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明帝看著自己面前的老嫗,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做些什么回應,只能是板著張臉。
承意倒是看著眼色,趕忙將人扶了起來,說:“不知老夫人來自何處?心中又有什么委屈?”
老嫗眼中的眼淚越發(fā)多了,看看承意又看看仁明帝,腰一彎,將頭緊挨地面,“老婦自嶺南而來,來到上京城是想向陛下叩問一句,陛下可否記得嶺南?”
可否記得?
仁明帝一下就懵了,嶺南作為大彥朝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何嘗忘記過?
“你為何有此一問?”
老嫗抬起頭,看著仁明帝,眼里滿是控訴還有不忿,“大彥朝徭役賦稅嚴苛,百姓每年的收益一大半都要上繳,我們留下的糧食基本上只能供著自己吃。如此也罷,這是彥朝的律法,可是此次嶺南遭災,嶺南竟然沒有看見自上京城而來的一輛銀錢。”
老嫗又重重地磕了一個頭,“故老婦拼盡這條老命,也想向陛下問一句,是否朝廷只有在國庫空虛、需要稅收的時候,才會想起嶺南。而平日里,尤其是受災時,朝廷全黨沒有嶺南這個地方?!”
老嫗雖然年事已高、衣衫襤褸,但卻振聾發(fā)聵。
一時之間,沒有人說話。
仁明帝抬起頭,看著老嫗身后的那些人。
他們?nèi)佳酆<降乜粗拭鞯邸?
一位帝王,對于他的陳敏來說,他是天,是一位想要什么,便可以得到什么的人。
更是由上天賜予權力,讓其在人世間主持道理的天子。
他們不遠萬里來到上京城,求得,不就是一個“理”嗎?
仁明帝轉過身,看著那些平日里滿腔“國家大義”的百官。
深吸了一口氣,面色略帶平靜地問:“怎么回事?”
身后那些官員,面面相覷。
原本以為仁明帝會大發(fā)雷霆,沒想到就來了這么輕飄飄的一句話。
國庫里拿出來賑災的銀錢,去處他們心知肚明,不就是在經(jīng)手的官員手里嗎?
亦或者被那幾個人孝敬到了幾位尚書手中,為的不就是更加光明的前程?
“稟陛下,”有個人站了出來,“臣覺得,這幾個人自稱是從嶺南而來,路途遙遠路上意外何其之多1,為何他們還能安然無恙地來到上京城,臣覺得其中定有貓膩。”
仁明帝眉毛一挑,看著那人,“你的意思是,這幾個人偽造身份,假裝自嶺南而來。”
“那他們的目的呢?”
是的,目的呢?
假裝自嶺南而來的目的呢?
那人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一點一點滑落,這面對還能是什么?
“稟陛下,是為了陷害賑災銀經(jīng)手的官員。”
此刻,原本就情緒激動的那些百姓再也抑制不住,沖著那人破口大罵。
“你這人真是虛偽,我們一路自嶺南而來,跋山涉水,你們不懷疑賑災銀錢的去向反倒是懷疑我們的來路!”
“真是爛人!”
“你們這群人真是爛到根里了!”
“還自詡百姓父母官,我們都不遠萬里來到上京城,只求做主,你們飛彈不做主,還一味地懷疑我們的身份!”
“真是悲哀!”
“哎呦!我這一把老骨頭多五六十,半截身子入黃土的人了,還被人這么污蔑,你們真是豬油蒙了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