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分手 沒錢難死英雄漢 三

昨天他準備了很多資料，想著怎樣才能說服周主任繼續貸他款。他已經沒有退路了，如果不能抓住這次機會，他將失去一切，包括季嵐。

五點半他就到酒店的包間。十幾分鐘后，季嵐也到了。她穿一件不規則V領紅絲絨禮服，搭一件黑色外套，配紅色絨面高跟鞋，美艷得令人嫉妒——可惜她不是來赴他一個人的約。他心里有些不淡定。

韋嘉倫幫她卸下羊絨大衣，外面的氣溫只有兩三度，不過包間的暖氣還算宜人。

半個月前在他們常去的西餐廳見到他，消瘦了許多，半個月后再見，卻是一次更比一次瘦。季嵐見他頭發梳得油光，鬢角卻添了幾根白發，心里頓時一酸。他才三十五歲。曾幾何時，自己也是那樣瘋狂地長著白發。

是的，他背叛她的時候。如今再憶起這件事，她已經沒有恨了。

若是不能真心放下，就應該轉身走開，不要試圖去原諒。只有經歷過的人，才知道過程有多折磨。

她把晚宴包放在座椅上，韋嘉倫忙幫她拉開椅子。他在她右手邊坐下，她吸了吸鼻子說：“你瘦了，也老了，白發都長出來了。”

韋嘉倫低頭看她：“你會嫌棄嗎？”

“現在會，等我老了就不會。”

韋嘉倫笑了。他原本有些忐忑，不知道見面時要說些什么。他從桌底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微涼。以前她應酬多，有時回到家已是十點，他早已躺在床上，而她剛從外面回來，手也是這樣涼，他就把它按在自己的胸口或肚子上取暖。

他挪動椅子，身體側向她，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兩手間輕搓。

季嵐心一顫，一股暖意涌上心頭，忽覺鼻子發酸，她忙扭開臉。

右手搓熱后，韋嘉倫換到她左邊的座位，拿過她的左手輕搓。左手搓完右手又涼了。他讓她側坐著，他們相對，他把她的雙手夾在兩掌中，心滿意足地看著她癡笑。

那一刻季嵐的心被萬千柔情蜜意塞滿，不論韋嘉倫要她做什么，哪怕說要用熱氣球帶她私奔到月球上，她也會立刻答應。

外面傳來腳步聲，服務員領著周主任來了。

季嵐縮回手，在包間門推開之前她站起身，臉上露出淺笑。

席間韋嘉倫有很多發揮的機會，可是無論他怎么說，陳述自己如何努力，工廠倉庫還有多少錢的貨物可以用作抵押，以及信用如何的良好，卻好像都沒有說到點子上。周主任倘不是打著哈哈，就作出為難的樣子，表示在韋嘉倫第一次貸款時已經盡了力了。

既然他無意在規則內解決問題，那就只能在潛規則內尋求解決。季嵐早有兩手準備，她起身向周主任敬酒，先干為敬后，軟硬兼施中直陳利弊，委婉地表示如果銀行不繼續放貸可能會導致工廠倒閉產生壞賬，還拋出韋總有意雇傭周主任在念企管系即將畢業的侄子，暗示開出的薪酬會令他滿意之類的話語。

韋嘉倫感到詫異，他連周主任有個侄子都不知道，何談雇傭他？但見周主任的態度隨之軟化，他于是點頭附和，還說了句恭維話。

季嵐做了充分的準備，她知道周主任五十歲時喪子，對唯一的侄子常懷老牛舐犢之情。

她還知道韋嘉倫在銀行第一次放貸后送出的禮物過于微薄，這次怕是還要追加上次的“利息”。

三人在觥籌交錯推杯換盞中達成一樁交易。

送走了周主任，季嵐打電話叫了代駕，這才坐到后座。韋嘉倫也鉆進她的車，在她旁邊坐下：“謝謝！”讓季嵐出面幫他，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何況季嵐前不久還因喝酒抽煙導致咽喉炎。

“我幫不上什么忙，還要靠你自己。”季嵐說，“六月份他侄子大學畢業，你準備好聘書，七月先錄進公司做總經理助理，試用期月薪一萬，一個月試用期滿后轉正，月薪兩萬，一年后提至副總，月薪三萬，合同共簽兩年。那位小爺愿意上班就上，他要是不上班，你還樂得清閑，他要上班，你得當小祖宗供著。”

韋嘉倫無奈：“我知道了。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

季嵐糾正他：“這賬你可是算錯了。羊毛是出在羊身上，可誰是那只羊？人家只是出把剪刀，來剪你的羊毛！你以后可要多學學算賬啊！”

“我知道了。”韋嘉倫點頭。

季嵐依舊不放心地叮囑：“這筆錢只能解你燃眉之急，工廠的經營還是要靠你自己，年底還要還兩百多萬，你可不輕松。”

“知道了。”韋嘉倫說，“你都快成我媽了。”

季嵐笑，發覺自己真的很嚕嗦，但是沒辦法，她還得再嚕嗦幾句。她從包里取出銀行卡，放到韋嘉倫手上：“這是我的工資卡，你先拿去用，還你姑。”

“不！我不要！”韋嘉倫把卡塞回她手里，“你留著自己用吧。”

“你不想趕緊把錢還了，好打發你表妹走嗎？”季嵐盯著他，“我想她現在不是住在酒店吧？你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韋嘉倫苦笑：“她是我表妹啊！”

“賈寶玉也有很多表妹。”

“你不要無理取鬧！”他真生氣了。

季嵐嘆氣：“算了，反正我也不會回去了，你們愛咋咋的！”

“她住酒店！”韋嘉倫知道季嵐有潔癖，不輕易讓人進入他們的二人世界，尤其是家里的床更是禁忌。“我給她報銷的。”

季嵐噗哧笑了：“真是一門落井下石的好親戚。”

“不怪她，她心思很單純的，都是我姑媽的主意。”

季嵐收斂了笑容問：“你就說你讓不讓她走吧？”

“讓！”韋嘉倫只得收下她的卡，“等銀行放款，我就還你。”

“好。”季嵐看了眼手機，是代駕打來的。他說到了停車場，問她車牌號。季嵐告訴他方位，打開車窗揮了揮手。代駕看到了，向這邊快步走來。

季嵐看著他：“你不去開自己的車嗎？”

韋嘉倫握著她的手，把頭靠在她肩上：“我喝了酒不能開，你就可憐可憐我，把我撿回去，別讓我凍死在街頭吧。”

“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