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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物是人非

第二十三章物是人非

“放心吧,我董卓,向來不虧待下屬,更何況你還是段公推薦來的。你的事,段公都跟我說了,父母雙亡,對誰來說都是不小的打擊。

我雖然希望你能盡快融入我的隊伍,不過邀請至親過世的人和我的弟兄們喝酒快活也不合適。

所以,我打算讓你先去做那些你需要完成的事。

奉先,你不必跟我去太原郡,現(xiàn)在的你手里沒兵,即便把我的一部分部曲調(diào)給你,你恐怕也不會習(xí)慣。

之前,你的家鄉(xiāng)五原郡受到抄掠,九原縣長馬虞棄城逃亡,現(xiàn)在那邊應(yīng)該還是一片混亂的狀態(tài)。

正好你是那里的人,我命你現(xiàn)在就帶你的手下去五原郡,在新縣長上任前,暫時代理縣長的職責(zé),維護當(dāng)?shù)氐闹刃颉?

我給會給你三百兵馬的名額,不管你是在邊郡募兵,還是收編之前被鮮卑打散的殘兵敗將,我要你盡快招夠這個數(shù)目,然后修繕九原縣的城池。”

“喏!”

呂布隨后,便帶魏續(xù)等并州將領(lǐng),與董卓分開,走西河郡的近路向五原郡進(jìn)發(fā)。

在呂布看來,董卓如此用自己,也算是充分考慮到了他的身份。

作為在五原郡有勇名的呂布來說,他在當(dāng)?shù)刂亟ㄖ刃颍瑓s是要比外來的西涼人更方便。

九原縣并不是大城,原本就只有三百常備軍防守,而呂布現(xiàn)在得到刺史的許可,允許他自行招募部隊,就相當(dāng)于他可以趁機從自己的家鄉(xiāng)獲得三百部眾。

在這個時代,大漢雖然一統(tǒng)天下,但如之前呂布去幽州讀書一般,底層民眾是不被允許輕易流動到別處的。因此,對于帶兵打仗的將領(lǐng),本州郡的兵往往是最容易成為利害一致,榮辱與共的基本盤的。

而如今,十六歲的呂布,終于獲得了這個權(quán)力。

來到五原郡,呂布看到了不少村落的殘骸。

雖然這些村落在多年以來,也受到過山賊與異族的侵?jǐn)_,但這確實是最嚴(yán)重的一次。

而在一路上,呂布也在一些逃難者中,看到了一些穿著破敗軍服的人。

“呂布,您是呂布嗎?”

“是我,我看你眼熟,好像是在張隊率手下做事的?”

“正是!可是,張隊率已經(jīng)死了,我們也不知道要去哪。”

“那你要跟我來嗎?”

“您要招募我們?”

“朝廷因為鮮卑邊患,任命董卓為新并州刺史,我為董公從事,受命收攏殘兵,代理九原縣長事務(wù)。

你如果想繼續(xù)當(dāng)兵的話,就跟我走吧。”

“太——太好了,我早就想加入?yún)侮犅树庀铝耍心诘脑挘枷氩坏轿覀儠趺摧敚 ?

“過獎了,我也不是神,打仗還是要看各種要素。”

不過對方顯然并不在意呂布的謙虛。

“話說回來,現(xiàn)在叫呂隊率也不太合適了吧——對了,我們叫你主公吧?”

“主公……呃,倒是可以。”

雖說呂布總感覺主公是那種一方諸侯才有的稱謂,但實際上,只要形成人身依附的關(guān)系,就可以這么叫。

他現(xiàn)在是刺史從事,算是在特殊情況下便宜行事所獲得的統(tǒng)軍權(quán),大概也就叫主公最合適了。

呂布從西河郡一路前往五原郡,一路上遇到了不少殘兵,不光有九原縣的,郡里被打散的殘兵也都收攏了過來。

呂布擇其精壯收為自己的所部,也稱呂布營。而其他人,則在五原郡危險尚未恢復(fù)時,暫時作為義軍,協(xié)同呂布工作。

半個月后,呂布進(jìn)入了破敗的九原城,此時,這里已經(jīng)是片死寂的空城。魏續(xù)等人在逃走前,安葬了一些人,但也留下了不少尸骨沒來得及打掃。

“哎,真是凄慘……”宋憲隨口抱怨道。

“主公,我們是該收拾一下?”魏續(xù)問道。

“是啊,盡快把這些人埋了,免得疫病橫生。

再讓義軍分出一些人,把城墻修繕一下。”

