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審我的是妖
- 鎮收妖魔,蕩盡邪祟!
- 巧克力rata
- 3092字
- 2025-04-23 11:00:00
清晨微涼,天光剛剛透過窗欞灑下,屋中尚未完全明亮。
杜輕眠睜開眼,第一時間便下意識運轉氣息,卻很快露出一絲疑惑的神情。
沒有陸羽所說的“體質改善”、“氣血通透”,甚至連最基本的輕盈感都沒有顯現。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輕輕攥拳。
“……果然,我還是不夠好。”
也許是天賦不夠,也許是底子太差。
她沒有多想,轉頭時,卻看到院內的竹椅上,陸羽一身舊袍,靠著殘舊藤沙發,正安然熟睡。
呼吸沉穩,眼下青黑未褪,眉心卻平靜得像是數日沒合眼后終于偷來的一場歇息。
杜輕眠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把褥子小心地蓋在他身上,正想轉身去煮些早飯——
“砰——!”
院門忽然被重重推開!
她猛地回頭,一道灰袍身影踏入院中。
那人身形極瘦,皮膚如紙,雙瞳赤紅,臉部棱角分明得像刀斧雕刻。
一身執法司拷問制式官袍,袖口紋有連環鎖魂陣,其人站定之后,緩緩舉起一張金印木牌:
“刑務助正,禇煞禽。”
“奉司令命,帶陸羽歸審。”
隨行而來的,是五名執法司司卒,佩刀持索,殺氣森然。
杜輕眠神色一變,連忙擋在陸羽面前,張口便道:“你們干什么?陸大哥犯了什么錯——”
突然,一只手將她輕輕撥至后方。
陸羽已醒,不知何時坐起身來,眉目平靜地看了她一眼。
“沒事。”
他伸手輕輕把身上的被褥取下,語氣一如既往輕淡:“我能應付。”
說罷,他拍了拍衣角,站起身來。
面對白袍肅立、鎖鏈在手的禇煞禽,陸羽不緊不慢地走出小院。
陽光照在他背影上,半明半暗。
這一刻,誰也看不出,那不過是個昨夜剛從地府殺回來的年輕人。
……
拷問司的私審室從不見光。
鐵燈垂懸,火焰低跳,似在呼吸,墻面四角貼有鎮魂符,符紙泛黃卷角,邊緣裂口如同張嘴無聲尖叫。
空氣中有一股濃得發腥的潮濕氣息,像是腐血滲進磚縫里太久,連灰塵都沾了腥味。
陸羽坐在中央囚椅上,手中端著一杯冷茶,身子微微后仰,一只腿搭在另一只上,姿態閑散得不成樣子。
但他背脊繃得極直,像一把未出鞘的刀。
對面站著的那人,才是此地真正的劊子手。
禇煞禽手中握著一把焦黑鐵尺,柄上符痕密布,隱隱透出熟悉的煞意。
陸羽看一眼那尺,瞇了瞇眼。
——煞氣,不純,但古。
“瘋人案。”
“煉丹地牢。”
“地牢爆炸。”
禇煞禽開口,聲音沉而尖,像硬鐵刮瓷,語調卻極冷:“你一人行事,妄為殺伐……還坐在這喝茶?”
陸羽啜了口,杯中茶已冰涼,但他不在意,只淡淡一笑:
“你說的這幾個案子……確實和我有關。”
“但問題是,我殺的那些人——你確定有一個是清白的?”
禇煞禽冷笑:“你擅殺同僚、妄用酷刑,瘋人自爆,更是因你‘逼供’所致。你這行徑若再不懲,執法司怕是該改名了。”
“執法司?”陸羽終于放下茶盞,目光一轉,帶出一絲不屑:
“韓氏殺人你不查,妖祟煉丹你不問。”
“我若不出手,那些人要死多少次?”
禇煞禽眼中煞焰瞬間暴漲一步,腳下咔地一聲,鐵尺已落于腳側,帶出微微火花。
但陸羽仍舊未動。
只是他心頭一動——
——噬心蠱,突然躁動了。
他低頭,似笑非笑地看著茶杯中殘影微漾。
“……是個妖。”
不是人形妖,不是嗜血妖,是那種骨肉徹化、道性成胎的“大妖”。
他目光緩緩從對方肩膀掃向眉心,終于開口:
“你跟白玉堂……關系不淺吧?”
禇煞禽眼神微頓,但并未回應,只冷冷逼近一步。
鐵尺拖地,火星隱現。
陸羽語氣愈發低緩:
“我聽說……你也吃了他的丹。”
“——你吃了幾顆?”
空氣霎時仿佛凝住。
禇煞禽停在三步之外,赤瞳微閃,袖中鐵尺微微顫動,像是有一頭什么東西要從他身上鉆出來。
“你說什么?”
他聲音極低,近乎咬牙。
陸羽神情未變,指尖卻已按上腰間刀柄——
不是挑釁,而是下意識的防御動作。
噬心蠱在劇烈共鳴,甚至隱隱想沖出體外。
這說明一個問題:
如果現在打起來……那東西恐怕會反撲。
他眸中閃過一抹壓下的寒光,語氣卻陡然一轉,帶著玩味:
“我是說,閣下臉色不太好——是不是丹吃多了,火氣上頭?”
