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對,是我干的
書名: 從行腳小販肝成萬法神君作者名: 霸氣饅頭本章字數: 2402字更新時間: 2025-05-04 00:10:00
費伍獨自一人坐在樹梢上,擦拭著一顆青澀的野果子。
輕輕咬上一口。
酸汁瞬間在口中炸開,唾液從舌根底下一股腦涌出,攪拌著果肉,順進腸胃。
許多年過去了,他仍然放不下對酸澀的執著。
哪怕過往的無數記憶都已暗淡無光,但他仍然記得,二十年前,自己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那個早上。
眼前一片灰白,嗓子早就啞了,已經十幾天說不出話來。
死守城池一百多天后,三千驍騎軍已經不足二百人。
援軍還是沒來,補給也早就耗盡了,他知道自己一定會死在這里。
辛夜將軍邁步穿過死人堆,停在他的面前,手里拿著一顆青澀的果子。
“小子,活下去。”
老實說,它并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汁水很少,又酸又澀,甚至還有一個被蟲兒蛀蝕的孔洞。
但在他啃咬果子,酸汁在口中蔓延的瞬間,世界再次恢復了顏色,他恢復了語言能力。
“遵命!”
費伍艱難咽下果肉,深呼吸,目光穿透紛紛落葉,在下方的林間空地掃過。
陸遠橫刀而立,將一個五六歲的孩子護在身后,輕微抖動的雙腿顯現出他早已耗盡體力的事實。
而他的身前,是二十個潰兵結成的龜甲陣,一個臉上有疤的年輕武師站在隊伍的最前方,正囂張地說些什么。
“不錯,有點膽氣。”
費伍點了點頭,這場并不算激烈的戰斗,成功幫他打發些許無聊的時間。
現在,是時候收場了。
視線望向山崗下方,兩個騎手飛馳而來,在山坡上留下一道煙塵。
正是聞聲趕來的陳奉安和張文倩。
作為一名合格的護衛,他當然不會讓公子以身犯險。
況且,就算出于欣賞,他也不愿讓陸遠命喪于此。
“小子,你欠我一條命。”
沒有起身,依然保持著坐在樹梢上的姿勢,只是吐出一顆黝黑的果核。
手指微微彎曲,停留在指尖的果核立即飛射出去。
米粒大小的果核穿越繽紛落葉,將空氣中漂浮的塵糜攪亂。
……
“過來領死!”
這聲怒吼在山林間回蕩,驚飛一眾鳥雀。
尹進笑著搖了搖頭:“小家伙,看在你這份膽氣上,我尹進愿意給你留個全尸。”
說完,他緩步越過眾人,一邊走,一邊拔出腰間的佩刀。
可在長刀只有一半出鞘的時候,尹進的動作忽然僵住了。
他渾身顫抖,喉嚨中發出不明意義的嗚咽。
犯病了?
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所有人感到發懵。
下一刻,陸遠看見對手丟掉長刀,緊緊掐住自己的喉嚨,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陸遠很想說一句免禮平身。
可尹勁指縫中溢出的鮮血,讓他明白這不是做戲或者開玩笑。
尹進倒下了。
胡亂蹬踹的雙腳力量愈發微弱,雙眼瞪得溜圓,至死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迎來這樣的結局。
潰兵們見到這幅詭異的場景,頓時尖叫著一哄而散。
短暫的驚詫過后,陸遠迅速做出了判斷。
“還有高手?”
輕而易舉秒殺一脈武師,兇手究竟是何等高人?!
驚疑之際,篤篤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來。
“誰!”
