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我才知道，他不叫墨奴，他是仙門僅差一步就踏入仙尊之列的天之驕子陸衍。

三界無數仙子傾慕，即使傳聞陸衍已隕落多年，修仙世家蘇家的嫡女蘇綺都不肯另結道侶。

后來陸衍重歸仙門，召集同道清剿魔族，讓我在云霄山好好等他。

我從旁人口中等到了他成為仙尊的消息，卻遲遲沒有收到他的回音。

我一介孤身散修，獨自跨越無數兇險禁地去往蓬萊仙境尋他，差點隕落在途中。

卻親眼看見已是仙尊的陸衍為蘇家嫡女蘇綺舉行結為道侶的大典，三界矚目。

我當時怎么想的，我想。

我沒有道侶了。

如果陸衍當初告訴我，他早有青梅竹馬，早有要結為道侶的心上人，我是不會與他結為道侶的，我也還是會救他的。

可他沒有。他負我。

夜雨滴答，睡前侍女替我施展治愈法術。

陸衍剛在云霄山建立洞府時，我陪他經歷過很多劫難，留下了很多暗傷。

晚上我吞服的丹藥有些多，靈力充盈令人昏昏欲睡。

侍女便打開結界，輕聲說道：「護法大人，你忘了也好。」

我身邊的侍女只有一個，名為阿蝶。她知曉我每日都在遺忘的事情。

我不再恨陸衍，我不再以淚洗面。

我不知道自己曾受過的那些苦楚與屈辱，曾被罰跪、曾被丟棄、曾被許諾。

我只記得墨奴。

我安靜地進入修煉狀態。

夢中回到了云霄山的小洞府里，靈樹沙沙作響。

我氣沖沖地沖進陣法之中，石桌旁參悟功法的白衣修士鳳眼微挑，轉過頭來。

我本意撒嬌，卻意外哭出聲：「夫君，我受了好大的委屈！」

他把我攬入懷中，耐心地安撫著懷中小娘子，一下下給我梳理靈力：「萱兒，誰欺負了你？我去滅了他的元神。」

語氣溫柔，卻透著殺意，并非作偽。

我很好哄，很快就收住。

抬頭歡喜地看著他，卻發覺，明明近在咫尺，卻怎么也看不清他的面容。

我沉浸在修煉之中，外頭的靈雨卻越下越大，不時還有雷聲轟鳴。

有輕微熟悉的腳步聲響起，結界被輕輕觸碰。

我以為在夢中，翻了個身，煩悶道：「夫君，天雷聲音好大！」

很久沒得到回應，才睜開眼睛。

卻看見仙尊正站在結界外細細端詳我的睡顏，他在外征戰三月，現在才回，冷淡的臉上有些怔然。

3.

像很久沒見過我這樣嬌憨天真的模樣，近乎不敢驚動。

我皺起眉頭，往后退，脫口問道：「我夫君呢？」

仙尊抿了抿唇：「我就是你夫君。」

我惱怒地反駁他：「你騙人。」

仙尊看了我很久，從眉眼看到嘴唇，掐訣維持結界的手細微顫抖，很久他才問：

「我哪里騙人？」

「我知道你是仙尊，我是你的護法弟子，不是道侶。」

我得意道：

「我的夫君才舍不得讓我做個護法呢。你不可能是我的夫君。」

夫君說了，若他能重返仙門，三媒六聘十里紅妝來迎我。

夜里電閃雷鳴，照亮年輕仙尊的眉眼。

煞白如同金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