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恩領,平原與農田交接地。
“十支騎兵隊已有九支回返,潰散在康沃爾的士兵大多已經召回。”
“現在已經聚集起來的,有四千余名輕甲步兵,不算上我們原有的百人騎兵,有六百騎兵,都是高級騎兵。”
“還有一千余傷員在陸續歸隊,一部分在普利茅斯重傷到失去行動能力的,也在盡量向這里運送。”
“此外,”
匯報到這里,站在蘇亞背后的梅莉微微一頓,
“提前派往伯恩領,接觸潰軍的十人騎兵隊已經失去聯絡,恐怕是已經......”
蘇亞點了點頭,看向遠方,“我知道了。”
他目送著一支支被達戈尼特組織起來,充當運輸隊的騎兵用戰馬拖著板車,將一袋袋從各地莊園和村莊搜刮到的物資運送進入臨時的營地。
這時,梅莉蹙起眉,問道:
“那,我們還要跟他們接觸嗎?”
“那樣的行為已經等同于是叛變了吧?”
“他們應該也探查到了我們在這里,但是,直到現在,都沒有派出傳令兵過來交涉或臣服的意思。”
“叛變?”蘇亞咂摸一聲,旋即搖了搖頭道,
“不,沒有叛變。”
“真的叛變的話,他們已經全力開動過來生擒我了。”
梅莉回過味來,好像的確是這樣,她又看向蘇亞,問道:
“那要怎么辦?按照原計劃行動,一小時后,出發去接收這支部隊?”
蘇亞平靜地轉過頭,朝著另一側俯瞰而下,
“我說了,我會迎接他們的。”
#
突圍計劃實施后的第二天,
上午九時。
兩支潰軍在伯恩領對峙。
位于北側的五千人軍隊平原地一字排開,樹起一桿桿王旗。
藍底紅龍紋樣的王旗被自地平線吹拂而來的風卷得獵獵作響。
立于前排的騎兵隊在這時朝兩側散開,
身穿銀甲,披著白貂絨鑲邊藍色披風的蘇亞騎著白色戰馬,從軍陣中走出。
而另一邊,
為數巨大的潰軍隊伍中,也走出一名身披灰色板甲,沒有佩戴頭盔的騎士,正是潰軍的臨時首領哈蒙德。
此時,
哈蒙德面色微沉。
昨夜,從那十名天真的騎士口中詐出新王的消息后,他本想收買潰軍隊伍中充當副手的另一名大師騎兵,那名騎士正是此時統率五千人騎兵團的臨時團長。
只要有這五千人騎兵團襄助,他昨夜就能一路殺至埃克托爵士莊園附近,在那里擒下正在召集各地潰兵的新王,將那名王儲控制在手中。
只是......
“該死的騎士精神!該死的莫頓騎士!”
“面對這樣一個不知哪里冒出來的偽王,都要擺出那副假惺惺的惡心樣子。”
“F**K!”
從潰軍中走出的哈蒙德暗暗咒罵一聲,
他不認為在這種絕望局勢下,一個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里竄出來自稱‘騎士王’的小鬼能改變些什么,
與那相比,利用對方的身份,穩定住意外得到的這支巨大軍團,然后去搏一搏切實的逃生機會,才是更實在的事情。
但現在......
哈蒙德抬起頭,面色難看地看向平原對側,那被豎起的無數桿巨大王旗,和那位站在軍陣前方,無論怎么看,都像極了一位真正王者的金發少年騎士。
他不得不承認,在這方讓人感到萬分絕望和迷茫的戰場上,
重新看到這面旗幟,看到這樣一位‘騎士王’時,
內心深處忍不住重新升起的那股悸動,讓他的心臟都加快跳動了三分。
而哪怕他都如此,
他身后的那五千騎兵和一萬七千余輕甲步兵此時的視線,簡直灼燙得讓他后背都感到一陣陣發麻。
僅依靠哈蒙德這份巔峰級大師槍兵的實力,已經壓制不住軍中愈發渙散的人心,這幾天的逃兵數量都在以每日數百的速度激增。
繼續下去,軍隊的建制不出三天就要完全崩潰,
于是,
錯失了挾持王儲機會的哈蒙德,此時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再次站出來,準備先向那位‘騎士王’虛與委蛇......等到那位王卸下防備,
再擇時機向他露出自己的獠牙!
