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砸錢永遠是最好的手段
- 蜀國降將,但魏國地下皇帝
- 愛喝甜辣醬
- 2881字
- 2025-04-18 09:02:00
兩天后,黃庸帶著鄧賢出發,他們并未前往什么顯赫的官署府邸,而是七拐八繞,來到洛陽城西金市。
穿過熱鬧的金市,兩人又鉆過一片尚未清理的瓦礫,徑自來到一處偏僻的坊市角落。
這里遠離金市的喧囂,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牲畜糞便與劣質酒水混合的復雜氣味。
眼前一座不起眼的院落藏在幾間低矮的鋪面之后,院門緊閉,土墻灰瓦,門板上斑駁破舊,露出底下陳舊的木色,唯有門上兩個磨得發亮的獸首銅環,隱約透出幾分不同尋常。
鄧賢的心怦怦直跳,下意識地拉緊了衣襟,一度懷疑黃庸是不是勾結了什么江洋大盜在這等著敲自己的悶棍。
要見校事劉慈?
這可是比夏侯玄更難見,不,難見多的人物啊。
黃庸卻神色自若,仿佛只是來訪友一般,上前輕輕叩響了銅環,叩門聲在寂靜的巷陌中顯得格外清晰。
片刻后,院門“吱呀”一聲從內拉開一條縫隙,露出一張警惕而布滿橫肉的臉。
那人上下打量著黃庸和鄧賢,眼神兇狠,帶著職業性的審視。
“何事?”
聲音粗嘎,像是砂紙摩擦,明顯帶著敵意,說話間,那人已經把手摸在了腰間的刀柄上,一旦回答不對,他肯定會立刻撲上來給二人一刀。
鄧賢的小腿不住地抽搐著,心里暗暗祝禱求黃庸不要再像去夏侯家一樣玩他了,黃庸也沒有讓他失望,好整以暇地道:
“我是黃庸,叫劉慈。”
呼喚別人姓名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可那個滿臉橫肉的漢子聽見黃庸的名字之后頓時喜上眉梢,強忍著才沒有笑出來,他將門又關小了些,低聲道:
“稍候。”
隨即門內傳來他粗重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等待的時間并不長,腳步聲再次由遠及近,這次顯得有些急促。
院門猛地被拉開,出現在門口的,正是校事首領劉慈。
他今日穿著一身半舊的粗麻衣,與他校事的身份相比顯得有些寒酸,臉上堆滿了極其熱切甚至可以說是諂媚的笑容,與方才開門那人的兇神惡煞判若兩人。
“公子!下人不懂事,還敢阻攔,我給你賠罪了。”劉慈幾乎是搶步上前,雙手緊緊握住黃庸的手,用力搖晃著,那熱情勁頭讓鄧賢想起了自己老家每天都會來迎接自己回家的大黃。
黃庸任由他握著,臉上的笑容恰到好處,既不顯得疏遠,也不過分親昵:
“不錯,劉兄操練的手下果然機警莊嚴,不礙事,進去說吧,有點事要你做。”
劉慈滿臉得意之色,趕緊點頭,這會兒才注意到黃庸旁邊還跟著鄧賢。
“這位是……”
“哦,這位是我益州的故交,新城太守孟子度的外甥鄧……呃,鄧兄你字什么來著?”
鄧賢傻呆呆地看著劉慈,臉不斷地貼近,想用眼睛把劉慈裝進去。
劉慈聽說是孟達的外甥,也擠出笑容:
“原來是鄧賢弟,你……”
“啊啊啊啊,劉,劉,劉,劉,慈!”
鄧賢發出一聲刺耳的慘叫,隨后膝蓋一軟,徑自暈了過去。
黃庸無奈地聳了聳肩,劉慈也搖了搖頭,顯然對這種事已經見怪不怪了。
劉慈已經算是洛陽的都市怪談了,他就代表晦氣和恐怖,不知道多少人死在他的手上,鄧賢之前曾經跟一個高高在上的洛陽名士討論風月請求關照,下一瞬劉慈帶領校事神兵天降,將那個風雅文士拖死狗一樣拖走,當時劉慈的跋扈和囂張尤在眼前,可這一轉眼,劉慈居然對黃庸畢恭畢敬,諂媚地笑容晃得鄧賢三觀崩碎,不敢接受這個可怕的事實。
假的,都是假的,這怎么可能,這可是劉慈,這可是校事的首領劉慈啊。
見鄧賢崩潰了,黃庸倒是很平靜,站在門口朝身后努了努嘴,壓低聲音道:
“喏,之前說好,帶你們發財,這有不少浮財,是鄧賢送的,你先收著,其他的發財路子進去再說——哦,進去的時候你自說是你為兄弟們覓得錢財,莫要提我。”
“這,這怎么好。”劉慈眼睛稍亮了一瞬,朝著黃庸身后張望,見身后居然有一排排的牛車,每輛牛車上都整齊碼放著不少木箱,不禁咽了口唾沫。
上次抄郭表的家,黃庸就把大半給劉慈等人分了,這次又給這么多,劉慈拿著心虛,又有點慚愧。
黃公子,是個信人,說帶我們發財,就真的帶我們發財啊。
“讓你收著,就收著,怎么這么多的廢話,怎么,嫌少?”黃庸特意拔高了一下聲音。
劉慈趕緊低眉順眼地道:
“不敢不敢——鄧賢弟,咱,咱們進來說吧?”
