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徐有貞聞言如遭雷擊。
見朱祁鈺一臉壞笑,他自然知道,這小子是沒安好心。
可千算萬算,他也沒料到這廝居然給自己安排了個特使的任務。
雖說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但這種情況通常也只發生在兩個正常國家之間。
而瓦剌之人向來心狠手辣,反復無常。
自己一介文弱書生,只身前往敵營,這豈不是送羊入虎口?
但現如今形勢逆轉,皇上不在朝中,太后大權旁落,朝中百官大多鐵了心,跟定了朱祁鈺這廝。
瞧著這幫人恨不得活剮了自己的眼神,徐有貞心頭即便是有千百般的不情愿,卻還是只能悻悻然咽了回去。
......
送走了妖后孫若微,順帶收拾完她的黨羽之后,朱祁鈺再一次把目光轉向了即將奔襲而來的瓦剌大軍。
“石亨,京城如今形勢如何?”
遣散了無關人等之后,方才喧囂的大殿里,此刻僅剩朱祁鈺和幾個朝中的忠臣。
“回郕王,京城守備全軍三萬,不過糧草倒是充足。”
石亨上前單膝跪地,恭敬的回道。
在今天之前,對于眼前這個小王爺,他更多的是不屑。
但方才大殿之上對方的表現,卻讓他的觀點得到了一絲轉變。
連帶著語氣與表情都顯得恭敬了一些。
“三萬嘛?”
“瓦剌此番帶了多少軍馬,還有多久能抵達京師?”
聞言朱祁鈺立馬轉頭看向了另一邊的于謙。
對于城中守軍,最清楚的當然是總兵石亨。
但說到城外的敵軍,那消息最靈通的還得是兵部的官員。
“稟郕王,瓦剌大軍數日分兵二路,一路越過宣府,直奔紫荊關,另一路過白羊口,直奔居庸關。”
于謙聲音沉重,臉上交替的是憤怒與不甘的表情。
作為洪武年生人,永樂朝的進士,他于謙自打記事以來,大明何曾如此狼狽過?
此番皇帝好大喜功,御駕親征,他并不是沒有出言勸阻。
只是他一個區區兵部侍郎,人微言輕,又哪能左右得了那位天子的想法?
“哦?分兵合圍?這瓦剌人倒是有點意思!”
聽完匯報之后,朱祁鈺也不敢耽擱,第一時間便將這些消息分享進了帝王聊天群當中。
見到這些情報,方才潛水去了的成祖爺朱棣,立馬冒泡了出來。
作為瓦剌人的頭號克星,和眼下京城內眾人的驚慌失措不同,這位馬背上的帝王的語氣,甚至是戲謔中,帶著一絲驚喜。
郕王—朱祁鈺:成祖爺,眼下咱們該怎么做?
朱祁鈺見狀趕忙開口打斷了朱棣的沉思,眼下軍情十萬火急,可不能再耽擱了。
成祖—朱棣:小子,這伙人可不簡單,你要小心應對,尤其是這瓦剌人的首領,我記得沒錯應該是叫也先!
作為草原三部的頭號克星,朱棣自然是非常了解這些從前的老對手。
眼下瓦剌部的首領名叫也先,是當年他的老對手,瓦剌前首領馬哈木親孫子。
那馬哈木雖說算得上是草原上難得的英雄人物,但架不住命不好點子背,碰上了成祖爺這么個封狼居胥的皇上,自然也只能是被追的滿草原落跑。
也先繼承了他爺爺的驍勇善戰,同時他還打小就愛學習漢人的文化。
對于漢人的兵書戰法,他同樣了若指掌。
眼下瓦剌大軍寇關,并沒有像以往一樣,一窩蜂的跑來一處劫掠,打的贏就搶,打不過了就跑,而是分軍兩路,合兵圍城,打的極有章法。
郕王—朱祁鈺:那成祖爺您的意思是咱們先避其鋒芒嘛?
成祖—朱棣:我避他鋒芒?
成祖—朱棣:小子,瞧成祖爺爺給你露一手,免得你們這些兔崽子,丟了我大明的威風!
成祖爺朱棣語氣中滿是不屑。
沒錯,也先這小子,確實比他爺爺馬哈木還厲害,但別人怕他,可不代表他這位五征漠北的成祖爺也怕他。
打小跟著常遇春,徐達,藍玉這些個猛將,在戰場上喝著敵人的血長大的他,別的比不了,但行軍打仗他還真就當仁不讓!
成祖—朱棣:守軍只有三萬?那又如何?當年你太祖爺爺的侄兒,我的堂兄朱文正,領著兩位兵馬,硬抗陳友諒六十萬大軍八十多天,硬是拖到你太祖爺回援,一舉拿下敵軍!
成祖—朱棣:還有當年你成祖爺爺我,老家被建文那小子圍了,五十萬大軍啊,還不是讓咱...
太祖—朱元璋:咳咳!
為了給朱祁鈺加油打氣,成祖爺一個不小心,差點把自己造反的事也給抖落了出來。
不過在看到自己老爹那令人不寒而栗的語氣之后,這位戰場上所向披靡帝王立馬剎住了車,繼續說起了正事來。
成祖—朱棣:北京城高墻固,比起其他關口易守難攻,雖然只有三萬兵馬,倒也不必垂頭喪氣。
成祖—朱棣:瓦剌人日夜兼程,雖然氣勢有余,但舟車勞頓總是免不了,小子,趁他們來之前,你先堅壁清野,派人掃平城池附近,不給他們留棲身之地。
成祖—朱棣:另外從其他地方調兵回援京師,瓦剌人來的匆忙,糧草必定無多,你只需堅守,最多不消半月,瓦剌人必然彈盡糧絕而退。
......
“呃...事就是這么個事了,你們聽懂了嘛?”
回過神來的朱祁鈺,一五一十的把成祖爺的話轉頭就對著眼前幾位信得過的大臣們說道。
當然,在這些人面前,朱祁鈺自然是不會透露自己的帝王聊天群的事情。
“妙!妙啊!”
“郕王大才,我大明有救了!”
朱祁鈺話音剛落,眼前眾人便陷入了一陣可怕的沉默。
正當朱祁鈺還在想著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什么,或者是漏說了關鍵信息。
又或者是自己的那位成祖爺爺的招數也不好用了,導致這些大臣沒法接話。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就在這片刻的沉默過后,面前這些大臣們,居然一個個無比震驚的看向了自己。
尤其是兵部侍郎于謙,他先前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一臉驚喜的盯著朱祁鈺。
眼前這位年紀輕輕的郕王,在大軍來襲前表現的從容不迫不說,甚至片刻思索之下,就想出了完整的應敵方案。
只是這般剛硬的戰法,怎么看著......
有點像他當年追隨過的成祖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