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兄妹仇人

陳思予，驕傲的少年，從來不會為了任何人低頭。

卻在此時，低聲下氣的對葉念君道歉。

只是，葉念君完全不領情，聲音嘶啞地命令葉嵐和陳策把他推出去。

陳策無奈，把陳思予帶出去。

葉嵐坐到病床邊，把葉念君掉落的碎發撥回耳后。自己卻鼻翼發酸，眼角噙淚。

葉念君說的話，刺耳但是事實。

兩兄妹天賦不相上下，但社會現實，葉念君確實從小在隊里都是保底戶的存在。

陳思予從未要求過妹妹要這么做，但是無論是車隊指令，還是葉念君自己的意愿，都從來沒有人反對。

陳思予木然地被陳策拉出去。

“思予，念君一時接受不了，把氣撒在你身上，你也只能先忍受一下了?！?

陳思予冷言：“爸，念君為什么會覺得我是故意的？我是第一時間跑上去救她?！?

陳策沉聲回答：“思予，我知道你對妹妹從來沒有爭搶之心，你只是在和自己較真。但是，念君不是這么想的?！?

“你每次對她生氣，她會去排解你的情緒?？墒撬兀愀忉屵^你生氣的原因嗎？”

“那雙手套，不是大事。但是你生氣了，還生了那么多天。爸知道，你缺少了這個儀式感，你會生氣。但是，你的生氣對念君而言，她會認為是因為她的錯，你才生氣?！?

陳思予這才明白，念君以為自己在生她的氣。

“所以，念君以為是我生氣，故意撞的她？”

陳思予沒法理解，葉念君竟然會這么想他。他是分心了，不是故意的。

“思予，我看到你那天上車前，沒有跟念君擁抱。你不覺得這樣念君會認為你在生她的氣嗎？”

陳思予：“我……我給她豎大拇指了。”

陳策：“思予，你有你的儀式感，念君也有她的儀式感。從小到大，她對你的要求和車隊指令都是言聽計從。她這一次，只想公平競爭，得到試車手的位置?！?

陳思予疑惑：“爸，我沒有不公平競爭，我也沒有想跟她搶?！?

陳策側頭，嚴肅地問：“但是，你沒有給她賽前的儀式。思予，你還記得念君小時候的樣子嗎？像個猴子，上躥下跳，誰都管不住。你還記得她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化的嗎？”

陳思予沉思了一會，搖搖頭。

陳策嘆了一口氣，“在你8歲那年，出了事故，右腿腿骨骨折。當時她跑在第一，你在第二。你被大批慢車阻隔在后面，她先沖了過去。之后，慢車互相碰撞發生事故，五車連環撞擊，你是最后一個被撞得最慘的。”

“你手術后修養了大半年，念君就陪了你大半年。她說，如果只有她一個人練習，哥哥會落后的，哥哥落后會不開心。從此以后，念君只會在你后面。只有保證你已經拿到年度冠軍的情況下，她才會去沖擊單場冠軍?！?

“思予，念君這次只想為自己拼一次。就一次！”

陳策看著思予苦惱的樣子，也很心疼。

他輕輕的擁抱了一下陳思予，“思予，念君的這個心結恐怕很難解開了。我和媽媽，只能照顧她的身體；心結，只有你和她可以解開。”

這心結，關系到和生命一樣重要的賽車，葉念君解不開的。

她心心念念，只想做一次自己，之后也許和哥哥就會走在不同的路上。所以，這一次，她想證明給自己看，她可以做得到，不再為別人讓路，做自己！

陳思予不理解，他對妹妹從未有搶奪的想法，為什么妹妹會認為他要搶？

8歲那年的事情他記得。

他們兩個剛進入少兒卡丁車賽，就橫掃幾個冠亞軍。

渝城那場卡丁車賽，是年度最后一場。上場前，念君給思予遞頭盔，思予給她戴手套。

這是他們從小的習慣，比賽前兩個人一定會有一些象征性的交流?？梢允菗肀В梢曰ハ辔帐?，或者幫忙穿戴裝備。

通常，他們都會心靈相通。思予走過來，念君就能猜到他想做什么，立刻就能配合上。

“哥，這次我要跑第一?！?

念君堅定地說，“哥哥，今年最后一場了，我要拿和你一樣多的冠軍！”

念君邊說，邊伸出雙手。思予給她戴好手套，還檢查了一下她頭盔的松緊度。

“嗯，好！你要我一定給你！”

思予說到做到，在合適的時候，就把賽車線讓給了身后的葉念君。

當兩人沖過計時線后，附近的大屏幕實時更新了成績：NO1.葉念君，best lap 2:35.765。

葉念君笑了，陳思予在后面都能感受到她頭盔下面的嘴角在飛揚。

妹妹，只有在上領獎臺的時候笑的最開心。

就那么一分心，前面的慢車事故把陳思予瞬間撞飛，車頭直接插入輪胎墻，陳思予當場就昏迷了。

幸好，只是輕微腦震蕩，和右腿股骨骨折。

葉念君拿了冠軍，但陳思予進了醫院。

養傷半年，等于廢了一個賽季。葉念君其實可以繼續比賽，但當時只有8歲的葉念君，認為如果哥哥沒讓自己過去，不會遭遇事故。

她選擇，和哥哥一起，浪費一個賽季。

陳思予看著遠方飛過的候鳥，成群結隊，似是有什么共同的東西牽絆著他們，保持整齊的隊列。

陳思予想著，什么時候開始，他和妹妹之間只剩比賽了？

“爸爸，念君不會原諒我了是嗎？那我放棄去HB做試車手吧。”

陳思予攥緊拳頭，咬緊牙關，一字一字的吐出來。

“爸，我不想念君這樣恨我。你看她，她把我當仇人。如果她知道我去了HB，她會更恨我！我是她哥哥呀，我怎么會害她？”

陳策沒想到葉念君會對陳思予帶著這么大的憤怒，這么多天他和葉嵐討論的都是怎么和葉念君說這件事情，完全沒有預計到是現在的場面。

兩個都是自己孩子。陳思予不上去，就失掉了天賦和機會。但是要上去，葉念君的心結可能從此解不開。

手心手背都是肉。

放棄哪個都不行，偏心哪個更不行。

“噼里啪啦！”

忽然，病房里傳來一陣碎裂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