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度？”汪淼斬釘截鐵地說道，臉上恢復了自信。

“不能說毫無難度，但工藝流程寫得非常清晰，關(guān)鍵參數(shù)也很明確。只要設(shè)備到位，合成出來是完全沒問題的！任何一個設(shè)備齊全的大型材料實驗室都能做到！”

章北海緊跟著追問，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認真：“現(xiàn)在可以嗎？”

“現(xiàn)在？”汪淼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

“現(xiàn)在？可以是可以，我們中心的設(shè)備肯定是夠的。不過準備材料、調(diào)試參數(shù)、還有合成過程本身，至少需要三個小時，甚至可能更長一點。”

“沒問題。”章北海干脆利落地一點頭，“三個小時，我們等。”

汪淼看著章北海，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我能冒昧問一句嗎？這種高性能的耐高溫涂層，是準備應用在什么項目上？這么著急就要樣品？”

章北海臉上露出一絲難以捉摸的笑容，并沒有直接回答：“您很快就會知道了，汪教授。”

汪淼將信將疑地點頭，隨后去進行準備工作，腳步匆匆。

看得出他雖有疑慮，但對這種新型納米材料的合成也抱著不小的期待。

“瞧他那熊樣。”史強看著汪淼消失在門口的背影，嘴角咧了咧。

“不過，我就欣賞汪教授這點，一遇到什么事，比誰都上心。”

他轉(zhuǎn)向章北海，臉上的笑意收斂幾分：“軍方搞出來的新東西？”

不等回答，史強立刻舉起雙手，做了個投降的姿勢，語氣卻很認真。

“當我沒問。如果是計劃的一部分，就算我沒說。我絕對支持，面壁計劃嘛，規(guī)矩我懂。”

程心站在一旁，被史強這略顯夸張的動作逗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又趕緊抿住嘴。

“你可以當做是。”章北海的回應簡潔而模糊，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得，明白了。”史強放下手。

“這兒干等著也夠無聊的。我看那邊有V裝具，不如進去看看那個三體世界？”

他指了指辦公室角落里那兩套泛著金屬光澤的設(shè)備。

程心眼神一動，顯然有些心動，但目光掃過，只有兩套設(shè)備，于是又克制住了。

史強看出了她的猶豫：“沒事，小程，你跟老章進去玩。那玩意兒我早玩膩了，就那么回事兒。”

程心這才看向章北海，見他微微頷首，表示不反對，她才下定決心：“好的，那……我試試。”

史強動作麻利地幫兩人調(diào)試并穿戴好V裝具，頭盔合攏前，他囑咐道：“我就在納米中心隨便轉(zhuǎn)轉(zhuǎn)，有事或者不想玩了就打我電話。”

啟動裝置后，眼前景物瞬間模糊，隨即重構(gòu)成一片截然不同的景象。

兩人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于一片廣袤的荒原之上，天色介于黎明與黑夜之間，大地是沉悶的暗褐色。

遙遠的地平線上，一線微弱的白色曙光掙扎著，而頭頂?shù)奶炜眨毙敲懿迹惓Ｇ逦?

“轟隆——”一聲沉悶的巨響仿佛從地心傳來。

緊接著，遠方兩座山峰從空中出現(xiàn)，通體散發(fā)著不祥的紅光，猛地砸落在大地上，激起漫天塵埃。

紅光瞬間將整個荒原染成血色。

塵埃緩緩落定，原地留下了兩個巨大、扭曲、散發(fā)著紅光的文字：三體。

章北海為自己取了ID叫“莊周”，程心則選了“瑪利亞”。

環(huán)顧四周，荒原上的人影比章北海預想的要多得多。

三體危機爆發(fā)后，這款游戲的玩家不減反增，他們心態(tài)各異。

有人追求極限生存的刺激，有人好奇三體文明一次次的毀滅與重生，甚至還有人開設(shè)賭局，賭下一個恒紀元或亂紀元能持續(xù)多久。

章北海和程心的出現(xiàn)并未引起太多關(guān)注，這里的玩家對新來者早已司空見慣。

天空中有兩顆格外明亮的星星，即使是在“正午”，它們的光芒也未曾被完全掩蓋。

如果將三體世界那顆三體世界的“太陽”視星等設(shè)定為與地球太陽相同的-26.74，那么這兩顆亮星的視星等大約在-11.8左右。

（視星等的數(shù)值越小，就表示這個星體看起來越亮，且可以為負數(shù)。）

亮度相差百萬倍，但卻依舊清晰可見。

“兩顆飛星，是恒紀元。”章北海看向身邊略顯不安的程心，聲音平靜，“看來我們運氣不錯。”

“是啊……”程心仰望著天頂那顆孤零零的太陽，“可誰知道它下一秒會不會飛走？”

仿佛是為了印證她的話，那顆原本穩(wěn)定懸于高空的太陽，竟開始緩緩上升。

隨著距離拉遠，太陽的輪廓逐漸縮小，光芒隨之黯淡，荒原上的溫度也開始緩慢下降。

“別走！你他媽給我回來！”

不遠處一個臨時搭建的簡陋棚子里傳出撕心裂肺的咆哮，幾個圍著一張破桌子的玩家，顯然是賭徒。

他們正對著遠去的太陽徒勞地怒吼。

章北海沒理會那些輸紅了眼的賭徒，只是沉默地注視著那顆“太陽”最終變成一顆與其他兩顆亮度相仿的飛星。

蒼茫荒野徹底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唯有天上三顆比月亮黯淡一些的飛星，投下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微光。

寒意刺骨。

程心蹲下身，借著微弱的星光，看著路邊一具蜷縮著的、早已失去水分的人形輪廓。

那是脫水后的三體人。她的神情帶著一種天然的悲憫。

“他們脫水之后，也許……就再也等不到浸泡的時候了。”

她的擔憂并非毫無依據(jù)。

若恒紀元遲遲不來，極度的深寒足以將巖石凍裂成粉末，遑論脫水后脆弱的有機軀體。

“他們是三體人。”章北海的聲音打破了寂靜，他側(cè)頭看了程心一眼，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詫異。

“我們沒有必要共情敵人。”

“可他們也是活生生的……一個文明。”程心輕輕搖了搖頭，聲音有些低，“我……心理上過不去這個坎。”

她試圖解釋，“就像，我們不能因為猶太人和伊斯蘭之間發(fā)生戰(zhàn)爭，就能看忍心看著猶太人經(jīng)受自然災害。”

“現(xiàn)在也一樣。”程心感覺自己的心在怦怦跳動著。

“雖然三體文明打算入侵我們，但是我還是很難看著他們的文明被這樣輕易抹消。”

ps.不會給大家喂毒的，程心肯定會狠狠對待她的。復制程心就是為了后面對付程心。（看大家都很在意復制程心，只好現(xiàn)在劇透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