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幾位老祖宗“和善”的眼神,朱祁鈺趕緊一溜煙關閉了聊天群。
關于海禁,這幾位老祖宗當年是各有各的算盤,太祖爺是為了防范敵軍殘部,成祖爺是為了杜絕倭寇擾民,至于仁宗皇帝嘛,則純粹是因為這玩意不掙錢。
但在得知朱祁鈺開海為的是解決大明將來的糧產危機,這些個打心底里盼著大明好的老祖宗們,對此自然也是舉雙手贊成。
在得到了這些老祖宗們的首肯之后,朱祁鈺也不再耽擱。
第二天一早,趁著群臣朝會之際,他便將這一想法提了出來。
跟于謙預料的一模一樣,在聽到要解除海禁,朝中那些個老臣紛紛站了出來,表示了反對。
對此朱祁鈺倒也不意外,畢竟對于這些一輩子都生活在大明境內的老臣子們來說,海外的事,實在是充滿了未知。
特別是在聽到海外還有什么作物,能抗寒抗旱,產量極高,更是難免會覺得天方夜譚。
“海禁之事,是我大明歷代皇帝定下的規矩,陛下剛剛登基便要廢了祖宗之法,就不怕將來無顏面見列祖列宗嗎?”
一道略有些尖銳的聲音傳來,對于開放海禁,率先反對的不是別人,正是前不久返回京城的孫太后。
“太祖爺曾立下規矩,后宮不得干政,太極殿乃我大明君臣議事之地,太后不請自來,違背祖訓,就有臉見列祖列宗了嘛?”
朱祁鈺翻了個白眼,孫若微這個妖婦的嘴,簡直是比竹葉青的還毒。
一開口的,就是要讓他去地下見老祖宗...
這才二十郎當歲的年紀,他朱祁鈺暫時可還沒和那些老祖宗們團聚的想法。
再說了,見老祖宗非得去地下嘛?一會兒下了朝,他就去群里見見。
這次必須要好好跟他那沒眼光的老爹談談,讓他趕緊托夢,狠狠的教訓下這死老娘們。
“你!”
被朱祁鈺的話反將一軍,孫若微面色大怒,卻又不知該如何反駁。
本想著用大明朝列祖列宗們來壓朱祁鈺一頭,結果沒成想,反而著了這牙尖嘴利的臭小子的道。
確實,真要論起祖宗之法來,那當年太祖爺可是早就定下了后宮不得干政的規矩。
連當年母儀天下的馬皇后都沒能例外,更遑論她這個靠著宮斗上位的。
“太上皇當年年幼,先皇宣宗當年親自留下遺詔,讓太后上朝輔佐,難不成連先皇的意思,陛下都要忤逆了嘛?”
眼見表現的機會出現,太后頭號狗腿子徐有貞連忙從群臣之中鉆了出來。
原先太后南巡之際,見識到了朱祁鈺手段的他,確實是連屁都沒敢放過一個。
但如今自己這最大的靠山已經回來了,徐有貞的腰板,自然也就跟著硬了起來。
別的本事他是沒有,但耍耍嘴皮子,那還不是他的強項?
“既然是先帝遺詔,那祁鈺自然是不敢違抗。”
出乎孫太后二人意料之外,向來和他們不對付的朱祁鈺,聞聽此言居然破天荒的沒有反駁。
以為自己成功將對方拿捏,徐有貞的臉色立馬掛上了得意的表情。
再看向孫太后之時,臉上也多了幾分邀功的意味。
在朱祁鈺身上一再吃癟的孫太后,見朱祁鈺難得的服了軟,心情頓時大好。
她輕哼一聲,緩步走上堂前,臉上滿是輕蔑。
“于謙,朕命你兵部即刻備精兵五千,遣孫鏜,石亨二位將軍,親自護送孫太后和徐大人前往瓦剌,好讓二人完成先帝遺召,在草原那好好輔佐太上皇。”
然而就在孫太后準備大步走上堂前,坐上龍椅一旁那個昔日她一直坐著的地方的時候,朱祁鈺忽然冷冷一笑,略帶嘲弄的開口說道。
輔佐太上皇?要知道,這紫禁城之內,可沒有什么太上皇啊!
“你...陛下這是何意?”
孫若微聞言一怔,后知后覺反應過來之后,她頓時大怒。
自先帝駕崩,這大明朝幾十年來,哪曾有人敢這么對過她?
然而一向手眼通天,權傾朝野的她,在朱祁鈺的面前,卻仿佛只能被玩弄于鼓掌之中。
她甚至絲毫不敢懷疑,只要自己繼續嘴硬,這個小瘋子是真敢把自己往瓦剌那送去。
“沒什么別的意思,先帝之命,朕不敢違背,瓦剌雖然兇險,但太后若是執意要完成先皇遺詔,朕也只好成全。”
“好了,是奉太祖后宮不得干政之命,還是按先帝遺詔前往瓦剌,太后您選吧。”
朱祁鈺面若寒霜,聲音也無比冰冷。
對于這個禍國殃民的老妖婦,他可是半點都不慣著。
見對方似乎是動真格的,一向專權的孫太后徹底的慌了神。
連忙向著一旁出了餿主意的徐有貞投去求救的眼神,然而方才還囂張跋扈的徐有貞,此刻早已是低著腦袋,又鉆回了群眾之中去了。
開玩笑,讓太后去瓦剌,這多少可能是有些威脅的意思。
但讓他徐有貞去那送死,那還不是朱祁鈺那貨一句話的事?
在率領百官,成功擊退瓦剌之后,朱祁鈺已然不是從前那個毫無憑仗的郕王殿下了。
現如今朝中文臣武將,超過半數,都已經忠心于他。
特別是武將方面,以孫鏜,石亨為首,這些把持了皇城內全部兵力的將軍們,現如今是只聽朱祁鈺一個人的話。
眼見太后出馬都討不到便宜,一向見風使舵慣了的徐有貞,哪還敢再多嘴半句啊?
轟走了孫若微這個妖婦之后,朱祁鈺再一次在群臣前立威。
如果擊退瓦剌人,只是證明了他的軍事才能的話,那么此刻的他已然讓眾人知道,朝堂之上的手段,他同樣不輸。
“朕非獨斷專行之人,只是開海一事,事關我大明未來。”
“現如今各地糧產逐年下降,最嚴重之地,已不足豐年半數,各位若是反對出海,那么還請告知朕,要怎么做才能避免天下百姓挨餓。”
在駕馭群臣方面,大明朝最厲害的,自然得數太祖爺朱元璋了。
恩威并施,手段雷霆,即便是當年的淮西勛貴,也被他老人家收拾的服服帖帖。
這段時間以來,除了跟成祖爺討論行軍打仗之外,朱祁鈺做的最多的,便是跟自己這位太祖爺,學習馭人之道了。
群臣反對?這要什么緊?
讓反對之人提出解決的辦法不就解決了?
食君之祿,解君之憂。
要是只會制造問題,而解決不了問題,那這樣的臣子,還留著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