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城醫院,重癥監護室。
姜茹的腦電波監測儀突然跳出一串異常波形,護士匆忙叫來值班醫生。可當醫生趕到時,她的瞳孔已經變成了淡灰色,嘴角微微上揚,像是在笑。
“姜警官?能聽到我說話嗎?”醫生試探性地問道。
姜茹沒有回答,而是緩緩抬起手,指向天花板。
醫生下意識抬頭——
燈管“啪”地炸裂,玻璃碎片四濺。整個樓層的電力瞬間中斷,應急燈亮起的瞬間,醫生驚恐地發現,姜茹的病床上……空無一人。
走廊盡頭,監控攝像頭捕捉到一個模糊的身影——姜茹赤著腳,以詭異的平穩步伐走向樓梯間。她的脖子上,那些細密的紅點……正在蔓延。
檔案室的燈泡閃爍兩下,徹底熄滅。黑暗中,齊遇摸出戰術手電,光束掃過積灰的文件柜。老人——他自稱叫陳國棟——正從鐵皮箱里翻出一本泛黃的實驗日志,封面上印著褪色的紅星和一行俄文。
“1963年,中蘇聯合勘探隊在這里發現了‘它’。”陳國棟的聲音沙啞,手指劃過日志上的照片——一群穿著防化服的人圍著一塊漆黑的隕石,隕石表面布滿蜂窩狀的孔洞,像是被某種強酸腐蝕過。
齊遇翻到下一頁,瞳孔驟然收縮。照片里,一個被束縛在手術臺上的人體正發生可怕的畸變——皮膚下凸起條狀物,像是有金屬在血管里流動。旁邊的注釋寫著:“實驗體7號,神經融合度37%,已喪失人類意識。”
“你們在用活人做實驗?”齊遇的聲音冷得像冰。
陳國棟苦笑:“不是我們,是‘他們’。”他指向照片角落一個模糊的身影——那是個穿西裝的男人,戴著圓框眼鏡,胸前別著枚銀色徽章。“‘觀察者’的人,他們提供技術,我們……提供實驗體。”
“觀察者?”齊遇猛然想起姜茹昏迷前念出的那個詞。
“不知道是外星人還是別的什么,但他們掌握的技術遠超人類。”陳國棟翻到日志最后幾頁,上面潦草地記錄著一段話:“1964年11月,星門首次激活,7號實驗體消失。后續追蹤無果,項目終止。”
消失?
齊遇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姜茹會不會也……
“轟——!”
突如其來的爆炸震得檔案室劇烈搖晃,天花板簌簌落灰。陳國棟臉色驟變:“他們來了!”
“誰?”
“軍方特別調查組!”他猛地合上日志塞進懷里,“他們一直想重啟星門實驗!”
走廊外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和無線電雜音。齊遇迅速關掉手電,兩人屏息貼在門后。透過門縫,他看見幾道黑影持槍快速推進,戰術頭盔上印著陌生的徽章——黑底,銀色的眼睛圖案。
不是軍方。至少不是常規部隊。
領頭的男人突然停下,抬手示意隊員警戒。他蹲下身,手指抹過地面——齊遇這才發現,自己鞋底沾到的黑色粘液在黑暗中散發著極淡的熒光。
“找到他們。”男人的聲音透過防毒面具傳出,冰冷而機械。
陳國棟拽了齊遇一把,無聲地指向檔案室后方的通風管道。兩人剛鉆進去,門外就傳來破門聲。
通風管狹窄逼仄,齊遇的膝蓋摩擦著生銹的金屬,每前進一寸都發出細微的聲響。下方,搜查者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他們不是軍方。”齊遇壓低聲音,“那徽章我見過,在姜茹的案卷里——國際私人軍事公司‘黑瞳’的標志。”
陳國棟的身體僵了一瞬:“……那就更糟了。”
“什么意思?”
“黑瞳是‘觀察者’在地球的代理。”陳國棟的聲音帶著絕望,“他們負責清理失敗的實驗體。”
齊遇的血液瞬間凍結。
姜茹……是實驗體?
