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是騾子是馬,得拉出來溜溜。
反正閑來無事,朱祁鈺便決定檢驗一下這寶船的成色。
第二天一大清早,朝中重要官員以及朱祁鈺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趕赴了船塢。
剛好還趕上了這頭一艘主船的下水儀式。
“咚!”
早已駐守在一旁的工匠,一斧頭砍斷拉拽著寶船的那手臂粗細的繩子。
寶船隨之傾斜的角度,在船底圓木滾動的作用之下,咚的一聲滑進了水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這艘主船,那可是完完全全按著永樂大典里頭記載的那樣,分毫不差的制造的。
船底采用雙層水密隔倉,卯榫結構搭建。
每塊木板皆是精心選材,然后用桐油浸泡數日。
雖然費時費工,但安全可靠這方面,確實毋庸置疑的。
船身長四十四丈四尺,寬十八丈有余,上頭多層甲板,共配備了九桅十二帆。
配合上底部二百余名的槳手,在有風的時候,航速意外的十分可觀。
大寶船在運河之中搖搖晃晃了半天,終于穩定了下來。
朱祁鈺按捺不住,一行人忙鋪設搭板,登場觀摩。
“陛下,這寶船如何?陛下還滿意嘛?”
陪行的江淵有些忐忑的問道。
雖說副船和子船他們已經造了不少,但這艘體型巨大的主船,卻還是頭一次下水。
主船與副船子船從外表看上去,不過是船身大小有些差異。
但實際建造的難度,卻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木制的船身,體型越大,便是越考驗結構的穩定。
稍有不慎,哪處細節沒有顧好,那別說遠航,怕是近海的風浪,就足以將其摧毀。
“朕很滿意!”
“無論是這寶船的質量,還是你們建造的速度,朕都無比滿意!”
朱祁鈺在寶船各處游走查看,這艘主船不光是金玉其外,內里同樣也是做工精細考究。
自打他任命于謙,接管朝中大小事務以來。
別的不說,貪腐的問題那是抓的一干二凈。
這要放在以前,興建寶船隊這么大的工程之中,必然是會有人私下以次充好,吃點回扣的。
“那陛下,后續咱們還要興建嘛?”
“戶部撥下來的工程銀兩,我們花銷的已經差不多了。”
江淵聞言松了口氣,主船的驗收通過,也就意味著他們工部面臨的最大難題,已經順利度過。
“建,當然要建!”
“銀兩的問題,你不用操心,戶部即日便會再次劃撥下來。”
朱祁鈺登上甲板,眺望著運河的遠方,語氣堅定的答道。
未來的時代,那可是海權爭霸的時代。
掌握了制海權,那便是掌握了話語權。
無論是經貿往來,還是火器科技的發展,都與此息息相關。
他可不能讓大明,輸在了起跑線上,落得跟某個愛簽約的朝代一個下場。
而且雖說興建寶船,確實有些耗費銀兩。
但如今清明的朝廷環境,倒也極大的緩解了這一問題。
首批工程銀款,戶部撥款下來一共十萬兩。
這些錢,放在以往,在層層的中飽私囊之下,能造出個五六艘來,怕是已經了不得了。
然而眼下,卻被工部足足弄出了十二艘。
如此一來,國庫的存銀,再加上從瓦剌也先那搜刮而來的物資,便足以應付接下來建造寶船所需要的資金。
“那...那要建多少?”
江淵聞言微微一怔,他顯然是被朱祁鈺的大手筆震懾到了。
在他看來,建造寶船隊,為的不過是去南洋處,尋找什么所謂的抗寒的作物而已。
有個這么十二搜,其實已經夠用。
繼續建造,那豈不是白白浪費錢?
“建多少?哈哈哈,朕要造上個四大艦隊!”
“這四大艦隊,每隊戰船不少于三十六艘,其中一主五副,外加三十艘子船。”
朱祁鈺微微一笑,當即對眾人說出了他的打算。
作為后世之人,他自然知道接下來,海權的重要性。
而要想控制海權,這戰艦的數量與質量,便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因此他打算設立整整四支艦隊。
分別是爭霸東亞,鉗制狼子野心的扶桑的東洋艦隊。
南下南海,尋訪抗寒抗旱各種作物的南洋艦隊。
拱衛京師,守護大明的北洋艦隊。
以及最為重要,要與西方的科技萌芽賽跑的西洋艦隊。
這些艦隊,每一支戰船都至少要保證三十六艘,其中主力戰船一艘,策應副戰五艘,其余擔任警戒,護衛,后勤,醫療的子船三十艘。
形成他后世那會兒的航母戰斗編隊!
這種編隊進可攻,退可守,同時還有專門的醫療船只,以及后勤保障的部隊。
戰斗力之夸張,可不是眼下這個時代,毫無章法的海戰所能比擬的。
“這...這得需要多少銀子啊。”
“陛下,咱們國庫可沒這么多錢,難不成要向百姓征稅嘛?”
一旁的于謙聞言當即是面露難色。
他自然是知道,朱祁鈺是個有著遠大抱負的人。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對方這抱負能大到這個地步。
作為平民出身的他,向來體貼民情。
真要按朱祁鈺所說,造上這么四支龐大無比的艦隊,光靠朝廷的那點存銀,顯然是有些捉襟見肘。
到時候,免不了的又得向老百姓征稅。
如今正值這小冰河期,百姓日子趨于艱難。
即便這造船一事,是為了百姓以及后世子孫著想。
但恐怕真要實施,那是沒幾個人會理解的。
“嘖,瞧瞧你,一天天的,盡把我當暴君看呢?上次遠征瓦剌,糧草欠缺,但咱跟老百姓征稅了嘛?”
朱祁鈺撇了撇嘴,白了于謙一眼之后,開口反問。
好家伙,雖然自己對待瓦剌人,確實壞了點。
但對待自家百姓,那可是一向來仁慈有加。
看把于謙這急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朱祁鈺是那隋煬帝呢。
“遠征瓦剌,沒有額外征稅,是因為瓦剌那里存有糧草。”
“這遠渡重洋,那...呃...”
于謙說著說著,突然一怔,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的他,嘴角不由的抽搐了起來,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了一臉得意的朱祁鈺。
“你也說了嘛,瓦剌那有存糧啊!”
“瓦剌那都有存糧,海外諸國那,難道就沒有錢嘛?”
朱祁鈺邪笑著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