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十八字真言
- 南北朝:穿成元修,傀儡我不當了
- 大大大大大大寧澤
- 3865字
- 2025-05-25 21:54:24
孟津渡口西側官道上,斛斯椿目瞪口呆看著自家前軍在電光石火間土崩瓦解。
那些他倚為屏障的步卒,此刻如狂風掃落葉,或跪地請降,或四散奔逃,或永遠倒在血泊。
身邊親兵,個個面如死灰,耷拉腦袋,悶聲不響,空氣中彌漫著絕望恐懼。
“慌什么!”
斛斯椿強壓震駭,為穩軍心,指遠處戰場,對周圍將士大聲嘶吼:
“元修小兒不過僥幸!趁我將弓箭手調撥吳楷,才敢用精騎襲擾,吸引我前軍重心偏移,這才讓他鉆了空子!若非如此,豈會敗得如此之快!”
他努力讓聲音聽來充滿信心,但微顫尾音還是暴露了內心不安。
急忙轉向一名傳令兵,語速飛快命令:
“速去中軍,傳令侯莫修遠將軍!讓他立刻列陣固守!就地結圓陣!告之,無論敵軍如何用輕騎襲擾,都不要輕易移動重心!只要陣型不亂,不給敵重騎沖陣機會,他們便奈何我等不得!吳楷那邊,很快就能登高地,屆時虎賁軍必將瞬間被我軍弓箭手誅滅!本都督會親自掩護中軍有序撤退!”
那傳令兵領命,不敢絲毫耽擱,立刻翻身上馬,朝中軍方向飛奔。
此刻,中軍的侯莫修遠正處極度緊張焦慮中。
眼睜睜看著左側不遠處,獨孤信所率騎兵如蓄勢待發猛虎,盯著他好久了。
而剛結束對前軍屠戮的楊愷部輕騎,亦已重新集結,冰冷目光如出鞘利劍,死死鎖定右側方陣。
剛才元修那摧枯拉朽戰術,他看得清清楚楚。
己方無弓箭手掩護,面對敵騎靈活機動,步兵方陣就像砧板魚肉。
中軍士兵更是士氣低落至極,不少人眼神閃爍,交頭接耳,顯然已萌生投降念頭。
他們親見,那些放下武器前軍同袍,似未遭屠殺。
“將軍,怎么辦啊?”一名隊正湊到侯莫修遠身邊,聲音帶哭腔。
侯莫修遠心中一片冰涼,他能怎么辦?
亦在問自己。
就在這時,斛斯椿傳令兵疾馳而至,將斛斯椿命令大聲傳達。
侯莫修遠聽完,眉頭緊鎖,心中暗道:‘就地結陣固守?說得輕巧!無弓箭手,如何抵擋騎兵襲擾?能行嗎?’
但轉念一想,事到如今,似也無更好辦法。
當初斛斯椿振臂一呼,召集眾人反叛,他侯莫修遠可是最早響應、最為積極一個。
尋常士卒降了,或還能保命,但他這種帶頭反叛將領,一旦落敗,除死路一條,再無他途。
“罷了!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侯莫修遠眼中閃過決絕,猛抽腰間佩刀,對麾下中軍將士厲喝:
“都給本將聽著!傳都督將令!所有隊伍,立刻向中心靠攏!結圓陣!盾牌手在外,長矛手在內!各隊隊正,管好自己人!無論對面如何襲擾,都給老子站穩了!不許亂!不許退!盡量保持陣型緊密!只要陣腳不亂,他們就沖不進來!”
在他呼喝下,原騷動不安中軍陣列,總算稍稍穩定,士兵開始按令收縮陣型,試圖結成能抵御騎兵沖擊圓陣。
與此同時,元修這邊,見前軍大部分士兵已放下武器,立命一旗長帶隊上前,喝令降卒先棄械,再卸甲,原地抱頭蹲下,待后續處理。
自己則未絲毫停歇,目光銳利掃向遠處侯莫修遠中軍,長槊一指,帶剩余騎兵繼續向前壓迫。
獨孤信見元修率部向己方靠攏,立刻催馬迎上,馬上對元修拱手,聲音洪亮贊道:“陛下神威!末將佩服!”
獨孤信隊伍都齊聲高呼:“陛下神威!”
“戰場之上,無需多禮!”
