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同居男友 大連的Sun 上

李玉米開始為回家做準備。到東北一呆也快兩年了，她是真的有點想念南方的家了，那個李家莊。至于她的婆家，她還真沒什么印象。

上個月她就同哥哥姐姐聯系過，他們都打算回家過年。李姐姐抱怨說行李太多，又要拖著兩個孩子，坐兩天的火車，實在是很辛苦，偏偏孩子又調皮搗蛋，老愛在車廂里跑跑鬧鬧，她為此感到頭痛。

玉米說她今年春節因為懷孕不宜長途勞累，沒有回家，但這一次春節無論如何都得回去一趟，公公婆婆盼著抱孫子，但她自婚后就離開家，也擔心自己處理不好婆媳關系。

李姐姐說了一些寬慰的話，又交換了一些對年關交通的看法，兩姐妹這才掛了電話。

紀剛原本打算坐火車回去，但考慮到年關時從BJ至廈門的火車票不容易買，而且從小城到BJ，從BJ到廈門，再從廈門回到家中，需坐四十個鐘頭的車，途中又要幾經轉車，加上等候的時間，四十幾個鐘頭，孩子那么小，不便舟車勞頓。于是紀剛咬了咬牙，訂了三張從大連飛廈門的機票。

下午四點半的飛機，但去大連后，玉米還將在Sun那里做短暫的停留，所以小兩口一大早就起床做準備。

季嵐堅持要開車送他們去大連，而胡醫生因為工作繁忙，再加上要照顧孩子，不得脫身，沒能來送行。

到達Sun家里已是中午，Sun做了一桌子菜為他們接風洗塵。

Sun戀愛了，和一個濃眉大眼的山東男人，已經在談婚論嫁了，他們買了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作為婚房。

席間氣氛甚為熱烈，山東男人拉著紀剛跟他“喝兩杯”，季嵐和楊珊也談得很投機。季嵐說她母親也是Ｊ省人，她父親分配在南方工作時和她母親相識并結婚，但直到她上小學二年級時才舉家遷到南方，大三時父親又申請調回東北。三個女人因此有了共同的話題。玉米則要不時地回房間給寶寶喂奶，哄他入睡。

紀剛是個“見酒紅”，一沾酒整個臉就變成豬肝色，喝幾杯就不行了，楊珊的男友很好客，正在興頭上，不忍釋杯，季嵐是搞公關的，酒量不淺，但因下午還要駕車回小城，不敢喝。楊珊也不讓他再勸。

飯后三個人各自去休息。玉米留下來幫Sun收拾殘局。季嵐也確實累，早上起床前韋嘉倫還纏著她親熱一番，下午送玉米一家去機場后還要返程，不想疲勞駕駛。

“你還是到房間休息吧，我來就行了，晚上你要坐飛機又要坐車，還帶了個孩子，會累壞的。”Sun抱著一疊碗盤進廚房，玉米幫她抹桌子。

“坐飛機很快的，沒火車那么累，要是沒座位，還得站著，那才真叫累。”

“孩子呢？你還是去照料他吧，涮幾個碗，我一個人就行了。”

“孩子正睡著呢，沒那么快醒。”

抹完桌子，Sun在清理剩菜，玉米就幫著涮碗。

“先前沒聽說你談戀愛。”

說起這個，Sun臉上出現了一絲紅潮：“我們，認識半年多，剛開始時不太順利，很不穩定，所以，一直沒有告訴你。”

“發展得蠻快嘛！”

Sun有些不好意思，低著頭說：“我跟他……住一起一個多月了。”

“有沒有什么打算？”

“見過雙方父母了。”

“哇，就是說快結婚了？”

楊珊甜蜜一笑：“也許吧。”

正說著，孩子“哇哇”地哭了起來，Sun催促玉米快去照顧孩子，玉米也不再勉強，擦干手解下圍裙來到客房，紀剛四仰八叉睡在床上，一條手臂壓在寶寶的肚子上。玉米忙抱起孩子，給他喂奶。

想想當母親這半年來，玉米還是覺得蠻累人的。頭兩個月還好，接下來的那段日子就更累了，小家伙一不高興就哭，而且粘得要命，一會兒不抱也不行。睡覺時還得有人陪著，你一溜下床他就醒了，鬧得你不安寧。

那一段日子，在紀家經常可以看到胡子拉茬的紀先生一臉沮喪地對懷中的小家伙說：“兒子，我可不可以請幾天假不當爸爸？”

而紀太太盡管整天披頭散發、衣衫不整，還是經常騰不出空閑來上衛生間，小家伙一鬧，紀先生就著急地大叫：“孩子他媽，你快來呀！”以致于紀太太連上個衛生間也不得安寧。

每每孩子停止哭鬧，安靜地吸奶時，紀先生就擦著汗長長地噓了口氣，說：“幸虧你身上總是帶著兩個奶瓶，要不然我們會更加辛苦。”……

玉米想到這里不禁輕笑起來。

孩子已經在她懷中甜甜地睡去。玉米把紀剛的手臂挪開，把孩子放下，兩手輕拍紀剛的臉，又擰了擰他的耳朵，紀剛這才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干嘛？”

“別把孩子壓著了。”玉米說著，為他們父子蓋好被子，掩上門出去了。

Sun已經忙完廚房的事，正在客廳等她。

Sun從冰箱拿出幾包牛肉干和一瓶美年達，擰開蓋子：“還記得兩三年前我們經常在一起吃牛肉干喝橙汁談著張愛玲嗎？”

張愛玲？玉米忽然覺得好久遠。她的生活和小說里的生活還是隔著年代的。

總覺得張氏小說就像是一張發黃的黑白照片，年代久遠了些，照片上是一個穿旗袍的女人，面上盡是冷艷，然而怎么看終覺得凄涼了。她身后是一幢舊式江南大宅子，斑駁的朱漆大門，推開便是一股陰冷的風撲面而來，讓人不由得一個寒戰。望里一看，院落參差，寬敞是寬敞，然而許是淫雨霏霏的日子，到處散發著一股霉味，屋里似乎還長了青苔，陰森森的，像極《聊齋》里頭某戶死了小姐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