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已經過了,天氣回暖,長孫缺戴著帷帽,在街上晃蕩。
看見這茶樓,進去四四方方,一老太坐于正中高臺之上,嘴里念念有詞,手上還拿著個鎮紙,說到興致高起之時,拿著個鎮紙敲兩下。
長孫缺在二樓找了個位子坐下,找小廝要了壺茶水。
只是聽著那說書先生的話,怎么越聽越不對勁呢?
“說是啊,這金公子身為皇室貴胄,操辦宴會卻是在宴會前夕,當眾喚人源小姐表字,只可惜啊,源小姐不在,這馬車之上乃是源小姐的嫡親妹妹。誰料,這金公子竟然當眾逼問源小姐的下落,只可惜啊,這源小姐至親之人,也不知道源小姐去處,正當金公子暴怒之際,這源小姐竟然是跟著金公子的哥哥一同出現。”
長孫缺聽著這故事,不就是梅花宴那件事情的翻版嗎?
只是換了姓氏。
“誰知道,這源小姐竟然是早已委身于這金公子的哥哥,這些和金公子的甜蜜日子,也不過是受這金大公子的命令罷了。”
長孫缺越聽越不對勁,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若是她想的沒錯,這金大公子是濯滄王,那二公子便是趙王殿下。
那什么叫做她受濯滄王的命令潛伏在趙王身邊?
“這說書的真是消息不靈通,明明這‘源大小姐’已經有了‘金公子’孩子,只是‘金公子’想來流連花樓,孩子也不知道有多少,哪能被這一個牽住了手腳?‘源小姐’見進不了‘金公子’府,轉眼就爬上了‘金公子哥哥’的床榻……”
“你這話可就不對了,‘金公子哥哥’怎么可能成為接盤俠,明明‘源小姐’懷的是‘金公子哥哥’的孩子,‘金公子’才是那個接盤俠,再說了,你看‘金公子哥哥’那威風凜凜的樣子,怎么可能給別人養孩子?”
“也對。”
“說的也是。”
長孫缺聽著這謠言只覺得頭疼,揉揉腦袋,這都是哪里傳出來的胡說八道。
不過謠言既然已經傳出來了,再去追究是誰傳出來的也無濟于事。
現在最重要的是想個辦法,是怎么澄清這個謠言。
雖說清者自清,但是眾口鑠金,再這么傳下去,她想成為王妃怕是就難了。
畢竟皇家最重臉面。
三日之后便是圍獵,皇家牽頭帶著眾世家子弟前去山中狩獵,女眷則是在獵場進行考核。
考核內容便是廚藝還有琴棋書畫。
若是能在考核中奪魁,便是能借皇家之名壓下去,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畢竟能在閨儀考核之中奪取榜首的,能是什么壞人呢?
長孫缺覺得自己這個計劃,甚是可行。
“小姐,我家公子有請。”
一道聲音打斷了她的思考。
她一看,是濯滄王身邊的小廝。
她問:“你家公子今日也在這茶樓之中?”
小廝指了指一處位子。
長孫缺順著方向看過去,看見了一個打開的窗子,濯滄王手里拿著折扇,倚著窗戶站立,此時正巧也在看她。
長孫缺微微頷首,權當作是打了招呼,轉頭對小廝說:“最近城中流言洶洶,我和你家公子近些日子還是盡量不要見面得好。”
小廝一愣,看著濯滄王,一時間顯得有些局促,臉皺在一起像是快要哭出來一樣,“小姐,您還是去一趟吧,不要為難我們這些做下人的。”
“罷了。”
她向來是知道百里弦的性情,向來恣意妄為,對待身邊的侍衛,兩個極端。
小廝推開門,百里弦早已等候多時。
“怎么耽擱了那么久才上來?”
窗戶此時還沒關上,說書先生的聲音伴隨著觀眾吵嚷的聲音一起傳了進來。
長孫缺跨進房門,沒有接話,只是轉過頭,看著窗子不語。
百里弦的心思,她能猜上個七八分。
若是有人自窗戶對面路過,看見房內他們兩人在房里吃酒聊天,這傳言還不知道又要傳成什么樣子。
百里弦也不過是想將他們兩個綁定在一起。
百里弦注意她一直沒坐下來,隨著她一起看向窗戶,輕笑一聲,“福生,去幫長孫小姐把窗戶關了。”
長孫缺看著福生將窗戶關上,才慢慢的走過去。
百里弦對她,感情這么深厚嗎?
她在心里反問自己。
她看著捻著茶壺一上一下給水杯倒水的百里弦。
這個恐怕是不見得。
就算是有,對她的感情,在他心里又有多重呢?
皇家子弟,最不看重的,便是真心。
長孫缺問:“不知道濯滄王今日邀我過來,是為了什么?”
百里弦將水給她遞了過去,“沒想到時至今日,我和月盈一聚,還需要理由了。”
“自然是不需要。”長孫缺笑,“昔日我做公主伴讀之時,和濯滄王殿下相聊甚歡,現在也自然是一樣。”
濯滄王苦笑:“沒想到我和月盈現在都只能是回憶你做伴讀那段時間了。”
長孫缺不說話,腦子轉的飛快,想想該怎么回答這句話。
她該怎么回答才可以繼續釣著百里弦,好讓最后如果百里熙成不了大事,她還可以讓百里弦成為他的備選。
“那日,梅花宴,殿下怎的在南郊?”
“梅花宴?”百里弦回憶了一下,“那日不過是在北郊有事,恰巧往回走罷了。”
“說起梅花宴,我原本是不打算過去的,只是路邊遇到你,你坦言要去,我這才決定去的。”
聽百里弦這么直白,長孫缺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作何回應,只是又想起了那天的情形。
大雪紛飛,她對于宴會,向來是早幾分鐘準備出門,那時門口只有一輛馬車,她想都沒想直接就上了。
只是沒想到她一上車,車夫便是趕著馬車走了。
她掀開簾子,問:“我們先走嗎?不用等著主母還有兩位妹妹?”
車夫沒有回頭,駕著馬頭也不回地說:“二小姐還有三小姐今日忽然肚子不舒服,連帶著把主母一同喚過去,說是讓小姐先行前往。”
長孫缺聽著這話半信半疑,又看著街邊景象不對,“這不是往城北的路。”
車夫辯駁,“今日馬車多,街道發生堵塞,這是另一條道,沒什么車馬,小姐不知道也是正常。”
車夫這么講,她總是覺得心里不踏實,但沒有察覺出來什么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