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陽光和煦的下午。
百里熙的母妃是宮里受盡寵愛的盛貴妃娘娘,自承受天澤后便是雨露不斷,而百里熙作為盛貴妃的孩子,自幼也是千嬌百寵般長大。
跟在他母妃身邊長大,也是得了幾分他母親的真傳,詩詞歌賦信手拈來,向來是夫子最得意的弟子。
那時,她已經獨來獨往習慣了,自己一個人窩在小角落里,看著一長溜的黑色螞蟻,他們揮動著自己軀干,跟著自己前方的螞蟻移動。
聽夫子說,螞蟻這種生物,最是團結,以蟻后為尊。
和他們人完全不一樣。
夫子解釋說,以蟻后為尊是因為,蟻后承擔了蟻群中孕育生命的重任,可是女子也承擔了孕育生命的重任,但為什么男子要對女子處處打壓呢?
甚至于歐謝女子,也對自己是個女兒家這件事情十分嫌棄。還有些人部反感自己是個女郎這件事情,卻是對其他的女郎處處打壓、排擠。
她不理解。
“你為什么一個人待在這?”
頭頂上突然之間傳來聲音。
長孫缺循著聲音抬頭。
陽光刺得她眼睛都睜不開,只能是用手擋著,瞇著眼睛才能看清那人的樣貌。
“你為什么一個人待在這里?”
見長孫缺沒有說話,他接著問。
長孫缺歪歪頭,指了指自己,像是在問:你是在和我說話嗎?
百里熙點點頭,又重復了一遍,“你為什么一個人在這里?”
長孫缺開口說:“看螞蟻。”
聲音有些嘶啞。
螞蟻?
百里熙也緊接著蹲在那里,看著成群結隊的螞蟻,眼睛一亮,“哪里來的這么多螞蟻?”
長孫缺搖搖頭。
兩人便是蹲在那里,看著哼哧哼哧、認真干活的螞蟻一中午,直至來了個大汗淋漓的宮女,拉著百里熙就往學堂走,邊走邊說,“哎呦,我的好殿下,夫子都開始講課多久了,你還蹲在那里干什么?”
聽見“夫子”二字,百里熙的耳朵就立了起來,反問道:“夫子點我名字了?”
夫子最是喜歡盯著他,開小差便罷了,只要夫子出的課題他會,夫子就不會多說什么,但若是他逃了課……
百里熙想想就覺得頭大。
自己母妃最喜嘮叨,到時候又要緊著這件事情說個沒完。
路走到一半,百里熙看向默默跟在自己身后的長孫缺,說道:“以后不要不理人了,你的聲音很好聽,以后多說些話吧。”
不理人……
原來那些搪塞別人的借口是因為她不理人嗎?
長孫缺暗暗想。
許是因為夫子眼中最為優秀的人開始和她熱絡,逐漸的她和那些皇子、公主也開始有了交流。
長孫缺看著一身絳紫長袍、眼神落寞的百里熙,腦海中浮現那個笑眼盈盈,問她“你為什么一個人待在這”的身影。
兩者開始重疊。
長孫缺眼淚開始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
好像是有些后悔了……
可是這個世界上唯獨沒有后悔藥。
這場棋局注定是我對不住你,但是我沒有辦法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