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時分，濟寧州，大運河畔，花船之上，一聲女子的尖叫，突然劃破了寂靜的夜空。

這突然傳出的尖叫，一下子將運河兩岸所有的目光聚集于此。

半個時辰之后，濟寧州的差役、仵作等人抵達了現場。

一刻鐘之后，兩具“尸體”被從花船中抬出，隨之而出的還有一個又哭又笑已經近乎崩潰的女子。

又過了半個時辰，一個驚人的消息開始在運河兩岸瘋狂的擴散：

衍圣公府二管家孔有廉，魯王府的管事于知恥，被發現死在了大運河畔同一艘花船的同一個粉頭的房中。

隨后傳出的消息則更為炸裂，根據進入花房檢查的某位差役所說，兩人全身CL，緊緊相擁，場面極其的震撼。

至于那個粉頭，據說當時就瘋了。

不過這種事情，大家都懂，就算沒瘋，被魯王府、衍圣公府喂飽的差役們也知道如何去做，這粉頭不瘋，瘋的豈不是會變成他們。

雖然事發在夜半時分，但運河兩岸的煙花之地，這正是尋歡之時。

子時發生的事情，丑時不到，就已經傳遍了運河兩岸。

據說，消息傳到曲阜的時候，半夜被叫醒之后，當代衍圣公孔弘緒暴怒不已，當場下令封鎖所有相關的消息。

魯王府那邊的具體情況沒有人知曉，但兩天之內因為沏茶的水不冰、走路沒有兩蹦一跳之類理由被杖斃的仆役、侍女、宦官不下二十人。

雖然衍圣公府、魯王府、濟寧州想盡了各種辦法，但是再高的堤壩也擋不住母親河的肘擊。

天亮之后，各種各樣的消息，就開始在整個濟寧州范圍內傳播，就這架勢，用不了兩天，濟南府、兗州府、青州府，甚至衛輝府就收到相關的消息。

事情到了這個程度，衍圣公府、魯王府也已經有心無力了。

至于那兩個把魯王府、衍圣公府面子扔到馬桶里的死鬼，已經沒有人關注了。

當日，有好事者還是打聽出了消息，據當天出勤的仵作說，說當天晚上就直接在運河邊上被燒了，剩下的骨灰、骨頭什么的直接被扔到了大運河之中，火是他親手點的、骨頭是他親自扔的。

大運河畔，鼎興樓的二層。

“那孔有德、于知恥二人是至交好友，最喜歡同時和同一女子，一前一后……”

另一個雅間之內，一眾文人雅士同樣在竊竊私語。

“據說，那孔、于二人乃是龍陽之交，近些日子那于知恥忙于魯王府的差事，冷落了那孔有廉，結果孔有廉就勾搭上了那粉頭，回到山東的于知恥弄清楚孔的作為之后暴怒，立刻就殺到了運河旁，兩人當場擊劍，以至于把那粉頭都嚇瘋了……”

而第三個雅間之內，消息討論的則更是不同。

“聽朋友說起過，那仵作說，當日孔、于都服用了大量的XXX，又縱情聲色……”

一個年輕男子，在二樓巡視一圈之后，走入了最西側，鼎興樓二樓最清凈的雅間。

這年輕人正是猴子，關上門之后，喝了一口茶水之后，猴子開始向雅間中的幾個人講述在二樓聽到的東西。

“少爺，大概就是這些……”

聽完猴子的描述，王錚悠悠然的說出了三個字。

“誠會玩！”

方浩澤愣了半天，想明白王錚這三個字的意思之后噗嗤一笑，接著說道。

“少爺，這一波，衍圣公府和魯王府的臉面可算是丟盡了。”

王錚也是苦笑著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道這兩人竟然……，哎，真沒想到還有這兩個斯文敗類，若早知道這兩人玩的如此，我肯定會想別的辦法。”

“少爺，若猜想不錯的話，魯王府和衍圣公府請罪的折子肯定已經送上去了，這衍圣公府未必有事，但魯王府被削去部分田地怕是免不了了……”

“魯王府？為什么？朱家的王爺們不是歷來作妖么……”

……作妖……

王錚這幾個字，說得方浩澤又是哭笑不得。

事實歸事實，但咱不能這么直接說出來好么……

好在，方浩澤也知道，出身的原因導致王錚很難接觸這些在普通文官看來很常識的知識，略微思索之后，便開始給王錚解釋起來。

“少爺，靖難之后，朝廷對于藩王的態度歷來是打壓的，但凡有錯，必定懲罰，這次魯王府出了何種丑聞，朝廷怎么可能放過這樣的機會。”

“孔家就不一樣了，就算受到一些懲罰又能如何，只要我大明還認孔夫子，那孔家的地位就穩如泰山，今天損失掉的，明天就補回來了。”

方浩澤這么一說，王錚也算是明白了，不過朱見深交給的任務已經完成，他也不想再在這濟寧州待著了。

“按時間算，虎子、騙子他們四個人應該已經把那倆玩意送到天津衛了，等他們回來，咱們就趕緊跑路，萬一被孔家的人查到了，咱幾個可不夠塞牙縫的。”

“少爺不必如此，此次堪稱完美，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的蹤跡，主要把那仵作……”

對于李言望的話，方浩澤不以為意，但王錚的額頭卻不自覺的皺起。

王錚自然明白李言望的意思，設計一下，除掉那個參與驗尸的仵作，魯王府、衍圣公府就算挖地三尺也沒法把這件事和自己聯系起來。

但是，對于何種滅口的做法，王錚多多少少是有些猶豫的。

只不過，雖然還沒下定決心，王錚卻也沒有放松警惕，葉楓就一直跟在那仵作的身旁監視。

“少爺，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切莫婦人之仁啊！”

就在李言望繼續勸說王錚的時候，房門突然被打開，葉楓帶著一副很糾結的神情出現在了房中。

“出什么問題了。”

“孔劉蘇一家被滅口了，我親眼看見的，先是把人殺了，然后再點的火，孔劉蘇家一家八口無一幸免。”

“！！！”

“少爺，可以打探一下，當夜出勤的差人之中，是否已還有其他人……”

王錚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方浩澤的意思。

“方先生，你是說，魯王府在……”

方浩澤沒有說話，但有些東西，不需要解釋，懂了就是懂了……

當天濟寧州連續發生了七八場火災，而發生這些火災的，無一例外是參與過當夜出勤的差人……

三天之內，無論是差役、捕快、仵作，當夜凡是到場的差人無一幸存，而且是全家銷戶，這一波操作之后，整個濟寧州噤若寒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