元修擺手,神情嚴肅,“集中精神,準備對付中軍!”
他挺槊指向侯莫修遠正努力調整陣型的中軍方陣,朗聲問:“將士們!下面,我們要一鼓作氣,拿下這股叛軍!可有信心?!”
“有!有!有!”
歷一場酣暢淋漓勝利,此刻所有將士士氣皆攀升至頂峰,揮舞兵器,發出震天吶喊。
“所有校尉,立刻過來集合!”
元修大喊,隨即翻身下馬,隨手從地上撿起一塊小石,在泥地迅速勾勒一個簡單圓形。
獨孤信、獨孤義等人亦紛紛下馬,快步來到元修面前。
楊愷亦接傳令兵命令,留下部下原地警戒,自己策馬趕來。
元修畫完那代表敵方陣的圓形,目光投向獨孤信,問:“信之,此陣,你以為該如何破之?”
獨孤信沉吟片刻:“陛下,方才我等之所以能一舉擊潰前軍,乃利用輕騎襲擾其側翼,吸引其注意力,使其重心偏移,加之其陣中無弓箭手掩護,故我軍重騎得以一擊制勝。如今這中軍必然已有所防范,恐我等再用此等戰術,他們未必再上當。”
元修點頭贊許:“信之所言極是。所謂‘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同樣招數,用第二次效果便大打折扣。這一次,我們當換個打法。”
獨孤義聞言,上前一步,甕聲道:“陛下!末將觀那斛斯椿中軍,已士氣全無,如喪家之犬!請給末將三十重騎,末將愿為先鋒,定能一合將其鑿穿!”
元修看著一臉激昂獨孤義,微笑搖頭:
“義之勇則勇矣,但兵法有云,‘哀兵必勝’。這中軍看似士氣低落,然目睹前軍慘敗,已無退路,若逼迫過甚,反可能激起其死戰之心。我軍兵力寶貴,當盡量避免不必要傷亡。硬沖雖也能勝,然傷亡必不小。我們還是要講究戰術,以巧取勝。”
獨孤信見元修胸有成竹,眼睛一亮,連忙問:“陛下可是已有良策?”
元修嘴角微揚,露出一絲自信笑容:“朕總結騎兵之術,無外乎十八字真言:‘進如山桃皮叢,擺如海子樣陣,攻如鑿穿而戰。’”
眾人聽得入神,皆屏息凝神。
元修繼續解釋:“方才我等解決前軍,用的便是‘攻如鑿穿而戰’,以雷霆萬鈞之勢,一舉撕裂其陣。至于這中軍嘛,我們用‘擺如海子樣陣’!”
他用手中石塊在圓形周圍畫了幾個代表騎兵小隊的圓圈,“東、南、北三面圍之,留其西面缺口。”
“圍三缺一?”獨孤信瞬間領會,脫口而出。
“然也!知我者,信之也!”
元修贊許點頭,“我們用輕騎不停在其陣外游走射箭,襲擾軍心,同時令重騎在遠處擂鼓吶喊,虛張聲勢,制造壓力。其軍心一旦大亂,必然會從我們故意留出的西面缺口潰逃。屆時,只需派一旗輕騎,在他們逃跑路線上追擊砍殺,便可輕易瓦解其抵抗意志。但記住,追擊之時,以驅趕為主,莫趕盡殺絕,殺傷幾個頑抗頭目立威即可。朕,還需要這些兵員!”
眾人聽完元修部署,心中豁然開朗,無不暗贊此計之妙。
既能以最小代價擊潰敵軍,又能最大限度收攏降卒,補充兵力。
“末將明白了!”獨孤信率先抱拳。
“陛下英明!”其余將校亦紛紛行禮。
元修見眾人已領會意圖,當即下令。
騎兵部隊迅速按部署,開始對侯莫修遠的中軍方陣展開新一輪“圍獵”。
而就在此時,東面官道遠處地平線上,隱隱約約出現一片移動黑影,卷起漫天煙塵。
孟津渡口城墻之上,元鵬和他的心腹裨將也幾乎在同一時間看到了遠處那片越來越近的煙塵。
“將軍!快看!那是……那是東郊大營的兵馬!是高敖曹的大部隊!”那名裨將指著遠處,聲音中帶著慌亂。
元鵬此刻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頭頂,悔得腸子都青了。
為了斛斯椿許諾的那點金銀財貨,竟然將自己置于如此萬劫不復的境地!