院子不大,地面灑掃干凈,鋪著一層細沙。
幾名同樣穿著庶民服飾的校事散在院中,或擦拭兵器,或低聲交談,見到劉慈引著兩位衣著光鮮的客人進來,都好奇地投來目光,眼神中帶著探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羨慕。
就在這時,黃府的仆役抬著幾個沉重的木箱,跟隨著費叔走了進來,費叔面無表情地指揮著仆役將箱子放在院子中央的空地上,隨即帶著仆役們飛快離開。
劉慈的目光立刻被那幾個箱子吸引了過去,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黃庸走到箱子前,示意鄧賢打開,鄧賢終于回過神來,顫抖著將幾口箱子挨個打開。
“咔噠”幾聲輕響,箱蓋被掀開。
瞬間,院子里響起一片低低的驚呼和倒吸涼氣的聲音。
第一個箱子里,是碼放得整整齊齊的蜀錦。
那錦緞在午后并不算明亮的陽光下,依舊流淌著華麗的光澤,色彩絢爛奪目,從沉穩的寶藍、墨綠,到艷麗的緋紅、明黃,各種紋樣繁復精美,飛禽走獸、祥云瑞草,栩栩如生,一看就知道是極品中的極品,是精巧匠人費盡心思制作的珍寶,是達官顯貴的享受。
第二個箱子打開,一股濃郁奇異的香氣立刻彌漫開來。
里面是來自南中的各種珍稀香料,有狀如沉木的,有色澤金黃的,還有一些碾成粉末狀,用精致的小陶罐裝著。
第三個箱子里,則是各色瑪瑙、玉石、翡翠等南中特產的寶石。
雖然沒有經過后世那般精密的打磨,但天然的色澤和溫潤的質感依然動人心魄,紅的似火,綠的如水,白的像冰,在箱中互相映襯,閃爍著誘人的光芒。
院子里的校事們全都看直了眼,連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都有些發懵。
劉慈最先回過神來,用不算洪亮的聲音喝道:
“愣著作甚?這都是新城太守孟將軍賞的,孟將軍是天子的寵臣,最是體恤咱們這些小吏辛勞。
今日都精神點,錢財看好了,之前為國盡忠的弟兄都有,但孟將軍也交代了,先給殉國、受傷的弟兄和家眷,大家務必竭力效命,日后跟著孟將軍發財的日子還多的很呢!”
校事前身是撫軍校事,后來融入了中書,由孫資、劉放統帥,可孫劉二人中書的工作還有一堆,手下校事也開始采用賽馬模式,誰做的出色誰就能統帥其他校事。
劉慈等人各個出身不高,為了向上爬,就需要更好的業績,更準確的情報消息,得罪更多的人,這靠自己是不行的,需要更多的眼線。
因此,前幾年劉慈真是自費上班,一口氣舉報上萬人的時候光是探子就雇了上千人,賺得多花的更是流水,很多小吏、探子都過得苦哈哈的。
今天劉慈帶來的,都是自己的嫡系中的嫡系,他們之前大多在街頭抓捕郭表時見過黃庸,上次也多得到黃庸賞賜,這次黃庸又來,又帶來這么多的珍奇,盡管嘴上不能說,這些人精哪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這么多賞賜,還特意說起要照顧每個兄弟,連兄弟的家人都得關照,這是何等的仁義?
大家吃這碗飯,臉都不要了,還不就是為了吃飽,這會兒劉慈越是不說,大家越是心中劇震,看黃庸的表情,各個都像見了父母一般,紛紛稽首行禮,絕對的虔誠恭敬。
鄧賢看著匍匐在地的眾多校事,終于緩緩舒了口氣,看黃庸的臉色更加敬畏。
“還,還真,真成了?”他傻乎乎地問。
“什么成了?哦,你說這個啊?”黃庸無奈地笑了笑,“都說了,都是自家兄弟——劉兄,我們拿這么多東西來就讓我們在這站著嗎?
好酒好菜上來,莫要讓鄧兄說我等禮數不周。”
劉慈憨笑著,輕輕揩了揩眼角的淚水:
“今日定要與鄧兄不醉不歸,多謝鄧兄賞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