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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圖書館的低語與汗水的誓言

翌日清晨,當第一縷熹微的晨光艱難地穿透厚重的窗簾,路明非幾乎在同一時刻睜開了眼睛。身體的生物鐘,或者說是在瓦爾克拉斯無數次黎明突襲或暗夜潛伏中刻下的生存本能,讓他無需鬧鐘就能精準地醒來。

代價是全身如同散架般的劇痛。

昨夜那堪稱自殘式的訓練,讓這具本就虛弱的身體發出了最強烈的抗議。每一塊肌肉,甚至每一條肌腱,都在傳遞著酸脹、撕裂般的痛楚。稍微動一下,都像是酷刑。

但路明非只是面無表情地,以一種近乎非人的意志力,強迫自己坐起身。這點疼痛,比起瓦爾克拉斯那些能直接作用于靈魂的詛咒,或是被強大怪物撕裂肢體的劇痛,根本不值一提。他甚至能從這種痛苦中,感受到一絲微弱的“活著”的實感,以及身體在極限壓榨下正緩慢發生改變的跡象。

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以極輕的動作下床,避免驚動隔壁房間的嬸嬸。迅速地穿衣,洗漱。冷水撲面,讓他因疼痛和疲憊而有些混沌的頭腦瞬間清醒,眼神恢復了冰冷的銳利。

鏡子里的少年依舊臉色蒼白,眼下帶著淡淡的青黑,但目光卻如同深潭,沉靜而堅定。

走出房間時,嬸嬸已經坐在餐桌旁吃早餐了,電視開著,播放著聒噪的早間節目。她看到路明非,習慣性地皺起眉,但或許是昨天被他那平靜的眼神驚到,今天倒沒有立刻發難,只是哼了一聲。

“鍋里還有稀飯,自己盛?!彼恼Z氣依舊算不上好,但比起前兩天的尖銳刻薄,已經算是“溫和”了不少。她的抱怨似乎也完全集中在他一個人身上,仿佛這個家里從來只有他們三人。路明非再次確認,這個時間線上,那個第一世總是和他搶電視、搶零食、被嬸嬸偏袒的胖堂弟路鳴澤,確實如同蒸發了一般,不存在任何痕跡。這讓這個本就缺少溫度的家,更添了幾分說不出的空洞和怪異。

路明非默默地盛了碗稀飯,坐下安靜地吃。他沒有回應嬸嬸偶爾投來的打量目光,也沒有試圖解釋什么。沉默是他最好的偽裝,也能最大限度地減少不必要的麻煩。

他的大腦卻在高速運轉。今天是7月16日。按照第一世的模糊記憶,古德里安的“家訪”,最遲也就是明后天的事情了。留給他的準備時間,已經所剩無幾。

必須抓緊時間獲取更多信息。圖書館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相對可靠的公共信息來源。

迅速解決完早餐,他放下碗筷,起身。

“又要出去?”嬸嬸抬起眼皮,語氣里帶著顯而易見的懷疑,“還去圖書館?”

“嗯?!甭访鞣屈c頭,惜字如金。

“哼,鬼才信你?!眿饗鹌财沧?,“別在外面惹事,早點回來!”雖然不信,但或許是覺得管不住,或許是懶得多費口舌,她最終只是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路明非沒有再說什么,徑直走向門口,換鞋離開。

再次走在前往市立圖書館的路上,陽光已經頗為熾烈。身體的酸痛依舊明顯,但他強迫自己保持著比昨天更快的步頻,將這段路程也視為訓練的一部分。汗水很快濕透了T恤,黏在皮膚上,帶來悶熱不適的感覺,呼吸也變得粗重。但他咬牙堅持著,目光沉靜地望著前方。

第一世的他,是多么痛恨這種無力的感覺,多么渴望逃離這個平庸而令人窒息的現實。而現在,他回來了,卻發現自己再次被禁錮在這具脆弱的軀殼里,空有兩世的記憶和經驗,卻連最基本的自保之力都匱乏。這種落差感,足以讓意志稍微軟弱的人崩潰發瘋。

但路明非沒有。瓦爾克拉斯早已將他的神經錘煉得比百煉精鋼還要堅韌。他將這種無力感轉化為一種冰冷的動力,一種對力量的極度渴望。

再次踏入圖書館那略顯陳舊的大廳,空氣中彌漫著紙張特有的、混合著灰塵的淡淡霉味。路明非熟門熟路地走向歷史和地方志區域。那位頭發花白的老管理員似乎還記得他,看到他走來,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但沒有多問,只是低頭繼續忙自己的事情。

路明非直接走向昨天重點關注的那幾個書架。他需要更深入地挖掘,尋找那些被淹沒在故紙堆里的、可能與龍族或混血種活動相關的蛛絲馬跡。

他不再僅僅局限于本地的地方志,而是將范圍擴大到了整個區域,乃至與古代神話傳說、地質變遷、大型水利工程相關的文獻。他的閱讀速度快得驚人,手指在書頁間快速翻飛,目光如同掃描儀般掠過文字,精準地捕捉著可能隱藏信息的關鍵詞和段落。

瓦爾克拉斯的經歷,讓他對信息的篩選和關聯分析能力達到了一個恐怖的高度。在那里,錯漏任何一個微小的線索,都可能導致任務失敗,甚至喪命。他學會了從看似無關的事件中尋找聯系,從神話傳說中解讀隱喻,從殘缺的記錄中推斷真相。

