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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破碎的信任

星輝學院的午夜鐘聲在廢墟上空回蕩。林洛站在觀星臺的殘垣上,黑晶戒指在指間緩慢旋轉,折射出的光斑在廢墟間跳動如幽靈。幽熒的星光紋身在他右臂微微發燙,傳遞著無聲的警示。

“星核,分析戒指中的記憶影像?!傲致逶诰矜溄又邢铝?,“特別是雷明出現在實驗室那段。“

“正在比對時間線...“星核的聲音帶著罕見的遲疑,“矛盾點確認:根據地球時間記錄,量子實驗當天雷明正在學院主持期中考核,有超過兩百名人證?!?

夜風突然變得凜冽。林洛的制服下擺獵獵作響,胸前的星鑰晶體自主亮起,在身前投射出一幅三維地圖——學院地下設施的結構圖中,七個紅點正在秘密移動,形成某種古老的封印陣型。

“那是...元老會的緊急集合信號?“林洛瞇起眼睛。星輝學院的元老會由七位宗師級馭獸師組成,平時深居簡出,唯有學院存亡之際才會現身。

銀翼突然從金屬球形態展開,機械狼的雙眼射出掃描光束:“檢測到高頻精神波動,來源:地下三百米處,原院長私人密室?!?

林洛的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黑晶戒指。三小時前老院長的“遺體“還陳列在那里,但現在...

“宿主,建議保持警惕。“星核的警報級別突然提升,“雷明的生命體征從監控中消失了。“

×××

地下通道的照明符文被人為破壞,黑暗濃稠得如同實質。林洛左手托著星鑰長杖發出的微光,右手隨時準備召喚戰寵。墻壁上的應急符號全部被某種黏液覆蓋,散發出淡淡的腐臭味。

“這不是元老會的手法?!坝臒赏ㄟ^精神鏈接傳遞信息,“暗淵的低階教徒喜歡用腐化巨蜥的分泌物破壞法陣。“

距離密室還有百米時,林洛突然停下。星鑰晶體劇烈震動起來,在他視網膜上投射出只有他能看到的警示——前方的空間結構被某種力量扭曲了,七個生命信號中,有五個正以詭異的頻率共振。

“是陷阱?!傲致鍖㈤L杖輕輕頓地,三色光暈如水波般擴散,“但不是針對我的...“

話音未落,前方突然爆發出刺眼的紫光。伴隨著玻璃破碎般的脆響,六道人影從虛空中跌出——正是元老會的六位宗師,他們周身纏繞著鎖鏈狀的黑霧,最年長的白須老者胸口插著一把冰晶短刃。

而手持染血冰晶隼的雷明,正緩緩從陰影中走出。

“真遺憾你用這種方式發現真相。“雷明的嗓音依然溫和,卻帶著林洛從未聽過的冰冷質感,“我本希望你能自愿完成儀式的。“

冰晶隼發出凄厲的鳴叫,雷明耳后的皮膚突然裂開,露出底下跳動的鎖鏈眼睛紋身。更駭人的是,他的左眼瞳孔正在融化,變成粘稠的黑色液體流下面頰。

“你不是雷明?!傲致宓男氰€長杖亮起攻擊符文,“至少不完全是。“

“從你穿越那天起就不是了。“'雷明'用沾血的手指在空中畫出一個復雜符號,“真雷明在二十年前的深淵討伐戰中就已經被替換。暗淵需要有人確保圣馭師血脈的回歸?!?

六位元老宗師突然同時發出痛苦的呻吟。他們身上的黑霧鎖鏈收縮勒入血肉,從傷口中提取出金色的能量流,全部匯向'雷明'手中的冰晶隼。

“知道老院長為什么急著讓你進入遺跡嗎?“'雷明'的左眼已經完全變成黑洞,“因為元老會發現了他的秘密——歷任星輝院長真正的使命,是確保圣馭師血脈成為活體封印!“

幽熒突然從紋身中躍出,星光鹿角射向'雷明'。但冰晶隼爆發出一圈黑色光環,竟然將幽熒的星光凍結在半空。

“沒用的,林洛?!?雷明'舉起吸收完金色能量的冰晶隼,“這是用你母親當年封印深淵時散落的羽毛所制,對靈體戰寵有絕對壓制力?!?

