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待陸遠再次歸來。
我直接開口道:“我有孕了。”
想了一宿,我也想清楚了,我要告知他。
他驚的手中玉佩墜地。
“什么。”
“我有孕了。”我緊盯著他的眼睛,又將這話重復了一遍。
他聽到這消息,表現的既無喜悅,亦無厭煩,只是靜靜地看著我。
“好事啊。”
“你當真如此認為?”
他頷首:“自然。”
隨后從容拾起玉佩,將外袍脫在屏風后,又步入浴池。
我明白,他心中并不歡喜這個為出世的孩兒。
我們自幼相識,成婚十年,他一個眼神我便能明了其中深意。
只因他和林茜茜已有一個孩兒了,而他已不愛我了吧
先前我懷不上時沮喪,他還會安慰我說天意難違,終有時日。
可如今呢?我此前的努力在他眼中莫非只是一場笑話?
他宛若臺下看客,看我在臺上上躥下跳,出盡洋相,他興致好時沖我一笑,興致乏時便闔目假寐。
我沖入浴池內,他又羞又惱:“你究竟要作甚。”
我尚未開口,淚水已奪眶而出。
陸遠扯過一旁的中衣披上,便將我一把推出。
“陸遠,你可還有良心,我為求得這個孩兒,受了多少罪。”
3.
他淡漠道:“我該是何種態度?”
又是如此,我每每崩潰憤懣時,他總是這般冷靜自持。
“你混賬,你無良,你……”
“住口。”陸遠將煙斗擲在地上,一把攫住我的肩頭,力道大得我整條臂膀都麻木了。
“蘇柔,我可曾說過想要孩兒?這一切不過是你自作主張,你想用孩兒拴住我,想用孩兒鞏固你的地位,莫要扯上我。”
他言罷,將我一把推倒在地上。
我聽著他的怒喝,有些愣怔,他確實未曾說過。
“我……”
我將枕頭擲在他臉上:“你愿意贈林茜茜五十兩黃金,愿意為她買那般貴重的首飾,我有孕了你卻毫無表示,還對我怒吼。”
這些年我一直留意著林茜茜的動向,處處與之針鋒相對。
是,她的確比我年輕,也比我身段好,更比我會討歡心。
我不如她,哪里都不如她。
所以陸遠移情別戀,愛上了她,還與她生了孩兒。
可是我不甘心啊,我才是陸遠明媒正娶的夫人。憑什么?
我也曾年輕過,那我十年的歲月豈不是錯付了。
誰又能可伶我?
為什么男人都這般?
“你為何要贈她銀兩,為何要買物什給她。”
一支價值三百兩的玉釵,林茜茜生辰他親自挑選。
而我的生辰禮物,只是他吩咐隨從隨意買的絲帕。
可笑,真是可笑。
陸遠定定地看著我,突然冷笑一聲:“你早該開口。”
他轉身出了房門,片刻又進來,手中拿著錢袋。
“你……”
我的話未及問出,他直接將一張銀票砸在我臉上,疼得我眼角泛淚。
“可夠了?”
“什么?”
他又取出一張銀票擲來,我下意識接住,緊接著第三張飛來,最后直接將錢袋砸了過來。
“可夠了?”
我木然地看著他,感覺自己現在在他眼前如同乞丐一般,需要施舍。
我自嘲的笑了笑。
他神色冷淡,狹長的鳳眸中毫無溫度:“買你腹中骨肉,若是夠了,就莫要總掛在嘴邊。”
原來是要買我腹中骨肉。
陸遠竟為了林茜茜那個賤人 ,三番兩次這么對我。
我欲張口,話到唇邊,我卻如墜冰窖,心中一片凄涼。
“不必了,你給的已然足夠。”
我起身將銀票一張張拾起,放入錢袋中。
“買我腹中骨肉,先前所贈綽綽有余,不必再多給了。”
“歇息吧,我乏了。”
言罷,直到我翻身上了榻,才淚如泉涌,收也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