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公然索賄，實際是站隊

“……”

現(xiàn)在的宦官是真的權(quán)勢滔天，索賄都是念完圣旨直接要，都不背著點別人的嗎？

沒錯，此時宦官念完圣旨時，包括呂布麾下的魏續(xù)等將領(lǐng)，以及縣里的縣尉，沒有具體職位的小吏，以及郡太守閻弼及其屬官都在場。

“那個——”

“可否賞光？”

呂布想開口讓宦官找個沒人的地方再說，但宦官卻沒有理會，而是要呂布現(xiàn)在就給出答案。

呂布大概知道，對方就是故意的。作為一個靠軍功新晉的官員，即便官職不大，但任誰都能看出殺和連的呂布不會止步于此。

那么，這個人要站哪邊呢？

如果呂布在這里強力回絕了宦官，或許，有可能，會被清流士大夫認(rèn)為有骨氣，進而得到接受。

而如果呂布在這里給了賄賂，就說明呂布屈服于宦官，回到雒陽后，他的聲望一定會受到影響。宦官估計會把這件事傳出去，那些清流士大夫，無不以賄賂宦官為恥，認(rèn)為這是沒骨氣的，而宦官知道這一點，就是讓呂布表個態(tài)，證明他和清流士大夫不同，他沒有骨氣。

呂布不禁暗罵：這都是什么世道啊，剛拿個一官半職就讓我做這種送命題。

但他必須做出選擇。

實際上，今天說要被冊封時，瑤春便告訴他在市場上換幾塊碎金去賄賂宦官?？磥碜鳛辄h錮之禍的受害者——竇武的女兒，她在這方面是真的很有經(jīng)驗。

但即便瑤春也沒想到，對方雖然沒有明說要錢，但和明說也沒有什么區(qū)別了。

最終，呂布做出了選擇。

“……啊，那是當(dāng)然。”

說罷，呂布便直接拿出幾塊碎金，放到了宦官的手里。

“布出身寒門，家資不多，但也想略表心意?！?

“嗯，不錯，貴在誠意。閣下的誠意我看到了?！?

不出所料，這小黃門對呂布的回饋很滿意。

呂布給的這金子確實也不多，但這宦官大概也知道呂布家里沒錢，所以他們要得更多的就是個態(tài)度，即——呂布愿意向宦官行賄。

“請再接再厲，朝廷如今正需要你這樣既非黨人，又能立功的人?！?

沒錯，行賄這一手，就意味著呂布不是與宦官敵對的“清流派”士人，也就是宦官所稱為的“黨人”，因此可以被宦官視為合作對象。

據(jù)說，在呂布離開雒陽后，隨著永昌太守曹鸞上書為之前受到迫害的清流士大夫鳴冤，皇帝劉宏大怒，再次大規(guī)模罷免“黨人”，從而讓宦官的氣焰更盛。

正因為這種矛盾的尖銳，以至于在這個時期立下功勞的呂布不得不被逼著表態(tài)。

而呂布在行賄時，也做出了判斷，他不打算和清流派士大夫秉持相同的政治綱領(lǐng)，也不打算在這個時期，和宦官徹底決裂。

和那些官宦出身的清流派士人不同，呂布并沒有那些士人所有的理想和信念。

相反，呂布看到了這些世家大族可能的危害。如果站在皇帝的立場上，看到世家大族出身的關(guān)東士人彼此聯(lián)姻，相互吹捧，相互舉薦做官，有一家受到懲罰，就會有其他人上書鳴冤。

仔細(xì)想想，如果任由世家大族是想聯(lián)合在一起，把皇帝架空，這不是黨人是什么？士人當(dāng)然是支持這一套的，因為他們是既得利益者，能壟斷上升的渠道。但呂布是寒門草根，呂布需要上升的渠道不被壟斷。

對那些士人來說，他們只會自詡正義，就好像他們說的話，就理應(yīng)被皇帝聽從一般。就好像他們架空皇權(quán)，由自詡清流的他們來執(zhí)政，才是天下應(yīng)該有的樣子。

但呂布這樣的草根才會知道，關(guān)東士人與宦官都不是什么好東西。那些世家大族只是利用自己掌握的文化話語權(quán)，來抹黑所有不符合自己階級利益的人罷了。

士人把和宦官合作的士人定為濁流派予以排斥，對與宦官反抗到底的士人則定義為清流派予以歌頌，本質(zhì)上也只是一種團結(jié)己方，壟斷話語權(quán)的手段。

而這些清流派士大夫的背后，哪個沒有世家大族的支持？若是像涼州三明之一的皇甫規(guī)那樣，既沒有關(guān)東世家大族背書，又堅持清流派的理念和宦官作對，結(jié)果就是被宦官一個構(gòu)陷直接發(fā)去做苦役。

實際上，宦官確實干了很多應(yīng)該被反對的爛事，但那并不意味著反對宦官的清流派就都是良善之輩，其中也不乏沽名釣譽之輩，自詡清高而鄙夷眾生之徒。

當(dāng)初皇甫規(guī)的遭遇，段颎也看在了眼里，在他看來，西北名門想要融入清流都是那個下場，自己家世還不如皇甫規(guī)，如果繼續(xù)尋求跟關(guān)東士人合作，也必然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所以，段颎才會選擇和宦官王甫合作，他知道，對于他們這些邊塞出身的寒門來說，在靠血統(tǒng)出身說話的世家那邊，他們是沒有晉升渠道的。和他們堅持同樣的清流派理念，你是沒有那個資格的。他們這些依靠立功發(fā)跡的寒門，想要在朝廷中獲得一席之地，就只有依靠與士族敵對的宦官勢力。

這些宦官受到朝廷的寵幸，但本身能力和品行都不行，常常因為不能替朝廷擺平危局而受到關(guān)東士族派系的攻擊，所以他們也需要己方能得到一些功臣的依附，幫朝廷平息事端。這樣一來，士族門閥對宦官最大的攻擊方向就走不通了。

因此，呂布也和那些自詡清流派的士人不同，他還需要和宦官相互利用，各取所需。如果他拒絕，他很可能隨后就在宦官的構(gòu)陷下被治罪，到那時，那些世家出身的清流派士大夫會為了他這個毛頭小子，向皇帝求情嗎？不會，他們根本不在乎一個草根的下場，他們只在乎他們自己。

除了賄賂以外，呂布帶著宦官以及自己麾下的將領(lǐng)們一起在九原縣最好的酒樓喝酒吃肉，次日，才讓宦官滿意的離去。

“呂公，我看你有能力，也會做事，將來一定會成大器。將來你若成為段公那樣的人物，也是朝廷的一大幸事。”

“多謝，我一定為陛下竭盡所能！”

盡管知道自己在雒陽的名聲必然會受到影響，但送走宦官后，呂布自己也心情不錯。

不管怎么說，因為戰(zhàn)功，十六歲的他，竟然能在朝廷混到官員編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