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小盈的話,沈誠心神一顫。
他未曾想,慕容郡主竟會切割的如此干脆。
可轉念一想,卻又覺得,這朵白蓮花似乎不是這種絕情的人。
想了想,他皺皺眉頭:“小盈,你給我說實話,郡主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額……”小盈手指一顫,卻連忙搖頭:“公子想多了,郡主什么事都沒有?!?
“要是沒出事,又何必讓你給我傳話?”沈誠嘆息一聲:“直接不辭而別就好,我一個衙役,難道還能去平西王府找她嗎?”
“這……”
“小盈姐?!鄙蛘\卻繼續說道:“我知郡主不是絕情之人,也知道你對郡主忠心耿耿。
“所以,如果郡主真出了什么事情,你得告訴我?!?
“郡主真的什么事都沒有?!毙∮聪蛏蛘\,遺憾地搖搖頭,嘆息一聲:“公子,郡主感念公子的救命之恩,平西王府的謝禮,已在路上了。
“但,您只是捕快,而郡主是千金之軀,你們繼續來往,對彼此都不好?!?
“還請公子見諒。”
說完,她便端起茶盤,一溜煙跑出門外。
獨留下沈誠一人,在房間內凌亂。
“捕快和郡主,呵……”沈誠把自己甩到靠墊上,抱住后腦勺,露出苦笑。
沒想到,慕容雪竟會是這種態度。
還真是一場,別開生面的封建階級課啊。
沒想到上一秒,自己還在想著要怎么去救這女人,改寫她的命運。
下一秒,她卻把自己一腳踢開了。
人生,可真奇妙。
或許慕容雪還有什么別的理由,但沈誠卻不在乎了。
他啊,就算吃軟飯,也得硬著吃。
對方都把冷屁股甩過來了,他總不能用熱嘴去舔吧?
女人的心,可是越舔越硬。
“嘩啦!”
正想著,房間的門卻又一次被推開了,滿臉漲紅的小盈,猛地沖了進來,一把將門拉住,快步至沈誠面前。
“你這是……”
“呼,沈公子,不行,我看不下去了。”小盈左右看了看,確定無人后,鄭重說道:“你知道嗎?郡主從你受傷開始,就一直守在你身旁,為你療傷,整夜未睡。”
“嗯?”沈誠眼神一顫。
“為了不讓那蠱毒,在你體內留下暗傷,影響你今后的生活,更是施針就診三個時辰,喂了你不知多少名貴丹藥?!?
“偏偏你的嘴還特別硬,丹藥都塞不進去,郡主就只能……咳咳?!?
沈誠眉毛一挑:“郡主怎么了?”
“沒,沒什么。”小盈臉頰滾燙,眼神飄忽:“總之,郡主殿下可是三品的煉丹師,在帝京,多少達官貴人求著她煉丹治病,郡主都未曾應允?!?
“她對公子你如此上心,你覺得她說的那恩怨兩清,是真話還是假話?”
“既然如此。”沈誠連忙搖頭:“那她為何要撒這樣的謊?”
“還不是因為,這白蓮肉葵被你服下了。”小盈一聳肩膀,垂下眸子:“原本要和郡主簽訂契約的那位女子,可是大虞五位一品高手之一,當世劍圣啊。”
什么玩意兒?
一品?
女劍圣?
大虞最強的五個人之一?
“劍圣一品巔峰,只差一步就能突破桎梏,邁向這數百年來,未曾有人到達過的領域?!毙∮p聲說著,聲音中已有了哽咽:
“郡主,就是為了讓她突破而出生的。郡主存在的意義,就是鑄造劍圣的偉業?!?
“郡主知道,這是為了大虞,為了天下,所以她選擇了接受?!?
“可你知道嗎,沈公子,在見到你之前,郡主從來都沒笑過!”
聽到這話,沈誠憐憫地閉上眼睛。
一個人從誕生起,就注定成為另一個人的養料。
這樣的人生,就算再錦衣玉食,又有什么意義?
不,應該說,這樣的人,還能算人嗎?
給牛天天聽音樂,喂名貴的飼料,難道就能改變,牛是食物的本質了嗎?
“公子?!毙∮亮瞬裂劢牵骸敖酉聛淼墓适拢氵€要聽嗎?”
沈誠知道,她是在告訴自己,這事兒自己要還想管,會很危險。
但他還是深吸口氣,鄭重道:“接著說吧,小盈?!?
“沈公子,郡主一生只能與一人簽訂契約,以秘法相連?!毙∮牢康乜粗骸翱ぶ鹘o了你,那劍圣就再用不了了。”
“突破一品的機會擺在面前,可卻毀在了一個小小捕快手里。劍圣若是知道了這件事,那會怎么對你呢?”
“會殺我一萬次吧?!?
“是啊,郡主殿下就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想把你從這件事中摘出去?!毙∮^續說道:“劍圣正在閉死關,距離出關還有兩年?!?
“兩年時間運作得當,足夠把你的所有信息,都抹掉了?!?
“原來是這樣……”沈誠暗道一聲傻姑娘,又問道:“那郡主呢?等到劍圣出關,發現她已經被我用過了,要怎么活下去?”
“公子?!毙∮^,雙眸通紅,攥著拳頭哽咽道:“郡主殿下……或許根本沒想過要活到那一天。”
咯噔。
沈誠的心,漏跳了一拍。
他什么都懂了。
只有郡主死了,這出好戲才算天衣無縫。
只有郡主死了,他才真的從這件事中摘了出去。
慕容雪或許早就知道自己身體的狀況,三品煉丹師,用些藥物,加快自己死亡的速度,很簡單。
“為什么要做到這一步?”沈誠搖搖頭,疑惑不解。
“公子,若你沒有阻止那狐妖,等那狐妖吃了郡主,假扮成她的模樣,潛入王府,那慕容王府得死多少人?”小盈微笑著看向他:
“公子,你對慕容家有恩,而郡主也深諳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的道理?!?
“她壽命無多,不如就用來救你。”
聽到這話,沈誠沉默了。
這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的話,沒想到竟然真的有人,打算用生命踐行。
“公子,此事郡主并不愿意讓我告訴你?!毙∮酒鹕韥恚骸翱晌覅s覺得,這么做,對她太不公平?!?
“公子,請忘記這些話吧,就當是小盈胡言了?!?
說完,她便快步走出了房間,頭也不回。
哐當!
木門重重砸上,沈誠盯著天花板,長長呼出口氣,眼神逐漸變冷。
“傻姑娘,我救你一次,你救我一次,如此糾纏下去,還談什么恩怨兩清?藕斷絲連還差不多。”
“拜托,那可是一品女劍圣啊,整個大虞最強的五人之一啊,此等高手,有何手段,誰能說的準?”
“我的痕跡,她當真查不到嗎?”
“你這么做,豈不是白白浪費掉自己性命?”
沈誠向來是個小心謹慎的人,他的人生信條很簡單——當壞事只有一丟丟的可能性發生時,那他就要把這件壞事,當做一定會發生。
如此,才能未雨綢繆。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
“我不能傻乎乎等一品劍圣找上我,我要在她出關之前,準備好贛死她的力量。唯有如此,才能百分百活命。”
“而慕容雪這朵白蓮肉葵,無論是救我還是救她自己,都必須活著。”
不管是那沒死的白月璃,還是那未出關的一品劍圣,
都似劊子手的大刀,高懸沈誠脖頸之上。
他本無意介入危局,卻不幸卷入其中。
既是如此……
沈誠翻身下床,推開房門,朝郡主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