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登臺唱戲
- 鎮(zhèn)收妖魔,蕩盡邪祟!
- 巧克力rata
- 3187字
- 2025-04-27 11:00:00
陸羽站在冰原盡頭,未再動。
煞氣不顯,神識也未外放,但腳步停下的那一刻,整片雪地便像凍結(jié)了一層氣壓,壓得連風(fēng)聲都輕了三分。
他沒有回頭。
只是靜靜地站著,像是隨時準(zhǔn)備拔刀。
沈九音站在他左后方幾步,紗帽低垂,神情看不清,但那份冷漠的安靜——更像是早就等著這事發(fā)生。
片刻后,林間終于傳出腳步聲。
不急,卻極亂。
像是逃,又像是被人推著向前走。
“陸大人!饒命啊!是我們錯了、是我們擋了您的道!”
一個男人帶著哭腔的聲音,從雪霧中跌跌撞撞地撲了出來,滿臉是血,手中握著一塊破了角的執(zhí)法司令符。
陸羽看了他一眼,沒動。
那人撲到他十丈外便不敢再近,跪倒在地,顫著道:“我們、我們不是故意的……這地方太詭了,我們真出不去了……”
隨后,雪霧翻卷,又兩道身影走出。
一人滿臉陰鷙,眼中帶著難以掩飾的怒意,正是執(zhí)法司中以狠辣著稱的禇煞禽。
他盯著陸羽,像是在極力壓住什么。
而他身旁,立著一個面色青白、身材瘦削的中年人,衣袍整潔,腰懸小印,拱手一禮,語氣倒還溫和:
“在下盧無咎,執(zhí)法司案宗小吏。”
他語氣中雖帶禮意,但那副“現(xiàn)在還裝得住”的臉,看在陸羽眼里——反而更像是后手未盡之人。
兩人身后跟著幾名巡令,人人帶傷,有的斷了手,有的面色慘白,甚至還有一人被架著走,褲腿下空空如也。
這場面,不像是“跟蹤調(diào)查”,更像是……“被追殺之后的僥幸逃生”。
陸羽心里早已了然,面上卻仍露出幾分“疑惑”。
“喲,這不是禇大人?”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兩人,又望了望身后那堆只剩半條命的人。
“您二位,跑這雪林里來,是要查什么案子?”
“秘境這么冷清,不會有誰偷跑來殺妖吧?”
“可我這兒……還真沒案子。”
禇煞禽咬著后槽牙,冷聲道:“你私自離城,離開職守,我們當(dāng)然得盯著?!?
“沈監(jiān)察使歸沈監(jiān)察使,你是你?!?
“若你在秘境中出了事,誰擔(dān)得起責(zé)任?”
話說得理直氣壯,卻根本站不住腳。
陸羽挑了挑眉,語氣不急:
“我旁邊就是監(jiān)察使,你們‘監(jiān)督我’的權(quán)力,是從她手里借的嗎?”
“要是沈姑娘自己不說什么,你們急著跳出來,倒顯得太‘盡責(zé)’了些?!?
“現(xiàn)在倒好,進來了,出不去了?!?
“值嗎?”
他看著兩人,語氣淡淡:
“本來你們還能繼續(xù)裝下去。”
“結(jié)果呢?遇見這幫‘聽經(jīng)尸’,就露了餡?!?
“露面也是因為,再不出——你們的人就全死了?!?
禇煞禽臉色鐵青,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陸羽一字未加重,但句句如釘。
盧無咎卻還是維持著那副“得體”神色,像是在盤算著還該如何應(yīng)對。
沈九音這時開口了。
她語氣冷淡,不帶一絲情緒起伏:
“這里的‘僧尸’,對妖的感應(yīng)……遠比對人強得多。”
“別藏了?!?
“也藏不住?!?
她看了兩人一眼,像是看兩只翻了肚皮的死魚。
禇煞禽與盧無咎沉默了。
他們對視一眼,終于不再偽裝。
下一瞬,兩人周身靈息翻動。
禇煞禽眼中妖光一閃,背后浮現(xiàn)出一層火紅羽翼,額角突起一撮金毛,掌心羽爪具現(xiàn),殺意隱動。
——雞妖,煞禽一脈,陰狠歹毒、以血煉識。
盧無咎則雙目泛青,周身浮現(xiàn)出淡淡羊角幻影,腳下踩雪無聲,氣息古怪難測。
——羊妖,善蠱善幻,性情沉冷,詭道成行。
陸羽望著兩人,眼神沒變。
但握刀的指節(jié),卻緩緩收緊了半分。
沈九音道:“這么早暴露,不劃算。”
“本來你有機會轉(zhuǎn)守為攻的?!?
陸羽淡淡一笑:“那可不是我讓他們露的?!?
“而且,都到這里了,他們還有大用呢?!?
禇煞禽和盧無咎恢復(fù)原形后,場面短暫凝固。
陸羽沒有說話,只是淡淡地看著他們,心里卻在迅速推演。
——雞妖煞禽,喜行陰狠,以血殺意;羊妖盧無咎,擅幻擅控,長于藏身與操縱。
——一個沖,一個藏,若是單獨遇上,他能處理;但若夾雜在這秘境里,那就麻煩了。
他知道他們?yōu)槭裁床幌氍F(xiàn)在暴露,更知道他們?yōu)槭裁唇K于忍不住了。
不是他逼的。
是秘境逼的。
“你想借我們?”盧無咎語氣不善,話里裹著刺。
“說得好聽叫合作,說得難聽——我們成了你試路的刀子?!?
“對?!钡椛非蓐幝暲浜?,“你不打算出刀,卻想我們先擋雷?”
