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究竟是什么樣子？

對于日月皇室的小公主徐天真而言，從來都不存在著一個確實的答案。

就在幾個小時以前，她還在為成為極致武魂的合格新娘做著緊張的準備，可現在，她的兄長卻在提醒她必須成為日月皇家魂導師學院的學生，并在這個過程中努力去接近那個極致武魂，并搏得極致武魂的好感。

太子哥哥的安排，哪怕是尊貴的日月公主亦沒有拒絕的權力。

但不知為何，通過自己的努力去得到自己未來的婚姻，倒是個極為新鮮的體驗。

或者說，徐天真這無憂無慮度過的十多年人生之中，她從未料想過有一天需要依靠自己的努力去決定自己未來的人生。

“皇室的公主，精美的人偶，竟也要自食其力？”

學著剛剛讀到了那據說是出自極致武魂之手的文章詞匯，徐天真莫名想著。

過去的公主姐姐們是什么樣子？她們大都是順從的跟隨著父兄的安排，嫁給了有力貴族或是功臣宿將。

到了她徐天真的身上，皇室的規則忽然間失效了，新鮮的空氣順著規則破碎的細微裂縫中讓徐天真嗅到了堂皇宮殿之外的味道。

“我不會輸給那個叫夢紅塵的女孩，我更不會輕易承認你們的道理。”

…

“敗了？”

涼亭處，幾人見到臉上帶傷的霍雨浩，表情頗為驚異。

“只是高估了我自己罷了。”

霍雨浩席地而坐，臉上帶著苦笑，幸好夢紅塵不在此處，否則真不知她會如何數落自己。

離開皇宮之后，一行人便再次回到了日月皇家魂導師學院，霍雨浩先是與葉骨衣等人和解致歉，隨后便與荊紫煙商量如何能夠說服季絕塵認清現實。

至于本應壓力山大的皇室逼婚，在眾人面前反倒是不那么重要了。

且不說別的東西，既然霍雨浩已經做出了決定，又回到了皇家魂導師學院，就算是看在孔德明孔老的面子上，皇室也不可能做出什么不太理智的行為。

相比于已經成為過去的逼婚，大家倒是更加關心起了如何將季絕塵扳回正確的道路上來。

按照荊紫煙的看法，尋常話語必然不可能動搖季絕塵的立場，否則也不必霍雨浩出手，她自己就去嘗試了。

“我與季學長果然因為‘大義’和‘小義’的事情爭論起來，火氣上來后，季學長倒是質問起我來，我們這些墨者到如今究竟成就了什么‘大義’？”

“我則反問于他，那些試著和他較好的，有幾個是真正愛他的，還不是為了用他？他沉浸在這類被人追捧的幻夢之中，秉持著小義，將來必遭其禍患！”

“然后？”幾人追問。

“然后我便與季學長約戰起來。”

“結果卻是敗了呀！”包括荊紫煙在內的眾人遺憾起來，連帶著霍雨浩的臉上都被季絕塵劃了一劍。

說到這，霍雨浩難得露出驕傲的神情：“豈是敗了？這天下的劍客，我最為尊崇的無疑是我的先生，季學長還不至于讓我敗在他的劍術之下！”

“我說的高估了我自己，是我若不動用針對性的精神攻擊，我的實力其實與季學長處于伯仲之間，彼此旗鼓相當，并非輕而易舉才能獲勝。”

“旗鼓相當，就不得不小心翼翼，謹慎取勝。顯然，我的謹慎有些過頭了，當季學長的劍劃破我的臉時，我本可以動用極致之冰魂力將他的雙手封凍起來。”

“可我卻在想，季學長是個那么愛劍的劍客，我無論是動用精神魂力攻擊他的識海，又或是使用極致魂力封凍他的雙手，都大概率會影響他的劍客之路，只怕這輩子都難得再精進劍術不說，更不可能再勸說他加入我們以利天下。”

“我便選擇收了手，只是激活了防護魂導器將我與季學長隔開，季學長也知道我收了手，卻終究沒有服氣。”

霍雨浩說到這里，仰起了頭：“當時我難得抓住了季學長心防動搖的機會，講述著我們的道義，誰成想季學長只說我既不用精神力，也沒有使出極致之冰，便是讓了他。若是想要借此讓他因愧疚之心聽從我們的道理，不如不用這么浪費時間。又說他失手劃傷了我的臉龐，便要自傷來還我，免得因此心懷愧疚，彼此之間不能坦然相對。”

聽著霍雨浩的描述，最了解季絕塵的荊紫煙失笑：“果然是季的作風，不會有錯了。”

“我想著季學長如此油鹽不進，不由得生出股無名業火，痛罵了學長一頓，還說日后等我行大義并大利天下之后，再來和季絕塵這個人來講道理。”

