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檢量室,穿過欄桿前的區域前往表彰式會場的時候,身旁的馬民們自發地獻上了掌聲。
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走出欄桿,北野抬頭望向看臺。
大多是年輕而陌生的面孔。
他正對看臺鞠了一躬。
原本已經開始停歇的掌聲又變得熱烈了起來。
耳邊源源不斷傳來著“恭喜”的聲音。
北野不得不一次次止步,鞠躬回應這份熱情。
抵達口取儀式舉行的會場,已經有相當多人在那里等待了。
目白咲夜有些局促地站在中央,脖子上的發辮隨著頭部擺動輕微晃動。
再往下,是閃閃發亮的優勝旗。
“這邊,北野先生?!?
田中招了招手,指著最靠前的位置。
印度裔的廄務員拉克希米朝他笑了笑,友善地遞過了口取繩。
接過口取繩,北野面向鏡頭露出了微笑。
同時,馬背上的服部高舉右手。
快門聲后,北野向關系者們逐一道謝。
然后是表彰儀式的場合。
跟隨著工作人員的指引,北野有些稀里糊涂地站上了表彰臺。
兩旁的分別是騎手服部、練馬師田中和生產牧場代表的緒河丈。
北野像是犯了錯的學生一樣站在最中間的位置,臉上寫滿了局促。
司會者似乎說了些什么,但是到了耳邊只剩下一截截拼湊的斷音。
這時,幾名賽場方的工作人員向前獻上花束。
“哦...謝謝!”
反應慢了半拍以后,北野這才急急忙忙接過了花束。
“恭喜您,北野馬主?!?
工作人員露出了微笑。
就在他準備走下表彰臺的時候,卻發現兩邊的人都沒有動作。
腿上的腳步硬生生地止住了。
“恭喜您,北野馬主。”
又是一位工作人員送上了一個薄薄的小盒。
“謝謝。”
北野和這名工作人員同時鞠躬,腦袋差一點撞在了一起。
然后,表彰儀式似乎沒有要結束的樣子。
明明前幾場比賽的時候,并不是這樣的一回事。
恐怕這就是所謂幸福的煩惱吧。
用手肘夾住花束,北野有些好奇地想要打開小盒。
這時,不知道什么時候繞到后面的工作人員說道:“不介意的話請先交由我保管吧,北野馬主?!?
他只好將花束連同小盒一起交給了工作人員伸來的雙手。
接著,是北海道競馬會的某位管理層。
雖然在注冊馬主的時候有過幾次面談的場合,不過北野早已經忘記對方的名字了。
稍微有些不妙。
“恭喜您了,北野馬主。”
對方笑瞇瞇地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獎牌替北野戴上,然后又遞過了一個相當小巧的獎杯。
“謝謝您?!?
北野有些心虛地進行著回禮。
好在對方并沒有繼續交流下去的意思,禮貌地點了點腦袋后又轉過身去給另外的幾人頒發獎牌了。
“好險。”
剛剛松了一口氣,又在攝影師的指示下有些手忙腳亂地舉起了手中的獎杯。
連續的快門聲在耳邊響起。
用余光確認可以退場后,北野這才放心邁開腳步。
“北野馬主!”
身后,工作人員喊道。
然后舉起了手中的花束和小盒。
“抱歉!”
他有些尷尬地向那名工作人員道著歉。
“沒什么,看到出馬表后其實我們也很期待這一天哦?!?
交遞完成以后,工作人員笑著說道。
捧著手上的東西,北野不斷接受著來自認識或不認識的人發出的合影邀請。
除此之外,還在一張張一百円的馬券上留下了自己的簽名。
臉上和手上的肌肉,似乎都變得有些僵硬了。
“總算結束了。”
從人群中擠出后,稍微松了口氣。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樣,走向賽場出口的腳步突然調轉了方向。
倚仗著馬主的身份,很順利地返回到了檢閱場的位置。
“北野先生?”
正在收拾著鞍具的小林廄務員有些驚訝地抬起腦袋,一旁已經騎上單車的落合也回頭望了過來。
“抱歉,北野先生。”
放下自行車,落合跑過來滿是愧疚地低下了腦袋。
“珀伽索斯已經盡力了,是我這邊出了差錯。”
“沒有的事。”
手上的花束和獎杯稍微有些不太方便。
于是,北野干脆把它們放到了一旁的地上。
然后,伸出手拍了拍落合的肩膀:“這樣的戰術是賽前就制定好的,我也在當時點過頭了...所以,不要太過在意?!?
“而且,無論是田中師還是落合騎手和小林廄務員,都已經盡力做到最好了?!?
他突然彎下腰,朝著眼前的二人深深鞠躬。
“對于你們的付出,感激不盡。”
這時,被晾在一旁已經有一段時間的目白天馬發出了幾聲不滿的鼻息。
“當然,可不會漏了你的?!?
直起腰桿后,又笑著揉了揉蘆毛馬還在發燙的鼻頭。
原本有些沉重的氛圍頓時緩解。
“好了,我也不打擾你們了?!?
北野拿起地上的花束和獎杯。
“如果可以的話,明天慶功會的時候請二位也一定要到場?!?
他抬起腦袋說道。
“誒,我也去嗎?”
小林廄務員有些驚訝地指了指自己。
落合則是陷入了沉默。
“還請不要拒絕。”
北野接著說道。
最終,二人總算是答應了下來。
慢慢走在通往停車場的路上,北野哼起了來時路上所聽的小調。
因為表彰儀式后又耽擱了一段時間,路上的行人已經變得相當稀少了。
最后一場的比賽結束后,即使是再狂熱的馬民也到了離開的時候。
“回到北方的人們都靜默不語...只有海浪聲在耳邊回響......”
一邊走著,北野口中繼續哼著不成調的演歌。
“津輕海峽什么的,未免也太老掉牙了吧?”
耳邊突然傳來了少女的聲音。
“哪里老了,石川姐可是直到令和年都還在參加紅白歌會呢?!?
北野下意識反駁道。
停車場邊上,緒河柑奈正雙手撐著欄桿笑瞇瞇地望來。
“光是‘石川姐’這樣的稱呼就已經夠老啦!”
少女捂著嘴巴壞笑。
“‘石川姐’只是尊稱而已?!?
北野進行著蒼白無力的辯解。
“原來北野哥喜歡的是年上系啊。”
緒河勝一臉領悟了什么的表情點下了腦袋。
后方,傳來了緒河丈無奈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