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寒舍小坐

第二天一早，蘇蜜指揮李婉兒強打起精神去上班。昨天探墓對李婉兒打擊頗大，她還沒有從自己的“死訊”中回過神。

一整天都沒見到陸白的身影，直到快下班時，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點開一看，是陸白發(fā)來的消息：

方便開車送我一下嗎？順便帶我去取車。蘇蜜記起來，陸白的車昨晚被自己開回家了。

蘇蜜盯著屏幕，心里泛起一絲淡淡的抗拒。昨晚在酒店門口看到葉茹青挽著陸白的情景，像根小刺一樣扎在她心里，不疼，就是老是刺刺撓撓的，她不想自作多情，但對方只是來取車，實在沒有理由拒絕。

“好，你在地下車庫等我一下。”她讓李婉兒簡短地用短信回復道。

李婉兒本來在無精打采的收拾辦公桌，又換下高跟鞋，揉著酸痛的腳踝。還沒到六點，自從昨晚從古墓回來后，李婉兒一直沉默寡言，也提不起精神。可此刻，看到要接陸白一起走，李婉兒突然來了興致：“喲，那位俊俏郎君要同行？甚好甚好！”

蘇蜜在腦海里警告她：“別多事，馬上六點了，你再堅持一下，一會兒就該換回來了。”

李婉兒輕笑：“六點前的時間，可是歸吾掌控的。”然后拎起包走向地下車庫。

坐進車里沒多久，陸白的身影便出現(xiàn)在后視鏡中。他穿著一身筆挺的銀色西裝，領(lǐng)帶一絲不茍，總是那么精神抖擻的樣子。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他身上傳來淡淡的松柏清香。

“久等了。”陸白笑著系上安全帶，骨節(jié)分明的手扯了扯領(lǐng)帶，似乎也有些疲憊。“昨晚酒局結(jié)束太晚，怕影響你休息，就沒聯(lián)系你。”

蘇蜜“透過”自己的眼睛看向陸白，真想看穿他是不是在撒謊，她從小都很單純，被男孩子追的初戀，也被父母扼殺在萌芽里，聽說男人都是大豬蹄子，她真的看不懂男人。

蘇蜜正想著，李婉兒卻轉(zhuǎn)過頭，沖陸白嫣然一笑：“無妨，不過……”她指尖輕輕敲著方向盤，眼波流轉(zhuǎn)，“陸總要不要來寒舍坐坐？就當謝你昨晚相助。”

蘇蜜在腦海里警鈴大作：“李婉兒！”

陸白怔了一下，隨即眼底浮起笑意：“好啊，”他放松地向后靠在座椅上，“你是該好好謝謝我。”

李婉兒得意地勾起嘴角，發(fā)動車子駛出車庫。蘇蜜在腦海里氣得跳腳：“你瘋了嗎？六點馬上就到了！”

“急什么？”李婉兒不緊不慢地打著方向盤。

夕陽的余暉透過車窗灑進來，陸白側(cè)臉被鍍上一層柔和的金色。他看著蘇蜜的側(cè)臉，忽然開口：“你最近真的不太一樣了，感覺......”

李婉兒挑眉：“哦？哪里不一樣？”

“說不上來，”陸白目光落在她握著方向盤的纖長手指上，“比以前更……生動了。”

“……”

李婉兒正要回應，突然，車載時鐘的數(shù)字從17:59跳到了18:00。

蘇蜜瞬間奪回身體控制權(quán)，手指猛地收緊方向盤。她強作鎮(zhèn)定地清了清嗓子：「那個……陸總，我突然想起來家里冰箱空了，要不改天再……」

陸白疑惑轉(zhuǎn)過頭，目光在她微微泛紅的耳尖上停留片刻，笑道：“蘇蜜，剛才還好好的，現(xiàn)在你在緊張什么？”

