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青瞬間會意，抱起一桶海水潑在女人身上。

刺骨的寒意讓女人清醒不少，她先是打了個寒噤，隨后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叫。

鹽分滲入鮮血淋漓的傷口，讓她蜷成一團，如蛆蟲般扭動起來。

“啊……啊……”女人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叫，哭哭啼啼道：“我說，我說……”

“李固……他讓我去偷老爺的密折，我給了……他，我就知道這么多。”

“閉嘴！你胡說！”李固歇斯底里的大叫著。

密折……

白采菱咀嚼著這個字眼，問道：“你把折子給誰了，上面寫的什么？”

李固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可仍然固執地搖了搖頭，似乎是懼怕某種比酷刑更加可怕的東西。

白采菱并不著急。

欽天司地牢還有一個名字——“吐真室”。

無需玄之又玄的幻術，只是通過最簡單、最原始的方法，就可以讓賓客說出真心話。

她安慰似的扭了扭碾碎指甲的鐵釘，李固疼的不停倒吸冷氣，卻還是一句話也沒說。

人在疼痛到極致的時候，就會陷入某種麻木的狀態。

白采菱知道這個道理，所以僅靠嚴刑拷打是不足以摧毀心理防線的。

“李管家，手指頭還疼嗎，我來幫幫你。”

說著，她飛快抽出小刀，將那根受傷的手指剁了下來，讓斷指握在手心里。

李固雙眼緊閉，大口喘著氣，可在藥力作用下，連昏死過去也變成了一種奢望。

白采菱勾了勾手，楊文青便拎起女人走過來。

“站起來。”白采菱扶起女人。

“吃了它，我就放了你。”

肉體的折磨終究是落了下乘，精神的摧殘才能讓人徹底崩潰。

“不……不要……”女人嚇得臉色慘白，不停地搖頭。

“都是硬骨頭。”白采菱指著掛在墻上的麻繩說道：“還想再試試嗎？”

那個沾滿血跡的細繩，似乎喚醒了女人最恐怖的回憶。

她下意識夾緊雙腿，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說道：“我吃……我吃……”

……

幾個時辰之后，楊文青踉踉蹌蹌走出地牢，在呼吸到新鮮空氣的瞬間，他忍不住劇烈嘔吐起來：“瘋子，真是瘋子！”

白采菱緊隨其后離開地牢，她拍了拍楊文青后背，緩緩開口道：“文青，你覺得會是誰？”

楊文青訥訥地搖了搖頭：“小人不知。”

在肉體和精神的雙重摧殘下，李固徹底崩潰了，將所知道的情況和盤托出。

包括秘折上的內容，還有指使他謄寫密折的那個人——霸刀門的人。

這個名字非常敏感，霸刀門之所以能在短短幾年內快速崛起，正是由于欽天司暗中扶持。

據白采菱掌握的信息，一直為霸刀門遮風擋雨的，正是泉陽欽天司總旗李清源。

也就是說，師父的死，總旗李清源一定脫不開干系。

楊文青吐得臉色發白，虛弱地說道：“白大人……我有種猜測，我們找到戴著‘禿鷲’面具的那具尸體，不過就是個替死鬼。”

“真正的‘禿鷲’或許就在咱們欽天司內部。”

“住口。”白采菱愣了一下，旋即低聲呵斥道，“仔細你的嘴！”

替死鬼……

這三個字落在她心里，仿佛是最后一塊拼圖，解開了所有困擾她的疑惑。

這場大旱看似天災，實為人禍。

師父察覺到了蛛絲馬跡，卻被人滅口。

為了掩蓋謀殺的真相，主使者刻意制造了“拂曉”盜竊天譴珠的假象。

之前她也懷疑過欽天司內部有人接應，所以“拂曉”才能順利潛入，破開二十八宿盤龍鎖。

可在查閱所有當值記錄后，卻沒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楊文青的話點醒了她，或許那個“內鬼”本就是拂曉的一員，戴著面具一同潛入。

在事成之后摘掉面具，嫁禍給一個無辜死者，抹平一切痕跡。

結合李固的供詞，這個幕后主使者，極有可能就是為霸刀門遮風擋雨的……

欽天司總旗——李清源！

嗡！

白采菱一陣眩暈，伸手扶住門框。

李清源身五脈強者，手握生殺大權，絕對不是她能夠撼動的。

可師父的仇怎么辦？

沉默半晌，她已經做出決定。

她將這場旱災的真相徹底挖出來，扳倒李清源，以告慰師父在天之靈！

白采菱緩緩開口道：“文青，你明天準備一下，后天中午隨我出城前往柏云縣。”

啊？我？

楊文青指著自己，滿臉錯愕，就像被派去對付唐僧師徒的鯰魚精。

“對，你！”白采菱點了點頭，跌跌撞撞走遠了。

直到白采菱的身影徹底消失，楊文青才站直身體，抬頭眺望東方。

太陽還未升起，隱隱透出些許亮光。

黎明前是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時候，但也是最接近光明的時候。

他隱約想起，當初加入“拂曉”時立下的誓言。

此后如果長夜無盡，我便是破曉的光！

一只海鷗乘風而來，立在塔樓上，俯視著他。

楊文青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目光深沉。

欽天司制服之下，一張面具貼附在他的胸口上，臉頰上赫然紋著一只乘風而行的鳥。

翱翔于天際，與風浪相搏的——“海鷗”。

自由。

絕不服輸！

哪怕“拂曉”全軍覆沒，他也會獨自奮戰至最后一刻。

楊文青深深吸了一口氣，邁步離開欽天司，向著東方走去。

太陽終于頂開黑夜，一縷光輝照在他的臉上。

“鳳凰已經消失很久了，不知道會不會真的涅槃重生。”

……

陸遠在這一刻醒了，睜著個眼盯著自家房頂。

他已經很久沒有睡過這么安穩的一覺了，成功打通穴位讓他如釋重負，看著破窗而入的拂曉微光，陸遠深深嘆了口氣。

“私煉丹藥的事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唯一還沒解決的問題就是藥材和煉丹工具。”

陸遠眉頭微皺，心中隱隱感到憂慮，機遇和風險都是并存的，這條路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

“煉丹賣錢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倘若堂而皇之地購買藥材，很快就會被人察覺，必須要開拓一條穩定安全的進貨渠道。”

陸遠翻了個身，再也睡不著，起身望向窗外薄薄的晨曦。

“勢力越來越強，用錢的地方也越來越多，什么都按部就班，是永遠也沒辦法出頭的。”

“今天振弟定親的日子，可以問問他未來的老丈人，呂老板愿不愿意參與。”

門外，陸無雙早已起來練習劍法，陸遠換好衣服，推開房門。

“無——雙，別練了，快來收拾收拾！咱們去給你二哥提親！”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