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一場大火
- 從行腳小販肝成萬法神君
- 霸氣饅頭
- 2308字
- 2025-05-14 00:17:54
香葉鎮(zhèn)的深夜很安靜。
偶爾會響起打更人的鑼聲和寥寥幾聲犬吠。
聲音很小,模模糊糊的,仿佛隔了一層紗,聽不真切。
面對抵在脖頸的長劍,劉典吏心神一陣恍惚。
他知道遲早會有這么一天,只是沒想到這天會來的這么快。
二十歲那年,他第一次穿上皂服,戎馬半生的父親融掉了陪伴多年的豁口戰(zhàn)刀,親手為他打造了一柄佩刀。
“兒啊,一定要做個好官。”
老實說,佩刀的硬度不夠,握把觸感粗糙,刀刃打磨的也不夠鋒利。
無論從哪個角度講,這都算不上一把好刀,就和他一樣。
衙門的官差,雖然占了一個“官”字,卻根本算不上官,甚至連小吏都算不上。
但他依然聽了父親的話,帶著這把爛刀巡視大街小巷,除暴安良。
他滿懷熱忱與抱負,渴望用能力證明自己,可現實卻給了他沉重一擊。
整整三年,他是衙門之中唯一一個越過越窮的。
上官需要打點,人情需要往來,每月一百文的餉錢根本是杯水車薪,這一切都需要老父親拿出積攢的家底幫他維持。
看著同僚們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他也羨慕,甚至有些嫉妒。
但他還是守住了底線。
如果不是父親遭逢重病,卻無錢醫(yī)治,或許今天的自己還是個默默無聞的臭當差。
感恩戴德的百姓送來柴米油鹽,可是這些對于治病來說,毫無意義。
他忽然明白,這世上原來只有一種病,那就是窮病。
要治病,先治窮。
所以,當私藥販子捧著銀兩求他網開一面時,他不再拒絕。
一念頓悟天地寬。
他開始學會做交易,以權力交易銀錢,再用銀錢買來更大的權力,形成良性循環(huán)。
本就聰明機靈的他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迎來送往,阿諛奉承,巧取豪奪……
他漸漸發(fā)現,只有丟掉名為“良心”的沉重負擔,才能賺的更多,爬的更高。
權和錢,可以給父親辦一場風風光光的葬禮,可以送唯一的兒子進赫赫有名的長風武館,可以辦到一切從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差役、捕頭、典吏……他踩著無數人的骸骨,一步步爬到了普通人能摸到的最高位置。
只差一步,他就可以接替縣丞或者主簿的位置,成為朝廷正九品官員。
哪怕是芝麻大小的官,那也官啊。
可這一步,何其難吶。
所以,當趙知縣許諾他奏請朝廷,晉升縣丞的時候。
他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哪怕是要部署雮塵珠策動旱災,造成萬千百姓流離失所,他也毫不在乎。
漸漸的,他越陷越深,知道的也越來越多。
為了鎮(zhèn)壓各地叛亂,朝廷需要武師,武師需要草藥。
野外采摘的草藥根本不夠用,需要更多的土地來種植。
草藥成活率低,生長周期長,又不能果腹,愚昧的鄉(xiāng)民對此十分抵觸。
可草藥能換更多的銀錢,有了銀錢就能買來更多的糧食,這么簡單的道理,他們怎么就想不通!
愚民,統(tǒng)統(tǒng)都是愚民!
那就沒辦法了,不換想法就換人!
先旱一年,等他們餓極了,自然就會用土地換糧食。
一年不行,就兩年,兩年不行就三年,那些梗著脖子的鄉(xiāng)民早晚會服軟。
死了人可以再生,生不出來可以從外地遷,
等收走了地,種下了草藥,再撥糧賑災,百姓定會感恩戴德,簡直是兩全其美的辦法。
可偏偏,就有人看不慣,三番五次明察暗訪,非要查出個究竟來。
等種草藥長出苗來,就可以向朝廷請功報賞,就是政績。
有了草藥,就可以鎮(zhèn)壓叛亂,就可以論功行賞。
這么簡單的道理,他們怎么就不懂!
……
一炷香之后,陸遠擦了擦拳頭上沾染的血痕,離開了房間。
果然,這場旱災的背景極其復雜。
欽天司、泉陽衙門、江湖幫派霸刀門、甚至還有不知名號的帝京高官牽連其中。
如果順藤摸瓜查下去,不知要扯出多少人來。
其中一個名字給陸遠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
李清源,五脈武功,官員居四品,是坐鎮(zhèn)康州的支柱級武道宗師。
此人實力絕不會弱于費伍,手下鷹犬爪牙遍布,真不知該如何應付。
不過這就和他沒關系了。
既然已經摸清事情緣由,接下來的任務就很簡單了,找到其他雮塵珠。
劉典吏在【說服】的影響下,將事情吐個一干二凈之后,自知泄露天機,已經表明配合他拿到雮塵珠。
陸遠并未完全相信,但掌握這些秘密在手上,即便劉典吏左右搖擺,他也不怕。
況且,將證據和線索交給陳奉安就夠了。
他沒有義務,也沒有意愿,給這個腐爛的朝廷賣命。
陸遠折返回到前堂。
還有一件事沒做,那就是洗脫自己的嫌疑。
香葉鎮(zhèn)三老橫死,即便驛館處于嚴密監(jiān)視之中,也會給自己惹來不少嫌疑。
不能在這方面大意……洗脫嫌疑的最好辦法就是目擊證人,顯然僅靠劉典吏一張嘴是不夠,他需要更多目擊者。
陸遠再次回到飄散著淡淡血腥味的王家內堂。
推開房門,靜悄悄的,三老還死著,很安詳。
他蹲了下來,開始飛快的搜刮尸體。
隨身攜帶的銀錢并不多,三個人總共只有碎銀十幾兩,至于佩戴的珠寶玉器,陸遠則不感興趣。
這類東西需要變賣才能換錢,這個過程很容易給自己惹來麻煩。
雖然王家宅院的的某個地方,一定藏了不少好東西。
不過他現在沒時間去找了,也懶得去找。
該放棄就放棄……陸遠無聲的自語了一句。
他繞著屋子兜了一圈,順手推倒所有目之所及的燭火燈臺,看著火勢一點點蔓延,他才轉身回到座位上。
連續(xù)的潛伏和殺戮讓他略感疲憊,需要休息一小會兒。
陸遠摸了摸茶壺,見茶水還溫著,索性給自己倒了一杯,翹著二郎腿哼起了小調。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他獨自坐在蔓延的火焰之中,哼著小曲品著茶,視野中很快就浮現出一個個紅色人影。
顏色很淺,若不是仔細觀看,根本分不清楚。
“著火了!著火了!”
房門外傳來呼喊聲,王家的家丁仆從提著水桶,捧著水盆趕到這里時,驚恐地發(fā)現香葉鎮(zhèn)三老居然齊聚一堂。
熊熊烈火,還有一個渾身散發(fā)黑煙的神秘人正在悠閑地喝茶。
“這場大戲該落幕了。”陸遠暗道。
他起身一劍劈開火墻,對著一眾呆愣的仆從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后從容不迫地離開了這里。
剛脫離眾人視線,他立刻撒腿狂奔。
用不了多久,其他武師就能趕來。
裝神弄鬼嚇唬嚇唬普通人還差不多,糊弄那些實力比他還強的武師純屬找死。
三兩步竄到圍墻邊緣,縱身一跳,攀上三米來高的圍墻,輕巧利落地翻出院外。
他摘下面具,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