濱城市郊,國道旁的廢棄加油站。
姜茹站在雨中,赤腳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她的病號服早已濕透,頭發貼在蒼白的臉頰上,但她的表情卻異常平靜,仿佛感知不到寒冷。
遠處,一輛黑色SUV緩緩停下,車燈熄滅。三個穿西裝的男人走下車,領頭的摘下墨鏡,露出一雙淡灰色的瞳孔——和姜茹現在的眼睛一模一樣。
“終于找到你了,7號。”男人微笑,“該回家了。”
姜茹歪了歪頭,喉嚨里發出不似人類的電子雜音:“……錯誤。我不是7號。”
男人皺眉,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型裝置,按下按鈕。姜茹突然捂住頭,痛苦地跪倒在地,脖子上的紅點瘋狂蔓延,像電路板上的電流紋路。
“別掙扎了,你的神經鏈接還在我們的控制下。”男人走近她,伸手撫摸她的頭發,“乖,跟我們回——”
“砰!”
槍聲炸響,男人的胸口爆開一團血花。他不可置信地低頭,緩緩倒下。
另外兩名西裝男迅速拔槍,但第二發子彈已經呼嘯而至,精準擊穿一人的眉心。最后一人剛轉身,就被飛來的戰術匕首刺穿喉嚨。
齊遇從樹林陰影中走出,手中的92式手槍還冒著硝煙。他的目光死死鎖定姜茹:“……茹茹?”
姜茹緩緩抬頭,灰色瞳孔里倒映著齊遇的身影。她的嘴角扯出一個詭異的微笑:“齊遇……快跑……”
下一秒,她的指甲暴長成金屬般的利爪,猛地刺向自己的太陽穴!
齊遇的瞳孔驟然收縮。
姜茹的指尖在距離太陽穴一厘米處硬生生停住,整條手臂像生銹的機械般劇烈顫抖。她的灰色瞳孔深處泛起暗紅色光暈,兩種顏色如同交戰般在虹膜上撕扯。
“走...“姜茹從牙縫里擠出字句,嘴角滲出血絲,“他們在...定位...“
齊遇箭步上前,戰術匕首劃開西裝男尸體的衣袖。那人小臂內側果然嵌著塊微型芯片,正發出急促的紅色閃光。他毫不猶豫地挑出芯片碾碎,轉身時看見姜茹已經癱軟在地,脖子上的紅點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
“能站起來嗎?“齊遇單手架起她,92式手槍警戒地掃視四周。雨幕中傳來引擎轟鳴,至少三輛車正在靠近。
姜茹的呼吸噴在他頸間,帶著奇怪的金屬腥味:“東南方...四百米...有觀測站安全屋...“
齊遇摟著她沖進樹林的瞬間,原先站立的位置被狙擊子彈掀起大片泥水。他在奔跑中摸出手機,屏幕上跳出一條未讀短信——來自未知號碼:
「星門開啟倒計時72小時。姜茹是鑰匙。」
陳國棟佝僂著腰等在安全屋門口時,雨已經變成冰雹。這個藏在護林站地下的房間不足十平米,墻上釘滿了泛黃的照片和地圖。最顯眼的位置貼著張1998年的報紙剪報:《濱城天文臺疑似拍到不明飛行物》。
“她體內的納米機械正在重組神經通路。“陳國棟將某種藍色凝膠敷在姜茹頸部,“黑瞳公司前身是冷戰時期的'紅汞計劃'研究組,專門逆向研究墜毀飛行器的生物科技。“
齊遇擰亮應急燈,光束照出姜茹鎖骨下方若隱若現的銀色紋路——那圖案竟和礦洞里金屬環上的楔形文字一模一樣。
“1964年那次實驗,到底發生了什么?“齊遇突然問道。
陳國棟的手停頓了半秒:“我們打開了門...放進了某種東西。“他指向報紙照片角落的模糊光點,“那不是飛行器,是門另一側的'觀察者'。它們把人類文明當成培養皿...“