車子在紅燈前停下，蘇蜜緊緊攥著方向盤的指節(jié)都有些發(fā)白。她正絞盡腦汁想借口，卻怎么也說不出話來，陸白坐在一邊，無形的氣場好似在壓迫著她。

導航顯示距離到家還有10分鐘，蘇蜜感受著車里的沉默，感覺這是好漫長的的10分鐘啊。

還好陸白沒有再說什么，而是有一搭沒一搭說起了上次說的別墅項目的事，蘇蜜心不在焉的應付著，想著一會到了該怎么合理拒絕剛才”自己“邀請陸白來家里的提議。

車子緩緩駛?cè)胩K蜜所居住的老式小區(qū)，輪胎碾過坑洼的水泥路面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項目進度比預期快了半個月。"陸白突然開口，修長的手指輕敲著真皮座椅，"你上次提出的結(jié)構(gòu)優(yōu)化方案，甲方很滿意。"

蘇蜜盯著前方狹窄的巷道，機械地點點頭："嗯，那就好。"

她感覺到陸白的目光在自己側(cè)臉停留了幾秒。后視鏡里，他銀灰色的西裝在暮色中泛著淡淡的光澤，領(lǐng)帶松開了一些，露出線條分明的喉結(jié)。

“到了。”蘇蜜將車停在單元門前，熄火時才發(fā)現(xiàn)手心都是汗，她正在猶豫著。

陸白開口笑道：“怎么，喝你家一杯水而已，這么為難嗎？我喝清水就好，茶葉也不用放。”

蘇蜜噗嗤笑出聲，覺得自己真是不夠大方，人家昨天幫了那么大的忙。于是順著陸白的話頭說：“咱們下車吧，我家有些簡陋，怕裝不下你這尊大佛。”

兩人一前一后下車。初夏的晚風裹挾著槐花的甜香，蘇蜜不自覺地深吸一口氣。身后傳來陸白關(guān)車門的聲音，還有他皮鞋踩在碎石路上的輕響。

"幾樓？"陸白抬頭望著斑駁的單元門。

"五樓。"蘇蜜掏出鑰匙，"沒有電梯。"

樓道里光線昏暗，墻壁上的白漆早已泛黃剝落。蘇蜜走在前面，能清晰地聽到身后陸白沉穩(wěn)的腳步聲。爬到三樓時，她的呼吸已經(jīng)有些急促。不只是累還是緊張。

"經(jīng)常鍛煉？"陸白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蘇蜜停下腳步，轉(zhuǎn)身時差點撞進他懷里。陸白及時扶住她的肩膀，掌心的溫度透過單薄的襯衫傳來。

"天、天天爬都習慣了。"她慌忙向前大踏一步。

終于爬到五樓，蘇蜜掏鑰匙的手微微發(fā)抖。鑰匙插了兩次才對準鎖孔。

"這種樓道該裝個感應燈。"陸白站在她身后，聲音近在咫尺。

"老小區(qū)都這樣。"蘇蜜推開門，"請進。"

陸白高大的身影讓原本就不寬敞的玄關(guān)顯得更加逼仄。他脫下西裝外套掛在門邊衣帽鉤上，露出里面熨帖的白襯衫。袖口挽起，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

"要喝點什么？"蘇蜜快步走向廚房的冰箱，"只有礦泉水和...呃，礦泉水。"

陸白輕笑一聲："水就好。"

他環(huán)視著這個小小的客廳：米色布藝沙發(fā)，原木色茶幾，墻上掛著幾幅建筑草圖。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個頂樓小小的露臺，露臺空空曠曠，能看到遠處高樓間隙的落日余暉。

“好簡約，不像女孩子的閨房。”陸白接過蘇蜜遞過來的冰水，指尖劃過她的手背。

蘇蜜觸電般縮回手："我、我去換件衣服。"

她逃也似地鉆進臥室，關(guān)上門才長舒一口氣。鏡中的自己臉頰緋紅，額前的碎發(fā)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