“季絕塵竟沒什么反應？”同樣比較刺兒頭的笑紅塵好奇了，他要是被這么一頓罵，可不會有什么好脾氣。

“說來倒也奇怪，季學長被我這么一說，反而大笑起來，說道若是真有那么一天，這污濁的天下因為我們的道義變得清朗，那么他季絕塵就算是折斷手中的愛劍，也要來聽我霍雨浩講道理。”

聽罷霍雨浩等人的對話，剛剛加入到團隊之中的馬如龍卻難得保持著沉默。

和其他被什么利天下什么平等所感召的人不太一樣，馬如龍之所以會跟隨在霍雨浩的小團隊周圍，僅僅是因為他為了朋友間的義氣已經開罪了皇室，想要在未來回歸家族所參與到的貴族權力游戲中無疑在先天上處于劣勢。

既然如此，為什么不干脆賭一賭，賭跟隨在霍雨浩的身邊同樣能夠成就一番事業出來？

至于平等也好，利天下也罷，那些奇奇怪怪的概念，馬如龍盡管不怎么反對，卻也不一定有多么堅定的支持，只是單就樸素的個人情感上來說有著幾分青睞。

甚至就連眼前幾人嘲笑那些不平等之類的所謂舊規矩，馬如龍同樣也沒什么惡感。

馬如龍反對的，只是舊制度、舊規矩把他排除在外，讓他沒有辦法繼承馬氏家族的過去的積累，從而成為明都的人上人。

過去十數年來，作為貴族馬家的精英子弟和眾望所歸的下一任家主，馬如龍接受到的教育從來都是大丈夫生于此世，當努力修習魂力以求富貴功名，振興家族。

眼前包括霍雨浩、笑紅塵、荊紫煙在內的這些人，有天賦，更有才華，馬如龍僅僅是聽著他們之間互相辯論，就仿佛打開了思路一般，對世界和社會的認知有了完全不同的角度。

手握如此的工具，可眼前的這些人卻是想著什么利天下什么求平等。

馬如龍不是反對平等，也沒覺得利天下有什么不好的，在日月皇家魂導師學院的學習經歷同樣為這位馬氏家族的后裔植入了幾分人文關懷。

可相信那些美好的理想，尊崇正確的道理又有什么意義呢？

就算是躋身超級斗羅，也不過是寥寥百歲的壽命。

那些美好的理想試圖化為現實，少則數百年，多則上千年。

屆時他馬如龍恐怕早就已經化為了一捧黃土，美好的理想在那個時候實現，又和馬如龍有什么關系呢？

他想要的是生前能夠轟轟烈烈，死后如何又怎么去在意？

縱使是成為了神明，不照樣遠離了俗世？

作為日月馬氏家族的繼承者，馬如龍同樣接受過家族內部關于明斗山脈以東各個家族和勢力的培訓。

尤其是曾經的鳳凰神明馬紅俊，他的后人現在是什么樣子？

若不是日月方面和史萊克方面的談判交易，恐怕早就被霍雨浩當作邪魂師就地誅殺。

利天下不是不好，馬如龍想要的是在利天下之前先利了他馬如龍，眾生固然平等，他馬如龍卻更加平等。

他愿意支持霍雨浩，并贊成霍雨浩他們的理想不是因為被理想所徹底感召，僅僅是他們的理想注定將在這世間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作為他們的同伴，馬如龍也必將在這個過程中也必然能夠乘風而起，立下一番天下震蕩，世人銘記的偉大功業。

就像他曾經對于皇室的期許，馬如龍等候著那個時刻。

…

秋略帶好奇地把玩著她從楓葉城換來的魂導器。

“人類的玩具還真是新奇。”

秋這么想著，接著又按照帝天和赤王他們的指點，準備通過楓葉城以西的口岸，前往那神秘的日月帝國。

和通常意義上的防備不太一樣，由于日月帝國實際上在明斗山脈邊境占據著主動權，在天魂帝國楓葉城以西的口岸向來保持著暢通無阻的狀態。

僅有南邊與星羅帝國相連的邊境，由于日月軍團與星羅軍隊之間動輒爆發的摩擦，長期保持著封閉的狀態。

這也是為什么天魂帝國所屬的楓葉城能夠成為東部各方與日月貿易的中心，而非是勢力和富饒程度都遠勝于天魂帝國的星羅帝國的城市。

當然，日月帝國的暢通無阻實際上針對著的是沒有攜帶違禁品的行人和進入日月帝國的商隊，關于離境商隊的問題，日月帝國的邊境仍舊保持著極為慎重的態度。

為了防止魂導器技術的流失，任何離境的商隊以及個人所攜帶的儲物魂導器都必須接受日月帝國邊境官員的隨機抽查。

瞧著邊境口岸上人類間發生的爭執，秋并沒有過多關心，說到底這都是人類之間的內斗罷了，和她又有什么關系呢？

她所在乎的，是跟隨著感受的指引，找到那個擁有奇怪眼眸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