陸遠霍然轉身,擺出戰斗姿態。
駿馬追風率先抵達。
烈馬揚蹄,印有“長風”二字的斗篷隨風張揚,陳奉安勒緊韁繩眼神錯愕。
緊隨其后的是一抹寒光,寶劍丙子椒林鏗聲出鞘,張文倩眸光凜冽殺意升騰。
陳奉安收回目光,落在戰場上唯一還站著的,渾身浴血的陸遠身上。
“你……怎么在這?!”*2
兩人齊聲道。
……
陳奉安清楚的記得,幾天前的那個下午。
當他拉著陸遠在武館樹林中對練拳招時,對方出其不意的一拳正中下頜時的痛楚。
雖說陳奉安并沒有因為挨打而懷恨在心,但身為武師,尤其是血統高貴的皇族子嗣,被一個未破關的學員擊中,難免有些尷尬和丟臉。
對他來說,陸遠是一個說話好聽,天賦不錯的朋友,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身份和地位上的懸殊差距,讓他哪怕是愿意放低姿態,潛意識中依然保持著高人一等的自覺。
“習武”,從來都是豪門子弟的游戲。
要知道,哪怕是五姓七望出身的名門子弟,也是憑借血脈加持,家里再花大錢聘請武師,從小訓練熏陶,在成年后通過丹藥輔助,勉強才能破關成功。
更別提投身武館的旁系子弟,能在短期內破關的也只能勉勉強強達到十之二三。
像陸遠這樣有些天賦的平民之子,放眼帝國全境,猶如過江之鯽。
遇到高人指點,或者機緣巧合,或許有機會破關成為武者。
祖輩冒煙積了大運的,可能成為一脈甚至二脈武者,也就僅此而已了。
可是眼前十幾具潰兵的尸體,以及兇惡殺神一般的陸遠,讓陳奉安陷入了短暫的混亂。
這種程度,絕對是破關武師!而且至少打通任脈!!
難道……這小子真是萬中無一的練武奇才,或者身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陳奉安感到無地自容,難道說一直以來的其錯,留手的其實是陸遠,而不是自己?
似乎是為了確定心中猜想,他脫口而出問道。
“不是,哥們,這都是你干的?”
“對,是我干的。”
陸遠跌坐在地上,血泊在砂石地面上擴散蔓延。
戰斗來突然,結束的更加突然。
僅僅十幾分鐘的時間,林間便只剩下一片痛苦的呻吟,以及濃郁的化不開的血腥味。
怒吼、尖叫、哀嚎、求饒、亂飛的箭矢、零碎的斷肢……
血腥的場面深深刺痛神經,讓他略微有些嘔吐之感。
雖然他始終游走在戰場邊緣,通過走位和戰場判斷,盡量保持一對一,最多一對二的戰斗。
戰況依然不樂觀。
一開始,他還能輕松應對,可當連續解決四個對手的時候,問題出現了。
三把柴刀接連卷刃,體力也消耗的厲害。
他不得已躲進樹叢中,換上下品寶具鮫皮手套和古藤刀,并且吞下一顆陽壯丸來補充體力。
返回戰場時,情況更加惡劣。
大概是察覺到了他這個游走的獵手,潰兵們開始有組織地對他進行圍追堵截。
邊逃邊打,極限拉扯,成為他的唯一選擇。
就在他以為可以憑借高超的走位技巧逆轉劣勢時,一支利箭射中了他的膝蓋。
發瘋一般砍翻兩個妄圖上前的敵人后,潰兵們終于產生畏懼,不愿意成為別人的墊子。
他們緩緩后退結陣,直到名為尹進的武師挺身而出——然后暴死當場。
陸遠低頭看向已經血跡干涸的傷口,伸出因過度發力而微微顫抖的手,拔出沒入膝蓋的箭頭。
“嘶……”
他倒吸一口涼氣,看著銹跡斑斑的箭頭,瞬間面無血色。
“靠……我不會死于破傷風吧!”
“說不定幾十年后的某一天,我也會對某個年輕人說上一句——我以前也是個和你一樣的武師,直到我的膝蓋中了一箭。”
“接著!用這個!”
冷冰冰的聲音傳來,陸遠接住飛馳而來的小瓷瓶,瓶身上還散發著少女特有的體香。
陸遠抬頭望向冰霜一般的張文倩,咕嘟一下嗓子。
“這個……口服還是外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