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白骨城隍

子時三刻，金陵城頭飄起磷火。無常穿著一身墨色官袍，腰間銅牌刻著“見我即往生“，正站在朱雀航碼頭查看水文。他腳下躺著具無頭女尸，脖頸斷口處纏繞著青銅鎖鏈，鎖鏈末端沒入秦淮河黑水之中。

“無常爺，孝陵衛(wèi)送來急報。“小吏捧著血淋淋的密函跪地，“昨夜守陵人見到劉伯溫墓冢裂開，有具青銅棺槨浮出，棺蓋上刻著二十八宿圖。“

無常指尖拂過女尸眉心青蓮印記，那印記突然化作青煙鉆入他掌心。他眉頭微皺，三日前欽天監(jiān)地牢里的少年眉心也浮現(xiàn)過同樣印記。銅鈴在袖中輕響，這是地府勾魂使特有的示警。

“開陰陽眼。“無常低喝。右眼瞬間爬滿血絲，他看見秦淮河底沉著九百九十九具骸骨，每具骸骨天靈蓋都釘著刻有淵虛宗符文的青銅釘。最深處那具骸骨手中握著的，正是本該在姑蘇城外毀掉的青蓮凈火蓮蓬！

河面突然炸開，李默腐朽的身軀踏浪而出。他左眼是幽冥鬼火，右眼卻泛著青蓮冷光，腐爛的右手握著半截鎖鏈，鏈尾浸在河水里的部分正吞噬著女尸的魂魄。

“無常老兒，三百年不見。“李默的聲帶像是砂紙摩擦鐵器，“當(dāng)年你師祖用我兄長心臟封印地脈，今日該你們血債血償了！“

無常面不改色，手中判官筆蘸了朱砂，在虛空畫出拘魂令。筆尖觸及紙面的剎那，整條秦淮河突然沸騰，那些被青銅釘禁錮的骸骨齊刷刷站起，空洞的眼眶里燃起青色火焰。

“判官筆？“李默發(fā)出夜梟般的怪笑，“你以為這三百年來，只有你們淵虛宗藏著后手？“他腐朽的左手突然插入自己眼眶，挖出兩顆跳動著青蓮火種的眼球，“看看這雙眼睛！當(dāng)年你師祖剜我雙目時，可曾想過這眼珠里藏著青蓮火種？“

無常突然暴起，判官筆在空中劃出六道輪回的軌跡。筆鋒觸及李默的瞬間，河水突然凝固，九百九十九具骸骨結(jié)成鎖魂陣。李默腐朽的軀體開始龜裂，卻見他胸腔突然裂開，無數(shù)青銅鎖鏈破體而出，末端竟連接著三百年前就該化作飛灰的陳玄策！

“青蓮凈火，本就是鎮(zhèn)壓我等修真者的牢籠。“李默七竅噴涌著青焰，每道火焰掠過之處，地脈中沉睡的青銅樁都泛起血光，“所謂正邪之分，不過是場持續(xù)三百年的笑話！“

無常突然咬破舌尖，精血噴在判官筆上。筆桿浮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往生咒，紙面上未干的朱砂竟化作血色鎖鏈。李默身后的陳玄策突然發(fā)出慘叫，他干癟的魂魄正被青色火焰灼燒。

“你以為這三百年來，只有你在與天魔抗?fàn)帲俊盁o常冷笑，手中判官筆突然裂開，迸射出九道金色鎖鏈，“看看這些往生鎖！當(dāng)年你被鎮(zhèn)壓時，可曾想過淵虛宗每任掌門都要在青冥錄上刻下你的名字？“

李默瞳孔驟縮。他胸前的青銅羅盤突然逆轉(zhuǎn)，羅盤中央的太極魚眼中，懸浮的青色晶石映出駭人景象——金陵城所有水井中都漂浮著青銅棺槨，每具棺蓋上都刻著淵虛宗歷代弟子的名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