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7年12月23日，圣誕節前夕。

艾麗莎眼睛盯著臺上的戲劇表演，思緒卻飄到外太空，根本沒注意到臺上到底演的什么。

直到眾人哈哈大笑，她才回過神，抬眼看向前方，原來是臺上的小丑夸張的跌倒，引來眾人的哄笑。

“雨果先生說的是真的，真的有戲劇表演。”

艾麗莎深吸一口氣，收斂好心神，跟著大家一道觀看臺上的表演。

看著看著，她發現舞臺演員的水平很高，跟以前在鄉下看的巡回劇團有天壤之別，先生應該花了不少錢請過來的。

戲劇表演結束，她意猶未盡，轉身看著雨果身旁那名美麗的女士，她聽人說叫塞西莉亞。

“世界上居然有這么巧合的事情，雨果先生不僅是安德魯先生苦苦尋找的仁慈工廠主，而且他們妻子的名字都一樣，如果兩人能見面，一定會成為好朋友?！?

雨果不清楚艾麗莎的想法，他看到表演結束了，拍拍手，有一隊工人推著幾輛小車走了出來。

瞬間，工人爆發出熱烈的歡呼。

他們敬愛的雨果先生，居然真的提供了牛奶、牛排、火雞、熏魚、水果等食物，以及啤酒、威士忌、葡萄酒等飲料。

哪怕在今天早上，他們看到了運輸馬車上的食品，猜測可能會有圣誕節大餐，可真的等食物出現的那一刻，仍舊讓人震撼不已。

“天啊！”

艾麗莎不敢相信，這比安德魯先生所說的工廠主還仁慈，簡直是上帝派來的天使。

當工人們圍上前去，小心翼翼的接過餐盤時，艾麗莎看到他們的眼睛里閃爍著難以置信的光芒，他們中的許多人，或許這輩子都沒碰過這樣精致的食物。

“這比我們村里的豐收節還要豐盛……”有人低聲感嘆。

艾麗莎邁著僵硬的步伐，走到食物推車前。

厚切的牛排煎得恰到好處，邊緣微微焦脆，內里卻仍泛著粉嫩的色澤，火雞的皮烤得金黃酥脆，淋著濃郁的肉汁，新鮮的蘋果、梨子、橙子等，散發著甜美的香氣。

“工廠會不會倒閉？”

這一刻，她害怕了，怕這家工廠因為提供過于優厚的待遇，進而破產倒閉，大家再也無法享受到歡樂的時光。

她害怕這一切都是夢，明天早上醒過來，一切都會回到原來。

“14小時工作制是為了工廠的發展，雨果先生和那些可惡的工廠主不一樣。”

艾麗莎咬下一片滋滋冒油的牛排，發誓要保護好來之不易的好日子。

“謝謝！”雨果摸著塞西莉亞的手，半真半假的表達著感謝。

小富婆幾次送錢都沒成功，這次借著圣誕節的名義，硬是送了大批食物和酒水，說要給他過一個難忘的圣誕。

給工人弄這么好的福利，確實令他相當難忘，以后再提高福利，都不知道怎么辦。

戲劇還好說，大家不能隨意出廠區，長時間沒有娛樂會憋壞，一個季度請一次，是為了更好的生產。

牛排、新鮮水果也請工人吃，雨果搖搖頭——造孽??！

但小富婆好意捏著鼻子都要領，還不能表現不開心。

塞西莉亞輕輕切了一小塊牛排，用標準淑女的姿勢放進嘴里，輕聲說道：“圣誕節禮物而已，看你眼神中隱藏的大男子主義，萬一你失敗了呢，沒錢了呢？”

雖說已有了計劃，可能否勝利，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她有時候會期盼那人堅持心中正義，讓雨果破產，每年定期收收專利費，平常多抽時間陪陪自己。

“沒錢？他們為了不被我抓住一絲把柄，又送來1萬美金的專利費，還在信件勸說我退出波士頓?！庇旯财沧?，狠狠的切下一塊牛排。

而在幾百公里之外的波士頓。

此時的哈佛，由于節日的到來，大批學生前幾天就離開了校園，回到溫暖的家，和家人們一起過一個愉快的圣誕節。

突然，校園的小徑中出現一個人影。

他行走在清冷的校園，不斷的回頭張望，似乎害怕被人看到。

還好，這時候已到了傍晚，就連學校的后勤工作人員，都早早下班，和家人一起慶祝圣誕，偶爾有人從旁邊路過，都行色匆匆，根本沒心思觀察四周的情況，只想早點回家。

砰地一聲！

赫爾嚇的心臟驟停，脫口而出：“不要開槍，我不是小偷！”

突然，一陣寒風呼嘯而過，身后傳來玻璃碎裂聲，赫爾渾身一震，差點再次喊出聲，他死死捂住嘴巴，艱難扭過頭。

原來是一盞煤氣燈因年久失修爆炸，玻璃被風吹落一地。

“我不是小偷！”赫爾反復念叨，輕輕的拍拍胸口，隨即加快腳步，朝著實驗室而去。

“雨果先生，你快要破產了，沒有資金把煤油推廣到全世界，我這是在幫助全人類，不是盜竊?！?

赫爾看著實驗室大門，想起那天之后，他通過多方打聽，以及實地去紡織品交易市場，判斷出卡爾說的是真話，況且蘇珊說那人是內森的小兒子，消息肯定不會有錯。

多方印證下，受人尊敬的雨果先生，真快要破產了，他回紐約是灰溜溜的逃跑，不是想家。

“我沒做錯，我是為了全人類的進步?！?

赫爾深吸一口氣，掏出鑰匙，試了七八次，才對準鎖芯。

咔嚓一聲！

這間兩年來，他無數次踏入的實驗室，再次為他打開了。

兩年來，他每天第一來，最后一個走。

打掃衛生，歸納物品，給教授端茶倒水，給師兄泡咖啡，臟活、累活、苦活全是他一個人搶著干。

赫爾快步來到一張桌子面前，拉開抽屜，興奮的盯著那本筆記本。

上面不僅有實驗的記錄，還有雨果先生的筆記，詳細說明了如何把石油提煉成煤油。

“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天天混沙龍，不知道去申請專利?！?

赫爾抱著筆記本，仰著頭，陶醉的深吸一口彌漫著淡淡化學味道的空氣。

他不只一次提醒過雨果，專利法執行的是申請人制度，不是發明人制度，應該盡快去申請專利，可這位先生總以有美麗女士約會為由，拒絕了他的好意。

現在想來，是老天在幫他，實驗本就是他獨自完成，那些富商同學、教授、雨果，不過是提供了一點想法，一點幫助。

沒有他的辛勤勞動，以富商同學的學習態度，此時連那次爆炸的原因都不清楚。

“對，沒有我實驗會失敗，雨果不會知道有煤油這種東西。”

赫爾重重的點頭，警惕的再次看了一眼實驗室，確定只有他一個人，才小心的退了出去。

他重新回到校園的石板路上，心情激動不已，他馬上就要成為富豪了，能迎娶美麗的蘇珊，能住上千平的大別墅，再也不需要該死的雨果提供名貴的衣衫。

“蘇珊，下次圣誕節我們會一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