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1年9月24日 06:15

伊森攥著U盤沖進地鐵站，金屬外殼在掌心沁出冷汗。昨夜與機械鄰居的戰斗讓他渾身淤青，后頸的符文仍在發燙，仿佛在指引方向。地鐵玻璃倒映出他眼下的青黑，與三個月前母親葬禮那天如出一轍。

首爾站13號儲物柜前，伊森深吸一口氣，輸入代碼：Z3R0_GH057。轉盤發出齒輪咬合的咔嗒聲，柜門彈開的瞬間，一股陳舊的茉莉花香撲面而來——那是母親最愛的香水味。

箱內整齊碼放著三件物品：一把造型奇特的黃銅鑰匙、一本燙金筆記本，以及嵌在絲絨內襯里的USB驅動器。伊森顫抖著拿起鑰匙，發現齒紋竟是由極小的二進制代碼組成。筆記本扉頁上，母親的字跡力透紙背：

“當你讀到這些文字時，我已經死了三次。“

第一頁

1987.03.14：誕生

2037.03.14：物理死亡

2041.09.24：程序清除

第二頁

“伊森，你看到的世界是第二層嵌套。真正的現實在云端之上，而我們都是被選中的漏洞宿主。稽查局在清除所有覺醒者，包括我。去找零號宿主，他知道重啟的密碼。“

第三頁

手繪的符文圖案，與伊森后頸的紋身完全一致，只是顏色是血紅色。旁邊標注著：覺醒者標記，副作用為記憶污染。

第四頁

潦草的數學公式，伊森認出是量子計算模型，其中一個參數正是坐標37.23°N， 121.47°E。公式下方用血寫著：不要相信時間。

突然，USB驅動器自動彈出，在儲物箱底部投射出全息影像。

母親穿著白大褂站在實驗室里，背景是巨大的數據流漩渦。她的右耳戴著伊森從未見過的銀色耳釘，耳釘表面流轉著與符文相同的藍光。

“伊森，當你看到這段影像時，我的第三個版本也即將被清除。“母親的聲音帶著電子合成的雜音，“還記得你九歲那年溺水嗎？那是我第一次嘗試喚醒你。稽查局發現了我們的計劃，他們在篡改你的記憶。“

影像突然扭曲，切換成醫院監控畫面。伊森看見自己站在母親病床前，機械般重復著：“清除記憶，執行格式化。“

“他們在你體內植入了代碼病毒，“母親的聲音變得急切，“每當你接近真相，病毒就會制造虛假記憶。你后頸的符文是唯一的防偽標記，但副作用會讓你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畫面再次跳轉，顯示母親被綁在實驗臺上，一群戴防毒面具的人在她身邊操作儀器。其中一人轉身，防毒面具上印著與稽查局觀察員相同的星圖標志。

“去找朋克女孩瑞秋，“母親的影像開始雪花狀消散，“她掌握著代碼武器的關鍵...記住，真正的漏洞不在程序里，在...“

最后半句話被刺耳的電流聲吞噬，全息投影徹底熄滅。

地鐵站廣播突然響起：

“警告：發現異常代碼波動。所有乘客請立即前往安全檢查區。“

伊森剛抓起鑰匙，身后傳來玻璃碎裂的脆響。五個戴著防毒面具的人破窗而入，他們的防毒面具上都印著星圖標志。為首者抬起右手，掌心浮現出與金泰熙相同的數據流利刃。

“零號宿主必須凈化。“機械音從面具后傳出。

伊森轉身就跑，黃銅鑰匙在口袋里發燙。他拐進洗手間，發現鏡子里自己的倒影正在逐漸透明。符文發出刺目藍光，鏡面上浮現出一行代碼：USE THE KEY TO BREAK THE LOOP。