姜茹突然劇烈抽搐,喉嚨里發出高頻嘯叫。安全屋的燈泡接連炸裂,某種深藍色的能量場從她皮膚下滲出,在空氣中形成無數細小的六邊形光斑。
“糟了!“陳國棟撲向墻角的鉛皮箱,“她在無意識啟動量子糾纏!“
齊遇抱住姜茹的瞬間,看見她睜開的雙眼已經完全變成暗藍色。她的嘴唇機械開合,吐出冰冷的女聲:
「檢測到合格載體。第七協議最終階段啟動。地球實驗場將在71小時58分鐘后重置。」
窗外,頂子山方向的夜空突然亮起刺目的藍白色光柱。齊遇的戰術手表開始瘋狂震動,表盤上跳出不斷跳動的數字——正是星門開啟的倒計時。
光柱貫穿夜空的瞬間,整個濱城市的電子設備同時失靈。
齊遇的戰術手表在劇烈震動后徹底黑屏,表盤玻璃內側凝結出一層冰晶般的奇異紋路。姜茹的身體在他懷中突然變得極輕,仿佛重力在她周圍失效。陳國棟從鉛皮箱里抓出個老式蓋革計數器,指針正瘋狂擺動到紅色警戒區。
“量子輻射超標...“老人聲音發顫,“星門在提前激活!“
姜茹的瞳孔已經完全轉化為暗藍色,皮膚下的銀色紋路如電路板般亮起。她緩緩抬起手,指尖觸碰空氣的瞬間,那些游離的六邊形光斑突然組成一幅全息投影——
那是頂子山的立體剖面圖。山體深處,一個巨大的球形空間內,金屬環正懸浮在半空緩慢旋轉。環中央的空間像被撕開的傷口,不斷滲出粘稠的黑色物質。更可怕的是,環繞金屬環的地面上,整齊排列著上百具透明容器,每個里面都蜷縮著人形生物。
“實驗體儲存艙...“陳國棟的呼吸變得急促,“他們早就準備好了替換樣本...“
投影突然切換,顯示出濱城市的地圖。七個紅點正在移動,其中三個已經抵達市中心醫院、公安局和電視臺。齊遇瞬間明白過來——這些是黑瞳公司的人,他們在部署某種裝置。
“必須阻止他們。“齊遇收緊摟著姜茹的手臂,“怎么才能切斷你和星門的聯系?“
姜茹的嘴唇機械開合:“核心...在頂子山...礦洞...“她的聲音突然夾雜著電子雜音,“但鑰匙...不止一把...“
陳國棟猛地抬頭:“什么意思?“
安全屋的鐵門突然發出刺耳的金屬變形聲。齊遇拔槍轉身的瞬間,整扇門被某種巨力撕成兩半。門外站著個兩米高的黑影——那東西有著人類的輪廓,但頭部像融化的蠟像般不斷流動變形,左臂異變成巨大的骨質鐮刀。
“進化體!“陳國棟抓起桌上的霰彈槍,“他們能追蹤量子信號!“
怪物突進的速度快得違反物理規律。齊遇連開三槍,子彈穿透黑影卻像打進粘稠的瀝青,傷口瞬間愈合。骨質鐮刀劈下的剎那,姜茹突然抬手,一道藍光從她掌心迸發,在空氣中形成半透明的六邊形屏障。鐮刀撞上屏障的瞬間,怪物發出不似人類的尖嘯。
“走!“陳國棟砸碎墻上的消防柜,掏出一捆軍用炸藥,“我帶它繞后!“
齊遇抱起姜茹沖向安全屋后方的通風井。攀爬時,他聽見下方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整個井道都在顫抖。當他們從護林站后方五十米處的檢修口爬出時,頂子山方向的藍色光柱已經擴展成籠罩整座山的光罩。
更可怕的是,光罩中漂浮著無數黑色顆粒,正組成一個巨大的倒計時數字:
71:32:17
姜茹突然抓住齊遇的衣領,暗藍瞳孔里閃過一絲人性化的恐懼:“他們...在修改協議...這次不是觀察...“她的聲音突然扭曲,“...是收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