不光是讓手下干活,呂布自己也沒休息,他依靠八尺五的強壯身體,親臨一線,配合將士們挖坑埋尸。清理完尸體后,又開始指揮重筑城池,修繕之前被燒毀的房屋。

在沒日沒夜的努力下,僅三天時間,城中便修繕完畢。

在呂布的指引下,一些流落在外的百姓,也恢復(fù)至城內(nèi)居住。

倉庫已經(jīng)剩不下什么了,呂布便根據(jù)百姓的數(shù)量,算出從現(xiàn)在熬到秋收所需要的救濟糧,派人向太原郡的晉陽城,請示董卓調(diào)撥救災(zāi)物資。

盡管在歷史上亂政時的董卓,暴露出了嗜血好殺的一面,但此時,在漢朝的官僚體系下,董卓表現(xiàn)得卻是一個總能把事情辦妥的能吏。

看到呂布短短幾天內(nèi),就重新建立起秩序,并且報告中對情況的說明也很詳實,不但全面考慮到了所需要的各種物資,也將急迫性分別標(biāo)注說明,讓董卓不禁連連點頭。

“這年輕人,初次見面時我以為他只是個強大的武夫,但沒想到還有這樣的行政能力,作為盧子干的學(xué)生,果然名不虛傳。

不錯,我麾下能打的武人不少,但正缺這樣能安定社稷的人才。”

董卓隨后把幾個高級將領(lǐng)叫來,拿著呂布的報告,讓他們以后多讀書,向呂布學(xué)習(xí)。李傕等部眾紛紛點頭稱是,但讓他們這幫大老粗真的像呂布那樣學(xué)習(xí)政事,那是不可能的。當(dāng)著領(lǐng)導(dǎo)面都說對對對,事后反正就是不聽,在哪個時代打工,都是這樣的。

總之,因為五原郡的人口本就不多,董卓還是從晉陽抽調(diào)物資,足額運到了呂布這邊。

收到物資的時刻,呂布也松了口氣,這意味著最艱難的時期已經(jīng)熬了過去。

而在那之后,在魏續(xù)的帶領(lǐng)下,呂布來到了他父母的墓前。

看著墳頭上簡單的木牌,呂布的心中百感交集。

他回想起自己在那個破舊茅屋中,十五年的生活。

說實話,日子很苦。

父親動輒酗酒家暴,母親做得飯,也往往只能捏著鼻子強行下咽。他從四五歲能下地練武開始,每天都在竭盡全力的鍛煉著自己,只為了能離開那個家,過上體面的日子。

現(xiàn)在,呂布仍然沒有正式的官職,但能在刺史手下當(dāng)幕僚,也足以讓他過上基本體面的日子了。

然而,父母卻離他而去。

父親固然經(jīng)常家暴,卻仍然愛他,把他視為自己的希望。

母親做飯固然難吃,但也竭盡所能,在父親不在時,維持著這個破爛的家。

“……”

眼淚從呂布的臉頰劃過。

他回想起了自己當(dāng)初責(zé)罵父親擅自掏空繼續(xù)喝酒請客的場面,在這片對他格外熟悉的土地上,那仿佛就是昨天發(fā)生的事情。

后來,他還是想辦法湊夠錢,離開了并州。

在離開前,他給家里留下了三千文錢。

之前修繕房屋時,呂布在家里的廢墟中找到了自己留下的錢匣子。

只少了五百文。

自己走后,父親確實沒有亂花過錢。

但呂布卻還是想責(zé)罵那和他陰陽兩隔的父親:為什么不多花點!為什么那么聽我的話!你不是說了,老子花兒子的錢天經(jīng)地義嗎!?

站在當(dāng)時的立場,呂布為了將來的發(fā)展,責(zé)備父親亂花錢,本來沒什么不對。

但即便如此——

“我后悔,那天跟他起了沖突。

如果我走得沒那么匆忙,如果臨走前,請爹娘和朱先生好好吃頓飯,遺憾會不會少一些……

爹,娘……

孩兒不孝,沒能帶你們一起過上好日子。”

“主公……”

“魏續(xù),幫我把酒壺拿來。”

從魏續(xù)手中接過酒壺,呂布打開瓶蓋,將酒水倒在了父親的墓上。

呂布的家里窮,他的父親平時也總喝那些劣質(zhì)的濁酒,直到呂布后來立功賺錢,他才喝得起清酒,但也只是偶爾請客吃飯,他才敢買那些好酒充門面。

從后來家里的花銷來看,父親大概再沒買過他最愛的清酒。

對現(xiàn)在效力于呂布來說,即便也稱不上富有,但讓家人喝這種清酒,已經(jīng)不是難事。

但這壺酒,卻也只能以祭奠的方式,用以悼念逝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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