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個老祖宗里頭,除了太祖太宗二位之外。
朱祁鈺最為欽佩的,便是自己的這個爺爺仁宗皇帝。
心系百姓雖不過區區四個字,但古往今來真正能做到的,卻是鳳毛麟角。
南征北戰這方面,有太祖太宗二位,為他指點迷津。
而在治國為民這一塊,仁宗爺則無疑成了朱祁鈺最大的依仗。
拿定主意之后,寶船隊也不再耽擱。
調整航向,按照倭寇首領手中的那張海圖的指引,朝著明玉珍殘部直奔而去。
兩天時間一晃而過,寶船隊在全速航行之下,離開了渤海黃海,直奔東海而來。
“陛下,前方再有三十里便是明玉珍殘部的大本營!”
對比了一下海圖之后,陳峰開口說道。
明家殘部,駐守于東海外圍的江山島之上。
江山島地勢高聳,易守難攻。
且四周還有大小十余座小島,作為崗哨將其拱衛。
若是貿然進攻,勢必會引起敵人警覺。
雖然正面應戰,如今的大明水師自然是根本不慫。
但朱祁鈺擔心的,卻是這幫人不敵之后,若是再次望風而逃,流竄在海上。
那對于大明的老百姓而言,依舊還是為害一方。
“把那個倭寇押來。”
略微思索片刻之后,朱祁鈺忽然開口道。
艙門打開,被關在寶船艙底的兩名名倭寇,再次被押解到了甲板之上。
“你們,想活命嘛?”
朱祁鈺眼神冷冷掃過面前顫抖著跪下的倭寇首領二人。
對待這些倭寇,大明這上上下下,那可是沒人客氣半分。
十幾人關押進來,一頓嚴刑拷打之下,現如今已然是死的就剩了兩個。
不過這一招倒也是極大的震懾了這二人。
知道大明可不像周遭小國那般好惹的他們,如今對待朱祁鈺,那可謂是又敬又怕。
“想...想!我們想!”
倭寇頭人一邊說著,李金植便一邊在旁翻譯。
也不知是不是為了凸顯自己的價值,這個朝鮮老頭在翻譯的同時,連倭寇的表情語氣也一并學了去。
樣子看上去,那叫一個聲情并茂。
“想活?”
“朕可以給你們活的機會,曾與朕為敵的人,也有不少被網開一面,活了下來。”
“但前提嘛,是對朕而言,他們有活下去的價值,所以,你有嘛?”
朱祁鈺一聲冷笑,眼神如鷹隼般牢牢將面前倭寇鎖定。
這股銳利的目光,竟使得他不由得顫抖了起來。
“有...有...我有!”
倭寇支支吾吾,結結巴巴了好一會兒,這才咽了口口水,終于把話說清。
他抬起手臂,用那滿是布丁的袖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眼前這個少年,望上去眉清目秀,年紀似乎比他還小。
但周身散發的那股子不怒自威的氣息,卻是從前他在故鄉時,幕府的將軍身上也不曾擁有的。
“你叫什么名字?”
朱祁鈺微微一笑。
很顯然,這個倭寇首領,并不是個蠢人。
“我叫...我叫東野大丸郎,他是我的弟弟次丸郎。”
“大丸郎,次丸郎?好!朕知道你們的名諱了,那么你們知道,你們該怎么做才能體現你們的價值嘛?”
朱祁鈺的嘴角微微勾起,面上浮現出一抹邪魅的神情。
明軍將士們看來倒不覺得有什么稀奇,但在這幫倭寇的眼中,卻是令人不寒而栗。
東野兩兄弟生于扶桑京都的鄉下,從小二人勵志便是做一名受人尊敬的武士。
然而出身低微再加上造化弄人,這一路走來,別說什么武士了,最后竟混成了這海上的盜賊。
不過即便如此,依靠不俗的武藝,以及靈活的頭腦,他們兄弟倆,還是很快便在明家人的手下,站穩了腳跟。
作為一個聰明人,經過這幾日的盤問,他倆當然早就知道明軍直奔東海,是意欲何為。
眼下朱祁鈺的弦外之音,他更是片刻領會。
“價值嘛?”
“小人...小人是明家雇傭的倭寇團一番隊隊長,對于江山島周圍的路線以及布防,無比清楚。”
“小人可以帶領大明的各位將軍走位前鋒,悄無聲息的解決掉四周的崗哨!”
東野大丸郎眼神閃爍一陣之后,表情忽然堅定,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叩首說道。
雖然名義上作為明家的部下,但說到底,兩方也不過是雇傭關系。
而且明家人,也從未將他們這些倭寇當人,只不過是用來處理臟活累活的工具,用完了,便也就扔了。
因此對于明家,他們這些人,自然也不會有什么忠心一說。
特別是眼下,瞧見了大明寶船隊這船堅炮利,以及朱祁鈺那殺伐果決的樣子。
為了活下去,他當即識相的回答道。
“哈哈,很好,看來你確實是個聰明人!”
“對了石亨,那艘倭寇的船在哪?你們沒給炸沉吧?”
朱祁鈺滿意的轉過身,望向一邊的石亨說道。
“沒有,用纜繩綁著,拖在船隊的后頭呢!”
石亨搖了搖頭回應道。
當天圍剿這幫倭寇,十幾艘賊船,幾乎是被他們悉數炸沉。
唯獨就剩這倭寇首領乘坐的主船,因為要抓幾個活的舌頭審問,從而幸免于難。
本來將這幫人帶上寶船關押之后,石亨也是準備命人將倭寇的這最后一艘賊船給鑿沉了去。
不過后來他們發現,這艘賊船上,居然放著不少他們劫掠而來的財寶以及糧食。
本著不要白不要的原則,于是乎這玩意便被當成了戰利品,拖在寶船隊伍的最后方。
“很好,你去挑選一隊手腳麻利的精兵,帶上大丸郎,冒充成歸去復命的倭寇,將周遭崗哨解決!”
朱祁鈺眼神一轉,立馬便擬定好了計劃。
寶船隊展開陣型,先從外側包抄,將整個江山島以及外圍小島,悉數包圍。
逮到崗哨解決之后,南洋艦隊旗下所有寶船,便立馬成合圍之勢,將明家人一網打盡。
“可是...陛下,那我的弟弟呢?”
聽完朱祁鈺的安排之后,大丸郎有些局促的問道,心里卻同時升起了一股不安的感覺。
“次丸郎嘛,便留在朕的寶船之上,給朕說說你們扶桑的趣事,好解解悶。”
“大丸郎,你是個聰明人,你知道什么是你該做的,什么是你不該做的吧?”
朱祁鈺表情平淡,甚至帶著一絲微笑著說道。
但語氣之中,那股隱約的殺意,卻是讓東野兄弟背脊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