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宮之中,負責(zé)管理宦官的機構(gòu)名為司禮監(jiān)。
司禮監(jiān)規(guī)模龐大,太監(jiān)人數(shù)眾多。
從上到下等級森嚴,一般分為掌印,秉筆,提督,隨堂和雜役五種級別。
被曹欽親切的喊作干爹的,便是司禮監(jiān)最高統(tǒng)治者,掌印太監(jiān)曹吉祥。
“哎喲干爹哎,兒子真是對不住您,給您添麻煩了。”
“昨天事辦完了,兒子心情好,一時手癢難耐,和城頭換防的侍衛(wèi)幾個賭了幾手。”
“我們幾個玩的高興了,還喝了幾杯,后來昏昏沉沉的,倒地就睡了,忘了來給您老人家請安來了。”
曹欽笑吟吟的跪倒在曹吉祥跟前,一邊說著,一邊作勢要抽自己的嘴巴。
當(dāng)然了,生性油滑的他自然是不舍得真給自己幾下子。
手高高抬起,然后輕輕放下,表面功夫做到位了,也就差不多了。
“哼,遲早有一天你要死在這個賭字上!”
“罷了,咱家也不要你請什么安,把上頭給咱交代的事給辦妥,也就行了。”
“說說吧,最近這事情進展的怎么樣了?”
曹吉祥一聲冷哼,對著馬屁連天的曹欽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作為司禮監(jiān)地位最高的掌印太監(jiān),能讓他用“上頭”二字形容的,除了太后還能有誰?
早先這大明朝啊,被太后還有原來的正統(tǒng)皇帝朱祁鎮(zhèn)把持著,他們這些太后手底下的人,小日子過的那是別提多舒坦了。
然而世事難料,誰又能想到,現(xiàn)如今大明的皇位,被從前那位郕王給坐了去。
這廝一上臺,收拾完了瓦剌,轉(zhuǎn)頭就對他們這些人下起了手。
先是消減開支,跟著又是徹查貪腐。
把他們這些人的油水,給榨了個干干凈凈。
不過這廝千不該萬不該,最不該就是惹了他最不該惹的人。
別看這朝堂之上,他朱祁鈺還耀武揚威的,私底下能活多久,那不還都得看太后她老人家的意愿?
“嘿嘿,干爹教訓(xùn)的是,兒子這回記下了!”
“這玩歸玩,鬧歸鬧,您交代的正事,兒子可沒敢不上心啊。”
“干爹,這幾天皇上他老實多了,每回送去的參湯,都喝的干干凈凈。”
曹欽跪在他干爹的身前,一邊回著話,一邊替他干爹捶著腿。
這番孝順的模樣,曹吉祥明顯也是很受用。
只是他沒能發(fā)現(xiàn)的是,在曹欽低著腦袋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卻是一臉的陰冷。
“嗯?哼,老實了就好!”
“之前聽你說,他老不愛喝那參湯,每次不是喝個一兩口,就是碰都不碰就給倒了,我還正發(fā)愁呢。”
“想著要不要給那些藥下到他的飯菜里去,不過那樣風(fēng)險可就太大了,眼下他肯喝,就再好不過了。”
聽了曹欽的一番話,曹吉祥明顯是心情大好。
他扭動了一下他那肥胖的身軀,讓自己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用一種既不像男人,也不像女人的聲音自言自語了起來。
太后交代的差事,可不是那么容易辦的。
辦不好,太后怪罪下來,要掉腦袋。
辦砸了,皇上發(fā)現(xiàn)了,一樣還得掉。
起初在聽到曹欽匯報說朱祁鈺壓根就不愿意喝那個參湯,說是嫌什么藥味太濃了,可把他給急的不輕。
不過這小皇帝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又變了性,乖乖的喝了起來,倒是給他省了不少不必要的麻煩。
“是啊,之前也把我給急的不行,這下好了,每次端過去,他幾口就給喝完了。”
曹欽附和著說道。
“嗯,那皇上他最近身子骨怎么樣了?”
曹吉祥忽然壓低了嗓音問道。
“跟太后說的一模一樣,加了黑錫之后,每次喝完皇上他都是昏昏欲睡,最近常聽他念叨,說什么渾身沒力,記性還不行了。”
“想必是這藥性,已經(jīng)起了!”
曹欽不動聲色的說著,這些詞,正是朱祁鈺親自教他的。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太后說了,這黑錫毒性隱蔽,效果極佳,只要長期這么吃下去,保準(zhǔn)那小皇帝變成白癡。”
“等到那時候,咱們再和瓦剌商量,把太上皇接...”
曹吉祥話音突然頓住。
“把太上皇接回來?這怎么接,太上皇不是被瓦剌擄去了嘛?”
曹欽聞言臉色一變,不過僅一瞬間,他就恢復(fù)了方才那諂媚的模樣,裝作好奇的接著問道。
“不該打聽的少打聽。”
“有些事,知道多了對你可沒好處!”
意識到自己說的有些多了的曹吉祥連忙就此打住。
他臉色一冷,面對曹欽的詢問沒好氣的回道。
見曹吉祥并沒有繼續(xù)就此話題聊下去的意思,曹欽也就不再過多追問。
畢竟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自己如果突然對這些事表現(xiàn)的太過上心的話,難免會引起懷疑。
要知道,他這干爹曹吉祥,那可是只不折不扣的老狐貍。
將皇上的近況匯報完畢之后,曹欽便借機找了個理由離開。
半個時辰后,養(yǎng)心殿一側(cè)的密室當(dāng)中,昨晚詔獄中的三人,再次齊聚一堂。
只不過和上次不同的是,曹欽這廝,這回是不用被綁在木頭架子上了。
“陛下,這是卑職昨夜在曹吉祥臥房中搜出的黑錫!”
張耀說著,伸手探入懷中,從中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物件。
這物件外層包著油紙,油紙展開,里頭則是黑乎乎像是墨灰的粉末狀物體。
“鉛粉,果然是這玩意!”
朱祁鈺伸手接過油紙包,仔細端詳了一番。
這個被稱作黑錫的東西,確實就是鉛。
“陛下,要不要卑職將曹吉祥捉拿歸案?”
人證有曹欽,物證有這鉛粉,如今人證物證皆在,在張耀看來,當(dāng)然要收拾了曹吉祥這個老閹黨。
“不急,曹吉祥這條老狗是跑不了的,咱們要做的是耐心等待,等這條老狗的主人耐不住性子,自己跑出來。”
“曹欽,你那邊辦的怎么樣了?”
朱祁鈺擺了擺手,示意張耀不必著急之后,轉(zhuǎn)頭問向了另一邊的曹欽。
“回皇上,奴才已經(jīng)按照您吩咐的照做了,我干爹...曹吉祥他果然上當(dāng),沒有懷疑奴才。”
“哦對了,奴才還有一個重大發(fā)現(xiàn)。”
“太后他們,可能在密謀接回太上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