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色滿月
- 師傅你說是你穿越的是什么意思?
- 作家Y7EZx8
- 2476字
- 2025-04-03 13:12:27
暮色剛剛浸透布倫特莊園的窗欞,云芷正在藥房研磨金盞花。石臼里的花瓣被碾成橘紅色的膏體,散發出略帶苦澀的香氣。突然,一陣雜亂的馬蹄聲打破了黃昏的寧靜,驚起果園里棲息的麻雀。
“老爺!有軍人到訪!“管家老湯姆的聲音里帶著異樣的緊繃,比平日高了半個調子。
云芷擦凈手指來到窗前,看見十來個穿半舊軍裝的男人正在院門下馬。為首的方臉軍官胸前的銅制徽章在夕陽下閃著刺眼的光,他身后幾個士兵正用貪婪的目光打量著谷倉和主屋的建筑結構。其中一人甚至伸手摸了摸門廊立柱上的雕花,粗糙的手指在細膩的木紋上來回摩挲。
父親放下正在修理的馬鞍,在油漬斑斑的圍裙上擦了擦手。云芷注意到他經過壁爐時,右手不著痕跡地碰了碰那根燒紅的鐵釬。
“愿圣光庇佑歸來的勇士們。“父親行了個標準的平民禮,聲音沉穩得像是問候尋常過客。
“第三軍團第七中隊霍恩。“方臉軍官回禮的動作標準得過分,連手指彎曲的角度都像是用尺子量過,“追擊蠻族殘部時與大部隊失散。“他摘下頭盔,露出一個疲憊中帶著精明的笑容,眼角擠出三道深淺不一的皺紋,“請求借宿一夜。“
餐廳里,十個軍人擠滿了長桌。燭光下,云芷注意到末席的麻臉士兵正用匕首削著餐桌邊緣,木屑簌簌落在他的皮靴上。
“上等橡木。“他小聲對同伴說,喉結上下滾動,“夠做二十個梳妝匣。“說話間,一把木屑已經被塞進了貼身的布袋。
父親假裝沒看見,反而熱情地勸酒:“嘗嘗我們家自釀的蘋果酒。“但他的左手始終按在腰間的拆信刀上,拇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刀柄上的家徽。
酒過三巡,這些“軍人“漸漸露出本性。絡腮胡士兵突然拽住女仆艾瑪的手腕,粗糲的拇指在少女細膩的手背上畫著圈:“小姑娘,給我們唱支小曲兒?“
“大人請松手!“艾瑪漲紅了臉,托盤里的酒杯叮當作響。
“卡爾!“霍恩呵斥一聲,眼中卻閃著縱容的光,“別嚇著小姑娘。“但他的佩劍不知何時已經出鞘三寸,劍尖有意無意地指向墻上的銀質燭臺,燭火在那雙灰綠色的瞳孔里跳動,像伺機而動的狼。
夜深人靜時,云芷被輕微的撬鎖聲驚醒。她赤著腳來到走廊,松木地板冰涼的溫度透過腳心直竄上來。三個黑影正聚在她臥室門前,霍恩手中的匕首在門鎖上輕輕撥弄。
“聽說這丫頭屋里藏著珠寶盒...“一個沙啞的聲音說。
“先拿值錢的,再慢慢找地圖...“另一個人接話,喉間發出黏膩的笑聲。
云芷轉身要跑,卻撞上一個散發著酒氣的胸膛。是那個瘦高個士兵約翰,他咧著嘴,露出參差不齊的黃牙:“小姐這是要去哪啊?“溫熱的鼻息噴在她臉上,帶著腐肉般的惡臭。
粗糙的大手突然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腰肢。云芷奮力掙扎,發簪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走廊上如同驚雷。
“放開我女兒!“
父親的聲音如同炸雷。云芷看見他手持拆信刀站在樓梯口,平日里溫和的灰藍色眼睛此刻燃燒著駭人的怒火,在黑暗中亮得嚇人。
約翰下意識松手,云芷趁機狠狠踩在他腳背上。在對方吃痛彎腰時,她抓起銀發簪刺向他的眼睛,尖銳的簪尾在月光下劃出一道銀線。