“試試看。“沙啞的女聲從隔間傳來。

伊森猛地轉身，看見紅色皮衣女孩瑞秋正倚在水箱上，嘴角叼著根棒棒糖。她的左耳戴著與母親相同的銀色耳釘，右臉有道猙獰的燒傷疤痕，疤痕下隱約可見跳動的數據流。

“你怎么...“

“沒時間解釋。“瑞秋扔出一個U盤，“把鑰匙插進地鐵站的總控臺，然后運行這個程序。“

“你怎么知道...“

“因為我是零號宿主。“瑞秋掀開皮衣，露出心口處的紅色符文，“也是你母親創造的第一個漏洞。“伊森跟著瑞秋沖向總控室，身后的防毒士兵化作數據流追來。瑞秋甩出鎖鏈，鏈頭的齒輪瞬間變成代碼利刃，將追擊者切成碎片。

“他們是稽查局的清潔工，“瑞秋邊跑邊解釋，“專門清除異常代碼。“

總控臺前，伊森將黃銅鑰匙插入接口。鑰匙融化成液態金屬，順著電路蔓延。全息屏幕突然亮起，顯示著整個首爾站的代碼架構。

“輸入這個。“瑞秋遞過U盤，“這是你母親編寫的記憶殺毒軟件。“

伊森運行程序的瞬間，整個地鐵站劇烈震動。無數透明的記憶碎片從四面八方涌來：童年的生日派對、大學實驗室的深夜 coding、母親葬禮上自己呆滯的表情...

“看著我！“瑞秋大喊，“不要被虛假記憶吞噬！“

伊森咬著舌尖強迫自己清醒，將殺毒軟件注入核心代碼。屏幕上的數據流開始逆向流動，母親的全息影像再次出現。

“做得好，伊森。“影像里的母親露出欣慰的笑容，“現在，去云端服務器，那里藏著重啟世界的...“

話未說完，整個系統突然崩潰。瑞秋的耳釘發出刺目藍光，她痛苦地跪倒在地：“他們來了！“

稽查局局長從數據流中顯現，他的身體由無數代碼漩渦組成，左眼是伊森熟悉的星圖瞳孔，右眼則是母親的虹膜圖案。

“漏洞宿主集合？“局長的聲音帶著扭曲的笑意，“正好一網打盡。“

瑞秋突然將伊森推向通風管道：“帶著鑰匙快走！服務器在37層...“

她的話被數據流利刃切斷，身體化作漫天代碼。伊森在墜落前看見瑞秋的紅色符文融入自己的藍色紋身，形成新的紫色圖案。

2041年9月24日 07:00

伊森從通風口墜落時，發現自己來到了首爾站37層——一個不存在于現實地圖的樓層。墻壁上布滿跳動的數據流，電梯按鈕顯示著從-1到∞的奇怪數字。

他顫抖著按下∞按鈕，電梯門開啟的瞬間，無數螢火蟲般的代碼涌進來。伊森后頸的符文突然劇烈灼燒，他看見電梯鏡面里，自己的倒影變成了穿著白大褂的稽查局觀察員07。

“歡迎來到核心代碼層，漏洞宿主。“觀察員07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或者，應該叫你...零號宿主？“

伊森低頭看向掌心，黃銅鑰匙不知何時變成了母親的銀色耳釘。耳釘表面浮現出新的代碼：19870314+1013=20410924。

電梯開始極速上升，樓層數字瘋狂跳動。伊森突然想起母親筆記本里的公式，終于明白：37.23°N， 121.47°E是首爾站的坐標，而10:13:47是母親死亡的時間，兩者相加就是今天的日期——2041年9月24日，覺醒者戰爭的開始。

電梯門打開時，伊森站在云端之上。他看見巨大的齒輪在虛空中轉動，每顆齒輪都刻著與符文相同的圖案。母親站在齒輪中央，微笑著向他伸出手：“歡迎回家，伊森

。“母親的身體突然分解成數據流，露出背后正在倒計時的紅色警報：SYSTEM REBOOT IN 00:59:59。而在她原本站立的位置，浮現出伊森童年的照片——照片里的他沒有后頸的符文，瞳孔是純粹的星圖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