他在腦海中緩緩組織出接下來用來欺騙那位王的說辭,又在臉上掛起一抹恭維的假笑,
迎著那穿過一面面王旗刮來的風,
哈蒙德抬手撩起自己的棕發,策馬上前。
......
在兩支軍隊共計兩萬七千余人的灼熱目光注視下,
平原上,
金發的少年騎士王,與潰軍的那位大師巔峰級的臨時指揮官不斷接近,
1公里,
800米,
650米,
500米,
350米,
直至200米——
在數萬人的注視下,
“——駕!”
金發的少年王者忽地怒吼一聲,雙腿重重夾擊馬腹,手上拽動的韁繩忽地綻放帶有薔薇花紋路的潔白高光!
“寶具——”
“騎士,艾多阿多的沖鋒!(Eduardo's Charge)”
梭子狀的恐虐白光驟起!
于原地轟出一圈超越音速的音爆環!
“——轟!!!”
金發的騎士王整個人化身為一道如同光炮般的線束,直直沖向臉上閃過悚然驚愕神情的哈蒙德!
#
眼前的一切全數化為單調的線束!
耳畔的一切全數化為長鳴的直音!
嘴巴里被迫塞滿鼓動而起的狂風!
徹底舍棄對自我的防護,
只留下對所射向目標的方位訂正!
蘇亞怒然瞪圓雙眼,
雙目的眼白中迅速糾集起無數根血絲,
整個世界在眼前變成一條被壓縮在一秒內的線束通道,通道的兩端連接著自己與對面那位巔峰大師級別的槍兵。
蘇亞能看到對方臉上震撼、愕然、驚怒,與突遭背叛時的不可置信,
但這正是他獨自一人剛剛才咀嚼了整個夜晚的東西,
也正是這東西,
徹底點燃了自從來到這世界后,潛藏在蘇亞心臟深處那種‘非人’的暴怒!
“崽種,敢殺老子的廚子?!”
“給老子死!”
“嗬呃呃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龍吼般的暴怒吼聲炸響!
白馬在屁股下融化成一灘血渣,身上的盔甲迅速升溫,發紅,發燙!
而被賦予了這種【急速】的蘇亞在這一秒間,只來得及做出一個動作,
抬起拳頭!
“——轟!!!”
拳頭在下一剎砸在哈蒙德的面門中央!
暴起的白色光束賦予的動能全數在這一刻,凝聚在這一點,化為一馬赫的音爆拳!
相當于被一輛以時速1224千米行駛的高鐵創到臉上!
音浪瞬息間炸出震撼方圓百米的氣浪巨環!
哈蒙德像是個玩偶般,向后直直拋飛出幾十米!
整張臉呈一個凹字形態,
一只眼球瞬間爆炸,面部骨骼頃刻間向內彎曲、破碎、內陷!
但即便是這樣,
身為巔峰大師的他,居然——還沒死!
編織于體表肌膚之下的‘氣’自主地運動起來,臨時充當心脈,使他得到戰斗續行的能力。
而等他艱難抬起手臂,擦了一把滿臉的鮮血,
剛剛睜開沒有爆掉的那只眼睛,
便見——
從平靜忽然轉為一臉猙獰暴怒之色的那位王,緩緩拔出了別在他腰間的那把劍。
那是一把造型精美,用作領主賦予騎士身份所用的儀式劍,劍身上篆刻著一行優美的英文,
‘I will help my knight brothers until the last moment’。
接著,
王向后揮膀,掄起了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