“啊!我的眼睛!“
慘叫聲中,父親已經沖了過來。他的拆信刀精準刺入約翰持劍的手腕,順勢奪過長劍,動作行云流水得不像個莊園主。劍柄在他掌心轉了個漂亮的圓弧,最后停在最適合劈砍的位置。
“到我身后來!“父親將云芷護在身后,劍尖指向聞聲趕來的霍恩等人。他的后背緊貼著云芷的前胸,能感受到女兒急促的心跳。
燭光在劍刃上跳動,映出五個猙獰的面孔。霍恩冷笑:“老東西還挺能打。“他打了個手勢,剩下九個逃兵同時抽出武器,金屬出鞘的聲音連成一片令人牙酸的嗡鳴。
云芷的背緊貼著父親的后背,她能感受到父親急促的呼吸和緊繃的肌肉。突然,她的手指碰到了腰間的藥粉包——白天研磨的辣椒粉還剩下半袋,粗麻布袋的質感此刻無比清晰。
“父親,數到三。“她低聲說,聲音穩得自己都吃驚。
父親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后頸滲出的汗水沾濕了衣領。
“一...“
霍恩的匕首閃著寒光,他微微下蹲,像準備撲食的野獸。
“二...“
麻臉士兵舉起了斧頭,斧刃上還沾著晚餐時的肉渣。
“三!“
云芷猛地將辣椒粉撒向最近的三個敵人,父親同時揮劍刺向霍恩。黃紅色的粉末在空氣中爆開,如同微型沙暴。兩個逃兵捂著眼睛倒地打滾,指甲在臉上抓出血痕。霍恩的肩膀被劃開一道血口,深可見骨。
“賤人!“絡腮胡士兵卡爾怒吼著撲來,砍刀帶起的風吹滅了最近的蠟燭。
父女倆背靠背旋轉,像配合多年的舞伴。云芷抓起銅燭臺砸向卡爾的膝蓋,金屬撞擊骨頭的悶響讓她手臂發麻。父親則格開了另一人的長劍,兩柄劍相擊的火花照亮了他眉角的傷疤。
但人數的劣勢很快顯現。一個逃兵從側面偷襲,斧刃深深砍入父親左臂。鮮血噴濺在墻面的掛毯上,那幅祖母繡的春日果園頓時開滿了紅梅。
“父親!“
云芷的尖叫驚動了瑪莎嬤嬤。老婦人舉著燒火棍沖來,花白的頭發在火光中如同銀絲:“滾出我的廚房!“燒紅的鐵棍捅進一個逃兵的肚子,焦糊味立刻彌漫開來。
“小姐快走!“瑪莎將染血的鑰匙塞給她,鑰匙齒痕上還粘著一塊碎皮,“地窖密道!記住你祖父的...“
霍恩的匕首再次刺來,父親用身體擋在云芷面前。利刃穿透肩膀的悶響讓云芷渾身發抖,她看見父親嘴角溢出的鮮血滴在自己手背上,滾燙得像熔化的鉛。
“跑...“父親艱難地吐出這個字,染血的手按在她額頭上,像小時候道晚安那樣輕輕一推,“活下去...“
密道里,莉琪抱著灰兔子瑟瑟發抖。頭頂不斷傳來打砸聲和狂笑,間雜著瓷器碎裂的脆響。每一次震動都有灰塵從頭頂落下,在油燈的光柱中如同微型流星。
“他們...他們在搶東西...“莉琪抽泣著說,把臉埋在兔子柔軟的皮毛里,“我聽見銀器被扔進袋子的聲音...“
云芷握緊從廚房帶出的銀藥勺,勺柄上還沾著辣椒粉。她打開瑪莎給的包袱,里面是兩把銹跡斑斑的鑰匙和一個小銅哨。當她觸碰銅哨時,冰涼的金屬上還沾著父親的血,在指腹留下暗紅色的痕跡。
“這是軍用的召喚哨。“云芷突然想起父親講過的軍營故事,“三長兩短是求援信號...“
當她們爬出密道時,黎明的第一縷陽光正照在翡翠湖上。湖面如血般鮮紅,倒映著遠處燃燒的莊園。云芷舉起銅哨,三長兩短的哨音刺破晨霧。
片刻寂靜后,對岸的蘆葦叢中,驚起了一只雪白的貓頭鷹。它金色的眼睛在晨光中閃爍,振翅飛向北方——那里有座被迷霧籠罩的小島,島上住著最后一個能解讀哨聲秘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