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芷的目光落在屏幕里那對相擁而泣的夫妻身上，忽然開口打斷了他們的哽咽：“你們去李浩家時，就那孩子一個人在家？”

向國梁愣了愣，手還搭在妻子顫抖的肩膀上：“是啊，敲開門就看到他一個人在屋里。他爸媽說是去外地打工了，平時跟奶奶過，那天他奶奶正好去走親戚。”

女人忽然抬起頭，淚痕交錯的臉上閃過一絲遲疑：“不對……我想起來了。當時門口鞋架上擺著雙紫色的運動鞋，跟文儀那雙一模一樣。我還多看了兩眼，心想現在的孩子都愛穿這種款式，就是沒太在意……”

她的話音剛落，直播間的彈幕像被投入了驚雷，瞬間炸開。

【紫色運動鞋？同款？這也太巧了吧！】

【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他是個小孩子啊…】

【我的天，細思極恐啊……】

云芷垂眸瞥了眼滾動的彈幕，纖長的手指輕輕叩了叩桌面，發出規律的輕響：“你們猜的，差不多。”

向國梁夫婦猛地攥緊了手，指節泛白。女人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大、大師，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李浩他……他一個八歲的孩子，怎么會……”

“那個男孩說謊了。”云芷的聲音很輕，卻像冰錐一樣刺破了空氣，“他說買完辣條就分開了，根本不是這樣。”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鏡頭里夫妻二人驟然失色的臉，繼續說道：“離開小賣部后，李浩跟在文儀身后走了很長一段路。他知道文儀爸媽忙，放學時常一個人回家，就故意跟她搭話，說家里新買了臺游戲機，還有進口的巧克力和薯片，慫恿文儀去他家玩。”

“文儀一開始是拒絕的，說要回家寫作業。但李浩一直纏著她，說‘就玩半小時’‘我奶奶不在家沒人管’，還說要給她看限量版的奧特曼卡片。”云芷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卻精準地勾勒出當時的場景，“八歲的孩子哪經得住這種誘惑，文儀猶豫了一會兒，就跟著他往巷子深處走了。”

向國梁的呼吸越來越粗重，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那他為什么要撒謊？一個小孩子，怎么會……”

“因為他的目的根本不單純。”云芷猛然抬眼，眸色沉得像化不開的墨，“他叫文儀去家里，嘴上說著來玩，實際上是想qiang迫文儀跟他……。”

女人捂住嘴，眼淚從指縫里洶涌而出：“那……那文儀呢？我女兒呢！她現在在哪兒？”

“到了李浩家門口，文儀突然反悔了。”云芷的聲音低了幾分，帶著不易察覺的冷意，“她看到那棟老舊的居民樓陰森森的，心里發怵，說要回家。李浩急了，拉著她的胳膊不讓走，兩個人吵了起來。”

“文儀掙扎著要掙脫，還說要去告訴老師。李浩被惹急了，他清楚如果事情敗露，不僅會被家長打罵，還會被同學謾罵。小孩子的惡意有時候比成年人更直白，也更不計后果。”

云芷的指尖停在茶杯邊緣，瓷杯的涼意透過皮膚滲進來：“他看文儀態度堅決，突然就紅了眼。男女生力氣本就懸殊，李浩又比文儀高半個頭，他想直接將文儀拉進家里。文儀嚇得尖叫，掏出書包里的鉛筆盒砸他，想趁機逃跑。”

“李浩徹底被激怒了。他撲過去按住文儀的背，把她往樓道里拖。文儀拼命哭喊，鞋子都踢掉了一只，書包上的小雞掛件也被扯斷了，黃色的絨毛掉了一地。”

說到這里，云芷抬眼看向鏡頭，目光銳利如刀：“他一開始只是想……但被反抗激起了兇性。拖到三樓平臺時，文儀咬了他的胳膊一口，他疼得叫出聲，反手就把文儀推得撞在墻上。”

向國梁猛地站起來，椅子腿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他雙目赤紅，拳頭捏得咯咯作響，喉嚨里發出困獸般的低吼：“那個小兔崽子！我要去找他！老子現在就去！”

“老向！”女人哭喊著拉住他，淚水模糊了視線，“大師還沒說完……文儀她……沒事吧，她怎么樣了啊……”

云芷看著屏幕里瀕臨崩潰的兩人，聲音緩和了些許，卻依舊帶著沉甸甸的重量：“別慌。文儀雖然撞得頭有點暈，但沒大礙。李浩推完就慌了，以為自己闖了大禍，嚇得躲回了家。文儀趁他關門的瞬間，連滾帶爬地跑了，只是跑得太急，迷了路。”

她頓了頓，補充道：“你們現在去李浩家附近的老舊雜物間看看，尤其是堆著舊紙箱的地方。文儀受了驚嚇，肯定會找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她書包里的水壺應該還在，里面有水，撐到現在沒問題。”

向國梁夫婦對視一眼，眼里的絕望終于被一絲希望取代。男人抹了把臉，聲音哽咽卻帶著力量：“謝謝大師！謝謝大師！我們現在就去！”

鏡頭晃了晃，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關門聲。云芷看著斷開的連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已經涼了，像此刻直播間里驟然沉寂的彈幕。過了許久，才有一條彈幕緩緩飄過

【還好……孩子沒事。】

她望著窗外正午的陽光，指尖在微涼的杯壁上輕輕劃著圈，眼底情緒難辨。有些黑暗，從來都不只是存在于成年人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