禇煞禽臉色陰沉如墨,煞氣若燃未燃,仿佛下一句就要爆發。
就在此時——
“咚。”
“咚。”
“咚。”
門外響起三聲輕響,節奏從容。
緊接著,一道熟悉的、帶著瓜子殼氣息的聲音響起:
“行了行了,戲也唱夠了。”
“人我借走,有事問。”
門被推開,林重山晃著一包瓜子,一腳踏入房中,笑呵呵地望著二人:
“你倆誰要是真打起來,還得我付錢,我不想當冤大頭。”
禇煞禽眉頭微皺,但未言。
陸羽則站起身,整整衣襟,意味深長地掃了對方一眼,隨手將茶盞放下。
“禇大人,我還會回來的。”
“到時候,咱們慢慢說。”
說完,他轉身離去,步伐從容,背影未亂。
只留下禇煞禽站在原地,赤瞳深處,煞火緩緩沉寂。
……
走出刑房那沉沉的鐵門,陽光迎面灑下。
陸羽半瞇著眼,背后拷問司陰氣未散,前方卻是執法司主樓那一條曲徑通幽的花木長廊,仿佛剛從黃泉踏進了人間。
身旁的林重山一邊剝著瓜子,一邊晃悠悠地跟著走。
“禇煞禽這人啊……”
“你算是踩著尾巴進去了。”
陸羽瞥他一眼。
林重山嘖了聲:“別看他平時冷冰冰,其實是個死心眼。你那幾樁案子,蹭著他的線走了不少,礙了他面子不說,還捅破了他想遮的布。”
“現在是沒翻臉,真要被他盯上,嘖……你接下來這日子,可沒那么清凈。”
陸羽沒應聲,只是記下了這話。
林重山低頭看他一眼,又慢悠悠地補了一句:
“不過你也別覺得我是在替他抱不平。”
“只是提醒你一句——現在司里不太太平,有些人盯你盯得緊。”
“你這次鬧得動靜不小,不光是執法司,連城主府都有人在議你了。”
“你得有分寸,別真以為自己是鐵打的。”
“他們要動手,肯定挑你最虛、最孤、最疲的時候。”
說著,他朝陸羽伸出三根指頭,笑意微冷:
“他們怕你,也恨你,更想趁你還沒成勢的時候,——把你掐死。”
陸羽這才轉頭看他:“所以你找我談話,是想把我從‘孤’變成‘不孤’?”
林重山嘿嘿一笑,搖了搖頭:
“我從不干拉攏的事。”
“我只給人籌碼——愿不愿賭,是你自己的事。”
二人踏入內院。
陸羽落座,茶盞自動遞來,杯蓋瓷白,湯色澄澈。
林重山也不廢話,坐下就道:
“你這次找出地牢——干得漂亮。”
“那玩意兒一炸,整個狗窩都翻出來了。”
“要不是你敢下手,這些案子還不知道要埋幾年,還有多少狗崽子要生出來。”
他話鋒忽地一轉,神情也斂了幾分:
“不過你還是低估了他們。”
“那幾條街炸得干凈利落,就像從一開始就預備好了……說明他們根本不怕收尾。”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陸羽抬眼。
林重山聲音低了些:“——有人在后頭兜著。”
“能兜得住這種事的,絕不是你現在查得出來的角色。”
氣氛沉靜數息。
林重山忽然從桌下的抽屜中取出一物,銀光微閃,是一枚虎形令牌。
他彈指一拋,那令牌劃出一道流線,穩穩落在陸羽掌心。
“拿去用。”
“這段時間,我手底下那批私兵,你隨意調用。”
“放人、抓人、殺人……你用他們的名義,就等于用了我的。”
陸羽指腹輕輕摩挲那虎紋——銀白刀刻精細鋒銳,尾部刻著“碧落城”三字,正是“掌私令牌”。
他收住語氣,沒有立刻答應,而是沉默片刻,抬眸看向林重山:
“你突然給這么大份量的東西……是信我?”
林重山抿了口茶,語氣依舊閑淡:
“我信聰明人。”
“聰明人知道什么時候動刀,什么時候裝傻,什么時候該忍。”
“你就是那種人。”
陸羽沒有多言,將令牌收入袖中。
心中卻已有計較:
“林重山做的事,沒有一件是害我的。”
“這說明,我們兩個至少在目前,利益相同,我可以暫時信任他。”
這枚令牌,暫且收下。
若局勢失衡,這也是一把能砸桌的刀。
陸羽將令牌收入袖中,似是隨口一問:“昨晚我帶回來的那人……現在怎么樣了?”
林重山一邊給自己續水,一邊哼笑一聲:“好得很。”
“一個人吃了五個人的飯,現在躺在我那靜養院里,吩咐人打水擦身、鋪褥暖被,一副要長住下來的樣子。”
“照這個勁頭,應該沒那么虛弱了。”
陸羽輕輕點頭:“那我該和他,好好聊聊了。”
他說完,袖袍一拂,推門而出。
陽光穿過屋檐斜照而下,落在他肩上,映出一個淡而不虛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