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懷將阿初安置在連云舊址的竹閣中時，檐角銅鈴正被狂風吹得叮當作響。鮫綃紗在燭火下泛著幽藍光澤，像極了昨夜地宮里鎖住阿初魂魄的鎖鏈。他剛取下腰間染血的油紙傘，忽見竹影間掠過一道鵝黃裙角。

“懷哥哥，“女二蘇璃捧著藥匣盈盈而入，發間步搖上的珍珠隨著步伐輕顫，“阿初姑娘傷勢可好？“她將藥匣放在案上時，袖口滑落出一枚刻著并蒂蓮的翡翠佩，“這是家傳的安神香，對療傷極有益處。“

項懷盯著那枚翡翠佩，突然想起昨夜地宮壁畫上與鮫綃紗同源的紋樣。當蘇璃俯身遞香時，他嗅到她發間若有若無的甜膩氣息——正是游戲里“蝕骨銷魂散“的氣味。

三更時分，項懷在暴雨中驚醒。鮫綃紗不知何時纏上了他的手腕，而床頭燭臺竟無風自滅。他摸索著點亮火折子，卻見枕邊放著半闕染血的《釵頭鳳》：“山盟雖在，錦書難托......“

“懷郎，“蘇璃的嗓音從門外滲入，帶著雨夜特有的潮濕，“阿初姑娘的傷勢反復，我......“話音未落，項懷已捏住她手腕將人拽進屋內。燭火搖曳中，他看見蘇璃眼底流轉的幽光，與游戲副本中“魅惑“狀態的NPC如出一轍。

“你下藥了？“項懷扯開她衣襟，發現心口處貼著半張泛黃的符咒。蘇璃突然咬破舌尖將血沫噴向他面門，項懷踉蹌后退時撞翻了案上的香爐，安神香與陰司黑水在暴雨中混作一團。

當第一道驚雷劈落時，項懷的意識已混沌如墜深淵。他感覺自己被卷入漩渦，鮫綃紗化作青鸞虛影在頭頂盤旋，而蘇璃的體溫正沿著腰間傷口滲入骨髓。雨點砸在竹瓦上的聲響，與游戲里“鎖魂陣“的嗡鳴漸漸重疊。

“懷哥哥，“蘇璃的指甲摳進他后背，“你明明知道......“她突然劇烈顫抖起來，項懷瞥見她頸側浮現的黑色咒文——竟是游戲里“奪舍“技能的標記。原來這蝕骨銷魂散，竟是女二為吞噬他的穿越者魂魄所煉。

破曉時分，項懷在泥濘中蘇醒。鮫綃紗已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腰間多出的半塊玉佩——與蘇璃那枚并蒂蓮翡翠佩，恰好拼成完整的陰陽魚紋。遠處傳來阿初的咳嗽聲，他突然想起昨夜那個未完的擁抱，以及蘇璃頸間若隱若現的鮫綃紗殘片。

“公子，“阿初捧著藥碗的手在發抖，“你的傷口......“項懷突然抓住她手腕將人拽到身前，鮫綃紗的虛影在兩人之間劇烈震顫。他想起游戲論壇里那句“穿越者必帶buff“的調侃，可此刻卻分明覺得，這場宿命比數據代碼更真實。

“阿初，“項懷咬破舌尖逼退眩暈，“昨夜......“話音未落，阿初已轉身沖進雨幕。項懷望著她踉蹌的背影，突然想起連云寨廢墟上那場未散的陰兵追擊，以及蘇璃發間步搖上閃爍的珍珠——與游戲里“魅惑“狀態的特效何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