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與我初識于京城。
他就讀武學,那里學子多為紈绔子弟,我等讀書人常常敬而遠之,生怕招惹禍端。
可陸遠不同。
他不似那些莽夫,追求我時亦是溫文爾雅。
時常遣人送來鮮果點心,夜里更是攜仆護送我回府。
他從不將情愛掛在嘴邊,只是羞澀笨拙地關懷我。
他帶我踏青賞景,江畔聽風。
我自幼被爹娘教導要知書達理,端莊守禮。
記得有一次我被紈绔子弟冒犯,爹娘卻要我忍辱含羞時,他卻怒發(fā)沖冠,將那紈绔痛打一頓,為我討回公道。
兩人皆傷,那紈绔斷了胳膊,陸遠折了肋骨。
當時我感動的淚水潺潸。
次年春,他來家中求親,我歡喜的應了,可爹娘卻不同意。
我要考取功名,陸遠也跟著刻苦用功。
我們三年朝夕相處,幾乎都是在書院度過的。
我們同時考中舉人,那日陸遠喜極而泣。
他道:“我恐你嫌我無才,恐自己配不上你。”
他又道:“所以,為了讓令尊堂放心將你托付于我,讓你成為這天下最幸福的女子,我決定輟學經商。”
我擔心他會一敗涂地,陸遠亦是憂心,但他還是毅然決然。
他說,不能讓我跟著他吃苦。
我只能安慰他,縱使失敗亦可重振旗鼓。
最后,他真的做到了,他給了我無上榮華。
高門大院,綾羅綢緞,金玉滿盤。
初涉商海時,他因無權無勢,屢遭羞辱。
他都挺過來了,他當時說只要想到我在家中等他,便覺得萬事可忍。
我被爹娘逐出家門,他心如刀割,暗中去求爹娘讓我回府。
生意有成時,他買下第一座宅院,將我爹娘請來。
他跪地相求,請二老應允我們成親。
他生意興隆,富甲一方時,我們終于成親了。
我成了天下最幸福的女子,至少在旁人眼中是如此。
那他是何時變了的?又為何會變呢?
我想了許久未曾想明白。或許是想的多了,便睡著了。
聽下人們說,陸遠天還未亮就走了。
這天,我像往常一樣去太醫(yī)那里診脈。
偏偏造化弄人,我竟又遇到了林茜茜和那個孩子。
不只他們母子,我公父婆母亦在。
陸遠很快趕來,他本能地擋在我們之間。
他們一家護著那對母子,如臨大敵般戒備著我。
5.
“你幾時得知的?”他蹙眉問我。
他思忖片刻,回頭囑咐林茜茜:“先帶孩子回府。”
我公父婆母急忙護送林茜茜和孩子離去。
隨后我默然登上陸遠的馬車,一路上我們未言語。
雖府邸物件已被我砸毀,但收拾收拾還是能住的,在自家府邸也安全些。
回到府邸房中后,陸遠才突然說:
“他,是我的骨血。”
我未作聲。
“他有先天性的心疾,需要調養(yǎng)。”
我點頭道好。
他神色驚異,似乎不解我為何不似往常那般歇斯底里地大鬧一場。
我亦覺奇怪,我應該在太醫(yī)那里就鬧一場的。
不,應該在初次撞見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時,就沖上前去撓花林茜茜的臉,將陸遠推到路上讓馬車碾死。
但我沒有,為何呢?
“這樣吧。”陸遠喚來下人,“我讓人陪你去別莊小住。”
我懶懶地坐在床榻上:“有孕在身不宜遠行,林茜茜沒跟你說過么嗎?”
他臉色鐵青:“莫要這般陰陽怪氣。”
我嘆了口氣,不再作聲。
“不能遠行,那就去城外別院。”
看來,我是非去不可了。
但我還是倔強:“我不去。”
他喉結滾動:“蘇柔。。。”
四年前,他說會讓林茜茜流掉胎兒,他說此后不會再辜負我。
可他們聯(lián)手欺騙我,我被蒙在鼓中。
說心不痛是假的,此時我還在傷心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