他現在腦子里一片混亂,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收場,額頭上黃豆大的汗珠不斷滲出,順著臉頰滾落。
他又下意識地瞄了一眼下方小道上仍在苦苦支撐的虎賁軍。
虎賁軍的陣地到處都是殘肢斷臂和倒斃的尸體,血流成河。
雖然傷亡已然過半,但剩下的士兵們依然在乞伏渾和賀拔威的帶領下,拼死抵抗著斛斯沖手下的沖擊。
乞伏渾和賀拔威兩人渾身浴血,盔甲上沾滿了泥土和血污,幾乎看不清本來的面目,但他們手中的兵器依舊在不斷揮舞,斬殺著每一個試圖靠近的敵人。
一名一直在城墻上觀望戰況的隊正,看到高敖曹的大軍已經逼近,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他悄悄地弓下身子,趁著無人注意,迅速溜下了城墻,朝著姜宏等人所在的方向奔去,顯然是要去報信。
元鵬身邊的那名心腹裨將,此刻臉色也變得異常難看。
他湊到元鵬耳邊,急切地說道:
“將軍!高敖曹的大軍一到,我們就徹底完了!不如……不如我們現在立刻打開城門,命令我們的弟兄們從背后偷襲那些虎賁軍!他們已經沒多少人了!只要解決了虎賁軍,我們就能接應斛斯椿都督的人馬渡河,然后我們跟著斛斯椿都督一起去投奔大丞相!再遲疑,可就真的走不了啦!”
元鵬聽著這裨將的話,心中猛地一沉。
他記得很清楚,前幾日斛斯椿派人來秘密聯絡自己的時候,正是這個裨將充當的中間人。
當時說好的只是象征性地應付一下,然后找個機會打開渡口放斛斯椿的人過去,自己拿了好處就完事。
怎么現在聽這裨將的口氣,倒像是要自己徹底豁出去,撇家舍業地跟著斛斯椿一條道走到黑了?
他元鵬再怎么說也是姓元的,是宗室子弟,雖然血緣疏遠,但名義上還是皇親國戚。
跟著斛斯椿造反?那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他之前只是貪圖些錢財,可沒想過要真的背叛元氏江山!
元鵬瞇起眼睛,冷冷地瞥了一眼身邊這個還在喋喋不休勸說自己的裨將,心中暗道:“你小子,恐怕不止是中間人這么簡單吧?我看你分明就是斛斯椿養的一條狗!”
他腦中飛速旋轉,思考著如何才能在這亂局之中找到一條生路,將自己從這場叛亂的泥潭中摘干凈。
就在元鵬心念電轉之際,忽然一名親兵神色慌張地從城下跑了上來,氣喘吁吁地報告道:
“將……將軍!不好了!姜宏……姜宏那幾個校尉,正帶著人……帶著人打開渡口的柵門,還在拆……拆除連接河灘的木橋!”
“什么?!”
那名心腹裨將聽到這個消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猛地跳了起來,失聲驚叫道:“他們在干什么?!誰給他們下的軍令?!元將軍,沒有下令啊!”
元鵬聽到這話,眼中卻閃過一絲了然。
姜宏他們……這是在找出路呢!
他臉上露出一絲莫測的微笑,對著那名驚慌失措的裨將緩緩說道:
“莫慌,莫慌。你看,那小道高地上,斛斯椿的弓箭手馬上就要爬上去了,虎賁軍很快就會被全殲的。我們還有機會。”
那裨將此刻哪里還顧得上這些,姜宏等人拆橋斷路的消息,對他來說如同晴天霹靂。
他覺得元鵬應該立刻派人去阻止姜宏等人的行動。
他焦急地轉身,指向河口的方向,大聲道:“將軍!您快下令阻止他們啊!橋要是拆了,我們就真的走不了了!”
就在那裨將焦急轉身,將整個后背毫無防備地暴露給元鵬的瞬間,元鵬的眼中猛然爆射出駭人的殺機!
他沒有絲毫猶豫,閃電般拔出腰間的佩刀,一個箭步上前,鋒利的刀尖帶著破風之聲,狠狠地刺入了那名裨將的后心!
“噗嗤!”一聲悶響,鮮血瞬間染紅了裨將的衣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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