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小子,雖然沒能親手宰了你,聽聽你的討饒,確實是一種遺憾。”
“但一代君王落的個身首異處,這也確實足夠告慰帖木兒的英靈了。”
“你終究還是斗不過我啊,哈哈哈哈!”
笑聲中滿是傲慢與不屑,對于這個死在了女人手中的對手,也先收回了他對對方最后的敬意。
話音一落,他輕輕將箱子打開,準備欣賞一下這位故人此時此刻那不堪入目的慘狀。
“這...”
木制的箱子隨著開啟,發出了陣陣咿呀的響動。
也先低頭望去,忽然面色大變。
“這...這不是徐大人嗎?”
“太后,這是何意?”
方才猖狂且囂張的笑聲戛然而止,也先抬頭再次看向正對方的鳳輦,語氣之中除了不解之外,更多的還有一絲不安。
他口中的徐大人,自然不是別人,正是孫若微孫太后的頭號心腹,翰林院學士出身的徐有貞。
他們瓦剌一方,最早和太后的密謀之中,便就是此人從中牽線。
大約也就是個把月前開始,奔走在兩方之中的特使,悄然換成了別人。
起初也先并未在意,畢竟對方身為心腹大臣,關鍵時刻避避嫌,也算是情理之中。
但眼下這身為太后心腹的徐有貞突然丟了性命,這讓向來多疑的也先,頓時覺得一股不祥的氣息,在慢慢將他籠罩。
“也先可汗是在找朕嘛?”
此前一語不發的鳳輦之中,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本就不安的也先聞聽此聲,更是猛的心頭一緊。
“你...你是誰?”
“太后呢?孫太后何在?”
眼神中閃過些許驚慌,不過轉瞬后便被也先強壓了下去。
這聲音,他可并不陌生。
甚至十分的熟悉!
“我是誰?”
“也先閣下天天念叨著朕,今日赴約前,還特意囑咐要見到朕的腦袋。”
“怎么,這會就不認識朕了?”
鳳輦前方華蓋掀開,一道身影緩緩走了出來。
也先抬眼望去,那人哪里是什么孫太后,分明就是天殺的朱祁鈺那廝!
“你...你不是死了嘛?”
雖然方才心中便有了預感,但真看到朱祁鈺好端端的出現在眼前之時,也先還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這廝和太后合力做局,只為了騙回朱祁鎮的話,那這箱子里頭,何必裝上太后的心腹徐有貞的腦袋?
事到如今,只有一種解釋,那便是太后并沒有騙他。
而是太后事情敗露,黨羽已經悉數被朱祁鈺這廝拿下。
想到這里,向來無所畏懼的也先,也不禁心生膽寒。
太后是何時暴露的?從什么時候開始聯絡自己的不再是太后,而是朱祁鈺這廝了?
這廝不揭穿自己和太后的謀劃,讓自己斷了念想,反而將計就計為的是什么?
無數的問題縈繞在也先的腦海,令他神經緊繃,隱隱惶恐了起來。
“也先閣下真會說笑,我好端端的就站在這里,何來死了一說?”
朱祁鈺淡然一笑,表情之中略帶著嘲諷的意味。
“你...你...你究竟是什么時候開始冒充的太后?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朱祁鈺越是一臉淡然,也先便越是驚慌不堪。
這種被人算計的死死的感覺,讓他一時間有些無所適從。
“也先閣下準備對我大明做什么,我便準備對你瓦剌做什么。”
“怎么樣?這很公平吧?”
朱祁鈺再次回答道。
也先聞言瞳孔猛然收縮,想到了些什么的他,立馬招了招手,示意下屬將朱祁鎮又給押了回去。
然而他這番自以為是的舉動,卻是讓明軍一方頓時大笑不止。
“也先可汗,朕有時候是真不知道你到底是聰明還是愚蠢。”
“難道你以為,那個人對我而言很重要嘛?”
朱祁鈺指著不遠處的牛車,大笑著說道。
而牛車之上的朱祁鎮,表現的則和他仿佛是兩個極端。
本以為母后親自來營救自己,終于可以離開草原這個鬼地方朱祁鎮先前開心的那是連覺都睡不著。
然而此刻出現在他面前的,哪里是那位對他溺愛有加的太后?
分明是幾次置他生死于不顧的朱祁鈺啊!
不待瓦剌這邊做出更多反應,朱祁鈺頃刻間便是眼神一冷。
他拔出腰間長劍,劍鋒直指也先咽喉。
一聲“戰”字出口,五千大明精騎瞬間出動。
聲勢之浩大,氣勢之雄壯,與昔日土木堡之時,形成了無比鮮明的對比。
“糟了,可汗,我們中計了!”
雙方相距不過百余步,騎兵沖鋒之下,瞬間便至。
朱赤臺吉一聲驚呼,然而下一秒左路進軍的孫鏜的大刀便劈在了他的腦袋之上。
“噗呲~~~”
頃刻間血霧漫天,身為瓦剌的四大虎將之一的朱赤臺吉,倉皇間還未來得及準備,便就被孫鏜連人帶馬,直接豎著劈成了兩半。
“朱赤!!!”
賽罕已然有了不臣之心,伯顏帖木兒又早已葬身敵手,阿刺知院如今還在病重,眼下最后一員虎將朱赤臺吉更是直接在自己的眼前被斬。
這種變故,讓也先當頓覺肝膽欲裂。
“哼,還有功夫管別人呢?”
“吃我一刀!”
右路石亨同樣動作迅猛,就在朱赤臺吉被斬的下一刻,他便策馬殺到了也先跟前。
身邊侍衛見狀大驚失色,連忙架刀解圍。
然而雖是堪堪救下了也先,卻把自己的小命給賠了進去。
又一名部下倒在了面前,這會兒的也先終于是反應了過來。
他眼神中狠辣之色再次浮現,作為草原上百年不遇的英才,他也先自然不是什么任人宰割之輩。
軍士的吶喊,戰馬的嘶鳴,以及兵器的碰撞之聲在這邊方才還是市集的戰場之上此起彼伏,交相輝映。
瓦剌一方雖然生于草原,長在馬背之上,坐擁了主場的優勢。
然而明軍的這些騎兵,卻是早就在于謙的部署之下,針對性的做了大半年的訓練。
再加上此時的先聲奪人,幾個回合之下,便將瓦剌騎兵的陣型沖散。
被沖散而開的瓦剌騎兵紛紛陷入了包圍,在明軍演練已久的陣法之下,他們的抵抗無異于螳臂當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