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點鐘方向，1.2公里，有一處地下應急設施，內部有可用載具。”MOSS的聲音適時響起。

“我會為你們解鎖入口，并阻斷應急設施的監控信號。”

眾人不再遲疑，立刻朝著MOSS指示的方向前進。

找到入口，果然如MOSS所言，兩輛看起來還是全新的越野車靜靜停在里面。

車輛啟動，引擎發出低沉的咆哮，載著一行人駛離這片是非之地，朝著最近的城市疾馳而去。

進入城市邊緣，在MOSS無形的掩護下，他們沒有遇到任何盤查。

程心望著車窗外逐漸恢復秩序的街道景象，有些恍惚：“這里……看起來和正常的城市沒什么兩樣，完全感覺不到末日危機。”

洪立祺聞言笑了笑，指著路邊一塊巨大的電子廣告牌：“心姐你看那個。”

程心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廣告牌上是房產信息，幾個大字格外醒目：“末日清倉！史低價！”

下面一行小字標注著原價和現價：原價1.1億/平米，現價7萬/平米。

雖然不知道是什么貨幣，但這降價幅度看得人眼皮直跳。

鄭吒卻沒心思關注這些，他們隨便找了個地方下車，隨后他就閉目盤膝，眉頭緊鎖。

剛才強行汲取和釋放太陽之力，對經脈的損傷極大。

現在，他必須立刻調息，煉化體內殘留的狂暴能量。

《赤明九天圖》功法運轉，引導著那灼熱的力量流淌。

盡管經過初步煉化，那至陽之力每次沖刷過受損的經脈，依舊帶來針扎火燎般的劇痛，讓他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但神魔煉體之道，本就是在破而后立中尋求精進。

每一次撕裂般的痛苦，都意味著向更高層次邁進的可能。

絲絲縷縷的金光自他皮膚下滲透出來，體內的太陽之力仿佛找到了宣泄口，漸漸在他周身凝聚成細微的神紋。

有了這真實的太陽之力作為引子，只要再能感應并汲取到太陰之力，他就能真正踏入《赤明九天圖》的第一重境界。

鄭吒比起其他人算是天賦上乘的了，大部分人連初步感應太陰太陽兩顆星辰都做不到，更遑論吸收了。

他沉下心神，意識仿佛掙脫了肉體的束縛，飛向那遙遠而熾熱的星辰。

這一次，他看到的不再僅僅是燃燒的火球，而是感受到了某種意志。

這顆太陽星正處于它生命的暮年，如同一頭衰老的巨獸，在步入紅巨星階段的終末前，肆意宣泄著最后的能量和……不甘。

他終于明白為何之前難以感應太陰——太陽死前的不甘將太陰的清冷氣息完全驅散了。

一股深沉的悲哀從心底涌出，并非來自他自身，而是源自那顆遙遠的、即將走向“死亡”的恒星，通過功法的聯系傳遞而來。

這個世界的人類，再也沒有機會和這顆古老的星辰溝通了。

鄭吒修《赤明九天圖》就是在和日月共鳴，而太陽星像是在向第一個能與它如此深入溝通的生靈，傾訴著自己的不舍。

這股悲鳴與鄭吒自身的意志產生了奇妙的共鳴。

他右手不由自主地虛托，周身匯聚的陽光不再僅僅是能量，而是被賦予了某種靈性。

光芒在他掌心上方凝聚、旋轉，最終化作一顆微縮的、燃燒著的火焰星辰。

隱約間，仿佛有三足金烏的虛影環繞著這顆掌中星辰飛舞、啼鳴。

金烏繞日！《赤明九天圖》中記載的異象，修煉者中萬中無一才能顯現！

這意味著他不僅成功吸收煉化了太陽之力，更是在冥冥中契合了太陽星的某種本源特質。

劇痛仍在，但一種前所未有的強大感和明悟，在他心底油然而生。

“不可思議。”MOSS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波動，即便作為數字生命，此刻也流露出一絲近似驚奇的情緒。

“根據數據庫模式匹配，識別為中國古代神話圖景。鄭吒少校，您手中顯現的，似乎是三足金烏環繞太陽星的異象。”

鄭吒睜開雙眼，瞳孔深處仿佛還有金芒流轉。

他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氣息在空氣中竟凝成一縷轉瞬即逝的金色火苗。

體內翻騰的劇痛已經平息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充盈的力量感。

“要不是楚軒提起過，我還真難相信人工智能能迭代出生命。”鄭吒活動了一下筋骨，站起身，發出幾聲輕微的骨骼脆響，感覺前所未有的舒暢。

“你說，你要真是生命，能不能也練練我這種功法？”

他半開玩笑地問，帶著剛突破后的輕松。

“普遍認為，人和動物都有靈魂。你這種數字生命，有那玩意兒嗎？”

“很抱歉，現有科學體系將靈魂解釋為復雜的量子現象……”

“又是科學。”鄭吒撇了撇嘴，指了指自己剛才異象消失的地方，“科學能解釋這個嗎？”

MOSS沉默了片刻，用一種難以分辨情緒的語調回應：“如果生命確實以靈魂為憑證，我希望我擁有。”

鄭吒聞言微怔，隨即失笑：“行，沖你這句話，我現在有點信你是活的了。”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好了，閑話少說。”

打坐療傷結束，鄭吒只覺神完氣足，之前的疲憊和傷痛一掃而空，整個人精神奕奕。

他轉頭看向一直默默操作著什么儀器的楚軒：“楚軒，接下來怎么辦？總不能一直待在這城市里吧。”

楚軒從屏幕前抬起頭，鏡片后的目光依舊平靜無波，但嘴角似乎極其短暫地向上牽動了一下，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接下來，”楚軒的聲音清晰而冷靜，“我們向聯合政府投降。”

“投降？！”

這兩個字像炸雷一樣在幾人耳邊響起。鄭吒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們費盡周折，甚至可以說是狼狽逃竄，才擺脫了追捕，現在楚軒卻說要去自投羅網？那之前跑什么？玩呢？

“為什么？！”李帥西第一個按捺不住，幾步沖到楚軒面前，眼睛里燃燒著被戲耍的怒火。

“我們跟著你一路東躲西藏，擔驚受怕，好不容易安全了，你現在告訴我，要去投降？！”

楚軒推了推眼鏡，平淡地迎向李帥西的目光：“如果你質疑我的決定，可以自行離開。我說過，我不會阻攔。”

這本就是楚軒和MOSS的博弈，MOSS的考驗結束了，再被追殺就沒有意義了。

而楚軒這話聽著是給了選擇，但誰都清楚，在這種環境下脫離楚軒的計劃，無異于自尋死路。

楚軒不會親自動手，但環境會，而且楚軒也不介意把離開的人當做墊腳石。

路是自己選的，后果自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