他重新翻閱了那本記載明代“地龍翻身”和“天降赤水”的殘破雜記,試圖從字里行間推斷出更具體的地點和事件細節。他又找到了幾份關于近代本地礦產勘探的地質報告,其中一份提到了在那個廢棄工業區附近的山區,探測到異常的磁場和某種“成分不明的硬質巖層”,因開采難度和價值不明而被放棄。

“異常磁場……硬質巖層……地龍翻身……赤水……”路明非在本子上快速記錄著,將這些線索串聯起來。難道那個區域下面,沉睡著什么東西?或者曾經發生過與龍族相關的激烈戰斗?這是否與昨天論壇帖子提到的“局部濃霧”和“設備失靈”有關?一個初步的猜想在他心中形成,但還需要更多的證據。

他又將注意力轉向了與“水”、“蛇”、“青銅”相關的記錄。關于三峽地區的傳說,除了“青銅門”和“巨蛇”,他還找到了一些更古老的、被認為是無稽之談的記述,提到了水下曾有“燃燒的宮殿”和“會歌唱的金屬”。這與青銅城的煉金矩陣特性隱隱吻合。

他還查閱了一些關于古代大型水利工程(如都江堰等)的史料和傳說,試圖尋找是否存在類似的、由混血種或龍類建造的、利用了特殊技術的“超級工程”的痕跡。雖然收獲不多,但這種跨學科、跨地域的關聯性思考方式,是他第一世從未有過的。

時間在專注的查閱中飛速流逝。當圖書館的閉館提示音響起時,路明非才驚覺已經到了下午。他揉了揉酸脹的眼睛,合上最后一本書。

今天的收獲比昨天更具體一些,雖然仍舊是碎片化的信息,但已經足夠讓他對這個世界隱藏的“里層”有了一個更立體的認知。同時也讓他更加迫切地渴望卡塞爾學院那龐大的信息庫和專業的研究資源。公共圖書館能提供的線索,終究是有限的。

走出圖書館,夕陽的余暉將天空染成了橘紅色。路明非沒有回家,依舊是找了個地方簡單解決了晚飯,然后如同昨天一樣,來到了那個廢棄的公園。

夜幕降臨,公園里寂靜無人,只有不知名的蟲鳴和遠處傳來的模糊市聲。這里成了他暫時的、秘密的訓練場。

他再次開始了近乎殘酷的自我錘煉。俯臥撐、仰臥起坐、深蹲、引體向上(利用公園里還算結實的單杠)、折返跑……他將身體的每一分潛力都壓榨出來,汗水如同溪流般淌下,很快濕透了地面。肌肉的酸痛早已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瀕臨極限的灼燒感和虛脫感。

但他沒有停止。他的腦海中不斷閃現著第一世的畫面——繪梨衣在火光中消散的絕望,諾諾重傷瀕死的蒼白,楚子航浴血奮戰的孤獨背影……這些記憶如同最烈的興奮劑,刺激著他的神經,讓他一次次突破身體的極限。

他甚至開始嘗試進行更復雜的訓練,比如模仿瓦爾克拉斯某些刺客或游俠的步伐進行快速移動和變向練習,雖然在這具笨拙身體上做出來顯得滑稽可笑,但他依舊一絲不茍地重復著,試圖將戰斗的本能重新刻入這具軀殼。

汗水就是他的誓言。每一次力竭時的堅持,每一次對痛苦的忍耐,都是他對過去的遺憾發出的無聲吶喊,也是對未來必須勝利的堅定承諾。

月上中天,當路明非終于耗盡了最后一絲力氣,癱倒在草地上時,他感覺自己仿佛連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夜風吹拂著他汗濕的身體,帶來一陣涼意,也讓他因過度疲憊而有些渙散的意識重新聚焦。

他躺在草地上,望著深邃的夜空。沒有瓦爾克拉斯那詭異扭曲的星辰,只有幾顆稀疏平常的星星和城市的燈光污染。

很快……古德里安大概率會來了。

那個象征著命運轉折點的老好人教授。

路明非的眼神變得復雜起來。他開始在腦海中預演即將到來的“會面”。

不能再像第一世那樣,表現得像個自卑、怯懦、對未來毫無期待的衰小孩,任由對方將自己“撿”走。那只會重復過去的軌跡。

但也不能表現得太過異常。一個經歷了兩世滄桑、屠戮過神祇的靈魂,其眼神和氣質是很難完全掩蓋的。如果讓昂熱那只老狐貍察覺到過多的“不對勁”,很可能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和限制。

他需要找到一個平衡點。

或許,可以表現得比同齡人更冷靜、更早熟一些?對古德里安描繪的“屠龍事業”表現出超出常理的興趣和……某種程度的理解?甚至可以“不經意”地透露出一些對自身“特殊性”(S級血統)的模糊感知?

這樣,既能解釋他可能無法完全掩飾的異常氣質,又能引起卡塞爾高層的興趣,將他視為一個有潛力、值得重點觀察和培養的“S”級,而不是一個需要徹底調查的“異類”。

這是一個微妙的表演。他需要在不暴露核心秘密(穿越、PoE經歷、對未來的精確預知)的前提下,引導對方對自己的認知。

這很難。但他必須做到。

因為他知道,新的棋局正式開始了。而他,絕不能再像第一世那樣,只是棋盤上一顆身不由己的棋子。

他要成為那個能影響棋局走向的人。

路明非緩緩坐起身,感受著身體深處傳來的、因極限鍛煉而產生的奇異暖流——那是身體在自我修復和強化的信號。雖然微弱,但確實存在。

希望,正在這一點一滴的汗水中,重新凝聚。

他站起來,步履雖然因疲憊而有些踉蹌,但眼神卻無比堅定。他朝著家的方向走去,身影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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