陸羽聽著兩人的質(zhì)問,只是在心里冷笑。
——怕死,還想藏身份,又想借他出手探底。
這些人最擅長的,不是戰(zhàn)斗,而是如何算計著別人的性命給自己讓路。
他神色不變,淡聲回道:“合作嘛,本來就不平等?!?
“我又沒求你們來?!?
“你們不是跟蹤、不是盯我?現(xiàn)在有用武之地了,怎么倒開始講規(guī)矩了?”
話鋒一轉(zhuǎn),反將了一軍。
兩人怒意上涌,但也知道此刻真撕破臉沒好處。
終于,盧無咎咬了咬牙:“……那就合作?!?
陸羽點頭,心中卻沒放松一絲。
臨時合作?合作個鬼。
這些人從頭到尾就沒指望真走出去,他們要的,是在他倒下之前,先撈夠籌碼。
一路走到半崖,靈壓愈發(fā)沉重。
陸羽第一個看到那座碑臺,便知——這又是個新的考驗。
比起這些玄里玄乎的考驗,他更喜歡直來直往的打架,打得過就是打得過,打不過就打不過。
心中稍一抱怨,陸羽便仔細打量起了碑臺上的文字。
【靈臺止念】
【生者妄念重,入者念自滅】
這碑文讓他心中微震。
“止念”?。
他腳步未動,腦中卻猛地浮現(xiàn)出一幕:
杜明倒在他面前,喉中發(fā)出氣泡般的破音,眼神惶恐到近乎絕望。
“哥,別走……”
緊接著,又一陣細小的咳嗽聲——
那是他前世母親病榻上的聲音。潮濕、虛弱,像一口氣卡在氣管里,怎么也咳不出來。
陸羽瞳孔一縮,體內(nèi)的玄道本元猛地震顫,噬心蠱隨之躁動。
他強行收攝心神,玄道本元如水流收束,連噬心蠱也被生生壓了下去。
“……差點就著了?!?
他微微吐出一口氣,心底泛起寒意:
這地方,會主動讀“人的妄念”。
讀完,再用你最在意的東西殺你。
盧無咎望見陸羽的反應(yīng),又看了一眼碑文,袖中一翻,取出三張符紙,口中念咒,一疊紙人緩緩成形。
紙人無聲飛掠,鉆入前方雪路中。
陸羽看著那動作,忽然挑眉,笑了一聲:
“原來今天早上那幾張紙——也是你折的?”
他記得那種紙的材質(zhì)、形、符文。
——早上里的襲殺,也是這貨。
他語氣不重,語調(diào)卻夾著一絲酸幽默:
“嘖,看著挺像城南算命攤的風(fēng)格,不如?!?
盧無咎沒搭話,只假裝沒聽見。
陸羽知道他現(xiàn)在壓著火,卻樂得逗兩句。
殺不成,就得受點冷刺。
片刻后,紙人未受阻,平安歸來。
沈九音并未阻止,只淡淡掃了眼,未作反應(yīng)。
盧無咎點頭,對手下一人道:“你,去前方查探?!?
那人面露遲疑,卻終究咬牙走了兩步。
下一息,他腳步一滯,忽然抱頭尖叫!
“不要!別念了!別看我——我不是我了!”
他雙眼泛白,鼻血直流,渾身抽搐,宛如癲狂。
陸羽瞇眼,左手掠刀,刃光一閃!
只聽“哧”一聲,他手中刀刃竟在空中延展如絲線,斬出三丈。
那人脖頸瞬斷,頭顱落地,尸身尚在抽搐,卻已失控。
雪地上,煞氣激蕩如波,立時壓住了瘋意殘痕。
沈九音垂眸看了一眼,未語。
陸羽卻轉(zhuǎn)頭看向盧無咎,語氣略帶嘲諷:
“紙人沒有妄念。”
“怎么替人試路?”
“你這是糊涂,還是把別人當(dāng)傻子?”
禇煞禽冷哼:“你行你上?!?
陸羽聳聳肩,不爭。
他低頭,看了眼手中那串佛珠,頓了頓,隨手扯下一顆,在指間輕輕一彈。
佛珠劃破空氣,落入前方。
本該空無一物的雪地深處,忽然涌起一團微光。
一只雪白的老鼠悄然鉆出,叼住佛珠,小心翼翼地盤坐在地,竟開始口中輕念佛偈!
“唵、嘛、呢、叭、咪、吽……”
那聲音一出,天地忽地一沉。
所有人耳邊同時響起一句低語,如來自虛空,又似從內(nèi)心某處浮出:
陸羽眸光微動,心中一緊:
——這佛珠,是“鑰”。
眾人耳邊同時響起低語:
“本以為這條路,不分高低貴賤,人人皆可悟道。”
“可惜我錯了?!?
下一刻,天地翻轉(zhuǎn)!
天地翻轉(zhuǎn),雪地消失,碑文遠去,眾人全被卷入一片灰暗渦流。
……
當(dāng)他再次睜開眼,玄道自動震動,將幻境外殼撕裂一角。
陸羽喘了口氣,眸中寒意再起。
“若是連這點玩意都攔不住,那就真是死得冤了?!?
意識驟然清明。
他睜開眼,恢復(fù)知覺,看向身邊。
沈九音站在他左側(cè),紗帽下眼角微紅,右手拈著一縷殘焰,那是她動用了道性之火,強行破開幻象。
“……她動了道性。”陸羽心中一動。
真是條不適合打架的路,但看起來也十分泛用。
可以戰(zhàn)斗,可以輔助,簡直是萬金油,要是壽元足夠的話,估計就是最完美的道性了。
兩人定下身形,周圍已大變樣。
他們不再身處冰原,而是——
一座微縮的戲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