密室方向突然傳來巖石崩裂的巨響。林洛用余光看到,老院長的“遺體“所在的水晶棺正在劇烈震動,黑晶碎片懸浮重組,形成某種人形輪廓。

“你以為老院長死了?“'雷明'冷笑,“星輝院長從來都是雙子制——一位在明處教導,一位在暗處守望?,F在,該見見你真正的'導師'了?!?

水晶棺轟然炸裂,黑晶組成的人形踏出第一步時,整個地下通道的溫度驟降十度。當它完全顯形時,林洛的血液幾乎凝固——那赫然是年輕了三十歲的老院長模樣,只是雙眼是純粹的漆黑,胸口鑲嵌著與林洛一模一樣的星鑰晶體,只是顏色是反相的黑底白紋。

“初次見面,殿下?!昂诰г洪L的聲音像是多個聲音的疊加,“我是影之院長莫里斯,負責監督您覺醒的全過程?!?

星核在林洛腦海中尖嘯:“警告!檢測到同源星鑰波動!對方晶體完整度...92%!“

林洛的思維因這信息量而短暫空白。但下一秒,銀翼和熾天鳳凰同時自主具現化,機械狼進入超載戰斗形態,火鳳凰的羽毛根根豎起如刀。

“多么感人的重逢。“'雷明'——或者說暗淵代行者——撫摸著冰晶隼,“可惜時間到了。莫里斯,啟動最終協議?!?

黑晶院長突然伸手按在自己胸前的反相星鑰上。林洛頓時感到胸口劇痛,自己的星鑰晶體被某種力量強行共鳴,三色螺旋開始逆向旋轉。

“不!“幽熒掙扎著沖破冰霜束縛,鹿角綻放前所未有的強光,“那是記憶覆蓋協議!“

劇痛中,林洛看到黑晶院長手中浮現出一本由黑晶構成的厚書,書頁正在快速翻動。而與之同步,自己十八歲前的記憶開始模糊——地球上的生活、量子實驗室的同事、甚至父母模糊的面容,都像被橡皮擦去的鉛筆痕跡般消失。

“這是必要的凈化。“黑晶院長的聲音直接在他大腦中回響,“圣馭師不需要異界記憶的干擾?!?

就在記憶消除進行到最關鍵處時,林洛左手上的黑晶戒指突然融化,滲入皮膚形成保護膜。深淵之主——或者說他母親——預留的防御機制激活了。

“記住量子共振公式...“一個溫柔的女聲在意識深處響起,“那是破解記憶封鎖的密鑰...“

林洛福至心靈,突然用星鑰長杖在空中劃出量子力學中最基礎的波函數符號。黑晶院長的厚書突然卡在某一頁,反相星鑰的共鳴也被打斷。

“不可能!“黑晶院長首次露出震驚表情,“地球的知識體系應該最先被抹除才對!“

趁著這個空隙,林洛全力催動星鑰。銀翼突然分解成無數納米級金屬顆粒,形成風暴席卷整個空間;熾天鳳凰則化作流火融入這些金屬顆粒,創造出數以萬計的超微型“火流星“。

代行者'雷明'的冰晶隼倉促筑起冰墻,但為時已晚。每一粒攜帶鳳凰火的金屬顆粒都精準命中一個關鍵點——黑晶院長的反相星鑰、元老們身上的鎖鏈、地下通道的支撐結構...

大崩塌開始了。

×××

林洛在漫天墜落的碎石中疾奔,幽熒的星光為他指引安全路徑。身后傳來黑晶院長憤怒的咆哮和代行者的咒罵,但更令人不安的是另一種聲音——元老們獲得自由后痛苦的呻吟。

“他們被抽取了本源之力...“幽熒的聲音充滿悲傷,“活不過十二個時辰了?!?

