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咬牙，虞歌覺得自己可以在那個世界再餓幾天。

褲兜里，鋁箔包裝的棱角抵著大腿，帶來的疼痛，給虞歌帶來奇異的安全感。

那是軍用壓縮餅干外包裝帶來的觸感。

目光環視四周，虞歌的視線掠過詢問室每個角落，最終鎖定在角落的桶裝水上。

觀察室內，江濤皺眉湊近屏幕，虞歌的一系列怪異舉動，引起了他的注意。

好在，只是片刻虞歌就再次安靜了下來。

這讓江濤剛剛懸起的心，又放了下來。

雖然理智告訴他虞歌的陳述荒誕不經，但腦海深處卻有個聲音在固執地低語：“萬一...萬一他說的是真的呢？”這個念頭像野草般瘋長，攪得他心神不寧。

“反正不過一個半小時...”江濤瞥了眼腕表，“等等又何妨?！?

時間在等待中慢慢流逝。

監控屏幕的冷光令江濤雙眼有些干澀，用力眨了眨雙眼后，視線落在警用腕表上，距離一個半小時，還有9分鐘。

“見鬼，我居然真在這里傻等了這么久?！?

盯著腕表上跳動的指針，江濤突然很想給自己一巴掌，這樣的自己，又怎么對得起自己的信仰。

搖頭嗤笑，本欲起身的江濤，突然凝固在半途。

只見監控屏里，虞歌猛然起身，猶如獵豹般竄至墻角，伸手將桶裝水自飲水機上取下，提在手中。

監控鏡頭下的虞歌抬起頭，嘴巴閉合間，仿佛在說:“你不信，那么我就證明給你看。”

下一刻，顛覆江濤認知的一幕出現，顯示屏中的虞歌突兀消失。

“我靠，我靠……”江濤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這他媽居然是真的！”

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鋪墊，但當虞歌真在自己的監視下憑空消失，江濤還是感覺難以置信。

下一刻，江濤第一時間做好監控備份，以最快速度沖進巡長辦公室。

巡長辦公室里，蔣有為看著直接推門而入的江濤，金絲眼鏡后的目光帶著三分無奈七分責備。

“老江啊，”他拖長的尾音，“你說，你這風風火火的毛病，什么時候才能改一改，咱們這兒的門軸今年都換第三回了，你說是不是該從你工資里扣？”

“別得了便宜，還賣乖，我這毛病要是能改的話，還輪得到你來做這個巡長。”

“這個視頻你看看，今天我算是長見識了！”

兩人一同從軍中轉業，一同被分配到東華門巡捕房，交情無比深厚。江濤說起話來也沒有太多的顧忌。

將有為看完監控視頻后，也是倒抽了一口冷氣。

“原視頻立刻銷毀。所有接觸過虞歌的弟兄，現在起吃住都在巡捕房。我回來之前，所有人不得離開巡捕房半步?！?

將有為一邊沉聲下令，一邊拿起視頻備份向外走去，這件事，他要親自向上報告。

……

嗅著空氣中那陳舊紙張特有的霉味，不用睜眼確認，虞歌就知道自己又回到了那間不到二十平方的書屋。

上次倉皇闖入時碰倒的擺件，此刻正在角落里投下同樣扭曲的陰影。

動了動腿，身體漸漸恢復行動能力，虞歌緩緩抬腿。

一步、二步……

第六步時虞歌突然跪倒在地，手中提著的桶裝水咕嚕嚕，滾出很遠。

這次穿越的后遺癥比初次輕微得多，但肌肉仍像被無數螞蟻啃噬般酸麻難忍。

此刻，夜色深沉，星光暗淡。

昏暗的書屋傳來液體滴落的聲響，這聲音讓虞歌心痛的好似滴血。

忍著身體的疼痛，虞歌踉蹌地撲向翻倒的桶裝水。

手指神經質地摸索著瓶身……還好，只有瓶口有水滲出。

將瓶身擺正，虞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哈...沒想到老子也有為礦泉水拼命的一天?！庇莞柽叴呅?，一不小心便笑出了眼淚。

寧做太平犬，不做亂世人。

現在的虞歌對這句話有了全新的認知。

“轟隆隆……”

一陣驚雷突兀響起，將虞歌嚇了一跳。

“嘩啦啦……”

沒過多久，雨點密集而落。

疼痛感漸漸消失，活動活動手腳，虞歌剛欲起身。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

一個絕不該出現在此的聲音：“快點快點，116號遺跡第一次開啟，我們一定要趕在那群錦衣衛之前趕到圖書館，得到其中的修煉典籍?！?

“錦衣衛……圖書館……修煉典籍？”

這些詞匯，每一個虞歌都懂得其中的含義，可組合在一起卻扭曲成詭異的謎團。讓虞歌感到疑惑。

虞歌屏住呼吸，盡量讓自己聽得再清楚一些。

虞歌有點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產生了什么幻覺。

靜心感受，虞歌立即發現，一個沒有色彩的立體影像，在腦中呈現。

雨暮中，一群身著古裝，腰佩長刀的精裝漢子，正簇擁著一對錦衣男女，踏著水花朝著虞歌藏身的書屋逼近。

閃電劃破天際的剎那，虞歌的瞳孔驟然收縮。

人群中，那錦衣男子微微抬首，濕透的碎發下，赫然露出一張與他有著七八分相似的臉龐。

“我到底來到了什么樣的世界？”一行人的穿著打扮，讓虞歌對自己之前的判斷產生了懷疑。

狠狠咬破舌尖，疼痛讓思緒混亂的虞歌恢復清明。

管它是末日世界還是錯亂時空，只有活下去，才能回到原本的世界。

腳步聲變得密集，每一次靴底與路面的碰撞都像踩在虞歌的神經上。

現在的虞歌有些慌，這要是被他們發現的話……

只是想想，虞歌就脊背發涼。

怕什么，來什么。

“大小姐，您看那邊有間書屋?！睘槭椎闹心隄h子突然止步，粗糲的手指正指向虞歌藏身之處。

只是掃了書屋一眼，被稱作大小姐的年輕女子卻蹙起蛾眉，她抬眸望向遠處雨幕中若隱若現的圖書館尖頂，：“來不及了...那群錦衣衛也快到了?！?

虬髯漢子聞言立即抱拳應聲，轉身對眾人打了個手勢。

一群人便繼續前行。

虞歌這邊剛剛松了一口氣，那錦衣男子卻突然停下腳步，用手輕輕撩開被雨水打濕的額發，對著大小姐露出一個嬌俏的笑容。

他的聲音帶著令人牙酸的甜膩：“姐姐~要不你帶人先去圖書館吧！人家想去這間書屋看看嘛~說不定就有什么了不得的發現呢？“

虞歌一陣惡寒，有些不敢相信，這張和自己相似的臉上竟能做出如此矯揉造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