞥見竹籃里的棉線團：“又要給哪家小子補衣裳？”

“城西李寡婦家的虎娃，”

楊繁花取出件補丁摞補丁的夾襖，“開春了還穿著冬衣，可憐見的。”

她指尖撫過粗糙的布料，“等商隊來了，得買些細棉布。”

周田從懷里摸出塊碎銀，塞進妻子掌心：“讓劉凱跟著去，別讓奸商坑了你。”

他轉(zhuǎn)頭望向演武場，新兵們正跟著蘇家教習(xí)練騎射，馬蹄揚起的塵土里，銀鷹翎羽在陽光下劃出細碎的光。

忽然有人喊：“堡主！商隊來了！”

西城門方向傳來車輪滾動聲，十二輛雕花馬車依次駛?cè)耄嚭熛崎_處，露出波斯商人阿里木雪白的胡須。

他頭戴綴滿寶石的頭巾，一下車便張開雙臂：“周堡主！我給您帶了撒馬爾罕的葡萄干和波斯地毯！”

周田迎上去，握住對方毛茸茸的手：“阿里木先生，這次可有我要的玻璃鏡？”

“當(dāng)然！”

阿里木拍了拍胸脯，示意仆從打開木箱，“特意給您留了十面鑲金箔的！還有這 ——”

他神秘兮兮地掀開紅布，露出一尊鎏金駱駝俑，“貴霜王朝的古董，擺在您的議事廳正合適！”

周小雪湊過來，眼睛盯著駱駝俑背上的鈴鐺：“爹爹，這個會響！”

阿里木笑著捏了捏她的臉：“小美人喜歡？送你一串琥珀珠子！”

他從腰間摘下瑪瑙串珠，替小女孩戴上。

楊繁花忙擺手：“使不得，太貴重了。”

“嫂子莫要見外！”

阿里木捋著胡須大笑，“若沒有周堡主打通商路，我這把老骨頭早被北蠻人做成烤肉了！”

他忽然壓低聲音，“聽說貴國皇帝要在北疆設(shè)互市？老頭子我打算在柳巷堡蓋間商鋪，堡主可給行個方便？”

周田挑眉：“蓋商鋪可以，不過得先去劉宇軒那兒登記。”

他指了指正在城門口查糧車的書生，“那小子管著柳巷堡的賬本，連我多吃塊糖都要記一筆。”

阿里木點頭哈腰，仆從們已開始卸貨。

周田注意到，除了綢緞香料，馬車上還藏著幾箱鐵器 —— 這是阿里木偷偷販運的私貨，用來換北蠻的皮毛。

“堡主！”

劉凱匆匆跑來，算盤珠子在腰間晃得噼啪響，“颶風(fēng)城的鐵礦到了，這次押運的是王文釗的次子！”

周田嘴角微揚，看見二十輛鐵牛車緩緩駛?cè)耄枯v車都用粗鐵鏈捆著黑沉沉的鐵塊。

王公子身著青衫，下馬車時被石子絆了個趔趄，懷中的賬本掉在地上，露出夾在里面的美人圖。

“周…… 周堡主。”

王公子慌忙撿起賬本，耳尖通紅，“家父讓我務(wù)必交代，這次的鐵都是赤焰礦的上等精鐵。”

周田彎腰撿起一塊鐵錠，用匕首刮開表面，露出銀白色的金屬光澤：“上等精鐵？”

他忽然笑了，“王公子可知，蘇家的百煉鋼要鍛打七十二次？你家這鐵……”

他將鐵錠往地上一扔，發(fā)出duang的聲響，“最多鍛打三十次，雜質(zhì)都沒去凈。”

王公子臉色發(fā)白，額頭沁出冷汗：“這…… 許是工匠疏忽……”

“疏忽？”

張猛扛著陌刀走來，刀刃在鐵錠上輕輕一磕，竟崩出個缺口，“老子的刀能削鐵如泥，你家這鐵比豆腐還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