前方出現一絲亮光。林洛加速沖向出口,卻在最后一道轉角被攔住了——七位元老中最年輕的女宗師倚墻而立,她的下半身已經晶體化,但手中法杖依然閃耀。

“聽好,孩子?!八瘸龊谘?,“莫里斯說的不全是謊言...圣馭師王室確實代代承擔封印職責...但暗淵隱瞞了最關鍵的部分...“

一塊巨石砸下,女宗師用最后的力量撐起防護罩。林洛想上前救助,卻被一股柔力推開。

“星鑰系統...本就是為了囚禁深淵而造...“她的身體加速晶體化,“但你母親...偉大的艾琳娜王后...她發現深淵只是癥狀...真正的病灶是...“

最后的遺言被崩塌聲淹沒。當林洛掙扎著爬出地面時,整個學院中央區已經沉入地底。黎明前的微光中,他看見機械巨龍“星輝守護者“的頭部露出地表,眼中閃爍著求救信號。

星核突然發出尖銳警報:“檢測到空間封鎖!有物體正在跨位面傳送!“

天空像玻璃般裂開,一艘造型奇特的飛行器突破維度屏障。它既不是暗淵的腐化方舟,也不是靈械界的機械造物,而是...一架印著地球聯邦標志的量子偵察機。

飛行器艙門開啟,走出的人讓林洛如遭雷擊——那是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子,胸前名牌清晰可見:星核項目首席科學家,陳遠博士。

“林工程師,好久不見?!翱茖W家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著詭異的光芒,“或者說...該稱呼您為圣馭師王子殿下?“

林洛的星鑰長杖自動進入戰斗狀態,但他內心的震撼遠比表現出來的劇烈。因為在這個本該被抹除的記憶里,清清楚楚地記得——陳遠博士在量子事故中已經確認死亡。

“別緊張?!瓣愡h展示出掌心的星形胎記,與林洛的一模一樣,“我是來告訴你第三個真相的...關于為什么星核會選擇你?!?

飛行器側面突然投影出一段全息影像:無數平行宇宙中,每個世界的林洛胸口都有星形胎記。而在某些世界線里,胎記不是封印標記,而是...某種通道。

“你既是鎖,也是鑰匙?!瓣愡h的微笑逐漸扭曲,“但最重要的是——你從來不是唯一的選擇?!?

×××

當第一縷陽光穿透云層時,林洛站在飛行器的陰影里,星鑰長杖的光芒晦暗不明。幽熒不安地用鹿角輕觸他的手臂,銀翼和熾天鳳凰也進入待命狀態。

三個互相矛盾的真相擺在面前:暗淵聲稱他是解放深淵的關鍵;黑晶院長要將他改造成活體封??;而現在,來自地球的“死者“告訴他,這一切可能只是個實驗。

星核的掃描結果顯示,陳遠博士的身體構成很特殊——55%是人類組織,45%是某種未知能量體。更奇怪的是,當他說話時,嘴唇運動與聲音有0.3秒的延遲,就像...劣質的全息投影。

“宿主,建議立即脫離?!靶呛撕币姷厥褂昧司o急協議,“對方攜帶了量子糾纏炸彈,當量足以摧毀整個學院遺址。“

林洛的手指悄悄撫過星鑰晶體。79%的完整度讓他能感知到更多信息——陳遠身上有暗淵的氣息,但又不完全相同;飛行器內部有生命反應,但波動頻率不屬于任何已知物種。

“你說星核選擇了我?!傲致逋蝗婚_口,“那么告訴我,在量子實驗室爆炸前0.03秒,你修改了哪個參數?“

這個問題像鑰匙般打開了某個開關。陳遠的面部突然出現數據流紊亂,整個身體像信號不良的電視畫面般閃爍起來。當他再次穩定時,嘴角的弧度變得機械而精準。

“錯誤問題導致協議中斷。“聲音變成了電子合成音,“重新識別身份:林洛,第七號實驗體,星核適配度99.9%,目前進度超前預期14.7%。“

飛行器突然變形展開,露出內部復雜的機械結構——那根本不是人類科技的產物,而更像是靈械界最高階的械靈文明造物。艙室內懸浮著六個培養艙,每個里面都漂浮著一個與林洛容貌相似的個體,胸口全都有星形胎記。

“歡迎認知真相。“機械陳遠的聲音回蕩在廢墟上空,“你所在的從來不是真實世界,而是星鑰系統的模擬測試場。現在,最終評估開始了?!?

地面突然化為虛無,林洛墜入無盡的星空深淵。在下墜的過程中,他最后聽到的是幽熒撕心裂肺的長鳴,以及星核斷斷續續的警告:

“檢測到...維度折疊...這不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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