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機場的玻璃幕墻外,暴雨如注。
溫知寒站在安檢通道前,指尖捏著登機牌的邊緣。電子屏的藍光映在她臉上,將眼下那抹淡青照得愈發明顯——這是連續三夜未眠的痕跡。
突然,尖銳的剎車聲刺破雨幕。
黑色邁巴赫以近乎危險的角度甩尾停住,車門被暴力推開。封硯沖進航站樓時,昂貴的牛津鞋踩進積水洼,濺起的泥點染臟了褲腳。他的領帶松散地掛著,西裝右襟還沾著宴會廳的香檳漬,金絲眼鏡歪斜地架在鼻梁上,鏡片后的眼睛布滿血絲。
“溫知寒!”
這一聲嘶吼引得旅客紛紛側目。溫知寒沒有回頭,只是平靜地將手機放進安檢托盤。屏幕還亮著——父親躺在ICU的病床上,蒼老的手腕連著三組輸液管,心電監護儀的曲線像垂死掙扎的股票走勢。
封硯被安保人員攔在警戒線外,胸口劇烈起伏:“那些郵件我可以解——”
“解釋什么?“她終于轉身,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在刀刃上,“解釋你如何用七年時間,耐心等我父親把公司股權慢慢轉移到我名下?“
他的瞳孔驟然緊縮,這個反應讓溫知寒心臟狠狠抽痛。原來直到此刻,他還在低估她的洞察力。
---
安檢傳送帶緩緩移動,像條審判的河流。
溫知寒從包里取出牛皮紙袋。泛黃的紙張在熒光燈下幾乎透明,露出背面娟秀的字跡——那是封硯母親臨終前交給護士長的信。
【硯硯:
當你讀到這封信時,媽媽已經不在啦。
別相信你父親說的那些話,溫醫生當年...】
后面的字跡被血跡暈染,但足以讓封硯面如死灰。他伸手去抓的動作觸發了安檢警報,金屬探測門映出他扭曲的倒影。
“你母親死于術后感染,不是醫療事故?!皽刂穆曇粝袷中g刀般精準,“封家早就拿到真正的病理報告,但他們需要這個借口吞并溫氏?!?
雨點砸在玻璃幕墻上的聲音像無數顆墜落的棋子。封硯的嘴唇顫抖著,卻發不出聲音。溫知寒突然想起高三那年,他在籃球場邊紅著眼說:“知寒,我只有你了?!?
原來從始至終,都是一場精心設計的孤注一擲。
---
登機口電子屏切換成刺目的紅色【LAST CALL】。
溫知寒最后看了一眼這個愛了七年的男人。晨光穿透雨云照在他身上,將金絲眼鏡的輪廓烙在她視網膜上——恍如那年物理競賽后,他在教室門口逆光等她時的模樣。
“我父親今早醒了?!八蝗徽f,聲音帶著奇異的溫柔,“他問我的第一句話是'小硯有沒有受傷'?!?
封硯的身體劇烈晃了一下,仿佛被子彈擊中。他扶住安檢機的動作讓西裝口袋里的東西滑落——是枚老舊的校服紐扣,第二顆,帶著參差的線頭。
溫知寒轉身走向廊橋,雪花項鏈在朝陽下泛著冷光。她沒有告訴他的是,這條項鏈的藍寶石托座里,藏著封氏集團近五年所有財務造假的原始數據芯片。
也沒有告訴他,芯片密碼是他們初遇那天的日期——2015年9月13日,暴雨如注的星期一。
---
三年后的巴黎,深秋的細雨染黃了梧桐葉。
溫知寒坐在左岸咖啡館的窗邊,無名指上的鉆戒在財經報上投下細碎光斑。報紙頭版是封氏集團破產清算的新聞,配圖中封硯的辦公室書架上,倒扣的相框邊緣露出她高中畢業照的一角。
服務生送來拿鐵,杯墊印著象棋殘局。她將代表“兵“的糖包推過河界——糖粒灑落的軌跡,像極了那年機場安檢傳送帶的移動方向。
“夫人,您的信。“
牛皮紙信封上蓋著瑞士郵戳。溫知寒用拆信刀劃開封口時,一枚校服紐扣滾落出來——第二顆,帶著經年摩挲的光澤。信紙上只有一行打印字跡:
【Pawn to Queen's Gambit Accepted】
(兵至后翼棄兵局接受)
窗外,塞納河泛起粼粼波光。溫知寒將戒指轉向陽光,內側刻著的小字在雨霧中閃爍:
“The queen is never late.“
(皇后永不遲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