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搶完就跑？沒那么容易

然而，呂布也知道，自己人數畢竟很少，如果停留過久，那些與漢軍周旋的鮮卑大人必定會北上攻擊自己。一般即便是對異族的戰爭，婦孺也會留條性命，可以賣作奴隸。但呂布卻還是把這些人也一起斬了，自己帶不走他們，如果留著，孩子會成為鮮卑的戰士，婦女會成為鮮卑繁衍的工具。

因此，盡管如果要搶的話，后面還有一些零星的鮮卑部眾可以作為目標，但呂布卻選擇了向西撤退。在離開鮮卑的視野后，不向南回五原或云中，而是繼續向西行軍。

因為知道自己繳獲了太多物資，呂布并不打算原路返回，那樣如果在自己回去的時候，漢軍已經被鮮卑大敗，則自己回到河套的道路很可能被鮮卑大勝的部隊攔住。現在呂布一千人帶著本該由上萬人護送的財物，可不敢掉以輕心。

所以，他向西南行軍，鮮卑的勢力自東向西，越西邊就越弱，他以張掖郡的居延縣，休屠澤一帶為目的地，即從涼州河西走廊回到漢境，這條路雖然遠了點，但鮮卑主力絕對堵不到自己。因為繳獲了太多物資，此時也不用懼怕路途遙遠，補給不足的問題。

呂布的判斷并沒有錯，一般情況下，他選的這條路是絕對能夠全身而退的。

然而呂布不知道的是，他在這場戰爭中的挑戰才剛剛開始。

在呂布搶完回師的幾乎同時，檀石槐也在廬胊城中收到了若干個部眾被一支漢軍小部隊打劫的消息。

而因為呂布的多次打劫，他的相貌也不免被前來報信的殘兵敗將看到，并描述給檀石槐。

“嗯……是呂布，又是他！”

檀石槐憤恨的一拳砸向桌子，近乎要將桌案拍碎。

呂布與檀石槐如今也算是血仇，當初檀石槐率眾劫掠五原郡，攻破九原縣城，以至呂布父母被殺，而去年檀石槐趁秋收發起劫掠，卻被呂布突襲擊殺和連，設計誘殺廖哥那。

兩個兒子都被殺的檀石槐不知道痛苦了多久，正因為失去了兩個親兒子，身體每況愈下的他，只能出下策，將自己本來沒有多大威望的侄子彌達收為養子。

然而，想讓這個侄子成功上位卻并不容易，其原因也是在于呂布殺了檀石槐的兩個兒子。

在游牧部落中，強者才有資格作為頭領統帥各個部落，檀石槐曾經證明了自己的強大，統一了鮮卑。然而，一個強者卻沒法保護自己的兒子，連續失去了兩個繼承人，這未免讓人質疑。

去年呂布斬殺廖哥那，也引起了連鎖反應，董卓在正面擊敗了鮮卑，讓鮮卑傷了元氣，以至于今年檀石槐并沒有主動侵擾大漢。這一切挫敗，都在讓檀石槐逐漸喪失在部落中的權威。

他本以為這次對漢軍的勝利能夠讓自己重新樹立權威，但卻沒想到呂布殺了出來。

呂布雖然只殲敵兩千，但卻斬首三萬，不僅侮辱性大，傷害性也絕對不小。

要知道，這些被呂布劫掠的部落中，有不少戰士正跟著前線的鮮卑大人們和漢軍主力作戰，如果他們知道自己在前線打仗的時候，家眷卻被呂布殺了，他們會怎么想？

不止會動搖軍心，也會讓檀石槐進一步失去權威，別說立侄子為繼承人，就連他自己的地位能不能穩固都另當別論。

不久前，檀石槐也收到了漠南的戰報，漢軍三路大軍撲向彈汗山，卻撲了個空，三路鮮卑大軍正在聯合起來，一邊劫掠漢軍補給，一邊消磨漢軍的斗志。

這正是決勝的關鍵時期，調走主力部隊去攔截呂布，能不能攔得到不說，還會動搖軍心，失去戰機。

但出于對自己地位的考慮，檀石槐很清楚，想要坐穩鮮卑的頭領之位，就這么讓呂布逃回去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當然，以上只是基于利益與理性的理由。

不可否認的是，此時檀石槐已經無法單純用理性去看待這場仗了——

“他奶奶的，呂布小兒，殺我兩個兒子，又搶我部落數萬人。

我若不能手刃此賊，有何面目繼續當這鮮卑頭領！？

諸將聽令，即刻發全部兵力，我要親自追殺呂布！”

說是全部兵力，實際上鮮卑的絕大多數部眾已經在前線作戰，檀石槐手中能拿得出手的騎兵也不過一萬人。

但敵人也只有一千，對檀石槐來說，這些兵力也足夠了。

于是，這次輪到檀石槐開始千里奔襲了。

他從廬胊城出發，先是一路向南，以一天超過一百里的速度，晝夜不停。

不到兩天時間，他就達到了當初呂布對鮮卑進行劫掠的地區。

此時，這里已經近乎成為了一片尸山血海，成千上萬的尸體堆積在這里。在大漠中，尸體并不會腐爛，而是會先被荒漠中的大風風干，成為一具具干尸。

很顯然，呂布知道自己以一千人孤軍深入，隨時都可能面臨大軍的追擊，所以他們只負責斬首，挖坑埋尸體的時間是沒有的。

“把尸體埋了吧，若是將士們回軍，看到親人們橫死在這，也會傷了他們的心。”

分出一千人處理尸體，檀石槐又從幸存者那里得知呂布先是一路向南劫掠，在殺光搶過之后，率眾西進。

一路上，一些被沖散的鮮卑幸存者替檀石槐指明了方向，尾行著呂布打劫的方向向南跑了一天，又向西前進了小半天，而隨著檀石槐徹底離開鮮卑部眾原本的行軍路線，能為檀石槐指路的殘兵敗將已經沒有了。

在荒漠戈壁的秋天，秋風常常呼嘯而過，吹起一陣陣沙暴，而任何人的蹤跡都會在沙漠中消失。

雖然如果仔細排查，也能找到呂布帶著軍隊與十萬多牲畜通過的蛛絲馬跡，但如果沒過一段距離就要停下來仔細偵查漢軍的動向，等查到的時候估計早就追不到了。

向哪邊追擊呢？呂布不可能往北跑，因為那距離漢境越來越遠，也不可能往東南跑，因為那邊是漢軍主力與鮮卑交戰的方向。

那就只有兩個選擇，其一是向西追擊，其二是向南追擊。

按常理說，檀石槐應該選擇向南追擊，他很清楚，呂布是并州人，帶的軍隊也都來自并州，而從當前位置返回并州也更近。

但檀石槐卻不禁會覺得違和，因為前往并州，過于順理成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