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最后的記憶是刺眼的車燈和金屬扭曲的尖嘯。

她記得自己剛在怒噴《仙門第一白月光》的智障劇情，轉眼就被闖紅燈的渣土車撞飛。

手機屏幕在血泊中閃爍，最后一條書評還停在發送界面：“男主這白月光誰愛當誰當，換我開局就捅了沈寂這個中央空調！“

瀕死時，她聽見電子合成音穿透顱骨：「檢測到適配宿主，穿書管理局員工編號9527為您服務。」

五臟六腑都在出血，她卻詭異地笑出聲。原來人在極度疼痛時真的會產生幻覺，這機械音活像十年前windows開機聲。

再睜眼已是三天后。

林晚是被丹田里那陣堪比姨媽痛的抽搐給疼醒的。

一睜眼，寒光凜冽的劍尖正懸在她鼻尖三寸之上。

持劍的粉衣少女高抬著下巴，裙裾翻飛間活像只開屏的孔雀：“喲，這不是我們三連敗的林師妹嗎？躺平裝死能不能換個地方？擋著我曬靈石了！”

所謂的“曬靈石“不過是仗著內門弟子身份，將廣場中央圈作私人領地。那些輸光靈石的新人只能蜷縮在角落，像被暴雨打濕的鵪鶉。

不是你誰啊你，我愛哪待你關的著么你。

小嘴巴閉上吧，好嗎。

林晚撐著發麻的胳膊坐起，后腦勺重重磕在青石板上。視野里浮動的金星尚未散盡，滿地狼藉便撞進眼底——碎裂的靈石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宛如撒了把淬毒的銀屑；石縫里鉆出的野草被劍氣削得東倒西歪，倒像在對著粉衣孔雀行三跪九叩的大禮。

“叮！檢測到目標人物【楚瑤】，請對她說：'嚶嚶嚶，師姐的劍好漂釀~'“機械音突然在顱骨內炸響，林晚眼前蹦出個熒光粉的對話框，Q彈的界面還自帶星星特效。

“誰在說話？“林晚下意識攥緊衣角，目光掃過楚瑤劍柄上晃蕩的粉色劍穗——那玩意兒正閃爍著與對話框如出一轍的熒光。

“本系統編號9527，已與宿主腦電波完成綁定。“機械音突然轉成甜美的少女音，“只要完成指定臺詞任務，就能獲得......“

“等等！“林晚在識海中厲聲打斷，“什么宿主？我什么時候同意的綁定？你該不會是楚瑤搞的幻術吧？“

“綁定發生于宿主三天前昏迷期間，根據《穿書管理局條例》第38條，瀕死者默認接受......”

“穿書？”林晚盯著楚瑤劍穗上越來越刺目的粉光，突然注意到對方衣襟內側若隱若現的曼陀羅紋樣——這正是原著中惡毒女配的標志。寒意順著尾椎骨攀上來。

林晚終于想起自己昨夜熬夜吐槽的那本《仙門第一白月光》。

男主設定她都不想多說。

愛他就要為他死，難怪是白月光呢。

“本系統已啟動強制托管模式。”機械音滋滋作響，林晚太陽穴突突跳動，“倒計時結束后未完成任務，將觸發五雷轟頂體驗套餐哦～”

血紅倒計時突然炸開在視網膜上：【04:59】，閃爍頻率堪比午夜兇鈴的催命符。

林晚盯著楚瑤劍穗上愈發刺目的粉光，突然想起原著里這段名場面——正是這位刁蠻師姐在比武時故意震碎原主丹田，導致其修為盡廢。此刻丹田的抽痛愈發劇烈，像是有人拿著繡花針在靈根上跳踢踏舞。

算你狠！

林晚咬破舌尖逼出淚光，纖弱脖頸折出天鵝垂死的弧度，“師姐的劍好漂釀哦~“夾子音甜得能滲出蜜糖，尾音卻裹著砂礫般的顫意，“不像我，連劍穗都系不起呢~“

楚瑤被這波茶香四溢的暴擊震得后撤三步，鞋跟“咔“地碾碎滿地靈石。正要開口嘲諷，腰間佩劍突然發出開水壺燒沸的尖嘯，劍鞘上冰裂紋如同蛛網般炸開。

“我的青霜劍！“

突然，楚瑤的佩劍發出開水壺燒開的尖叫，劍身瘋狂抖動，當場表演了個托馬斯回旋，“咻”地插進三丈外的茅廁牌匾——“五谷輪回之所”的“所“字被捅了個對穿。

“啊啊啊我的青霜劍！“楚瑤尖叫著去拔劍，結果被臭氣熏得差點原地飛升，“哪個缺德的把茅廁修在練武場旁邊啊！”

楚瑤慌忙結印，劍身卻像被灌了十斤雄黃酒似的，在半空癲狂地畫著糞叉圖案，最后“咻“地插進茅廁牌匾。“所“字窟窿里淅淅瀝瀝滴下可疑液體，在青石板上匯成蜿蜒的小溪。

林晚捏著鼻子后退三步，突然瞥見系統界面彈出：【獎勵：言靈暴擊x1】。

敢情這劍發瘋是系統作妖？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聽楚瑤發出土撥鼠尖叫——她為追佩劍踩進糞坑。

“溫馨提示。“林晚捏著鼻子后退，“師姐你鞋底沾到...呃，某種不可描述之物了。”

楚瑤低頭一看，當場發出土撥鼠尖叫：“林晚我鯊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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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無妄睜眼時，道袍暗繡的星河紋驟然凍結。

古篆紋幽光流轉，將聒噪樂聲碾作劍鳴。本命劍在匣中震顫，玄冰自刃尖蔓延，霜花在青銅內壁綻出凜冽圖騰。

“聒噪。“

抬指凝霜為刃，劍匣表面跳動的古怪符文應聲碎裂。粉色霧靄從裂縫滲出，尚未凝形便被劍氣絞成齏粉。冰晶簌簌墜落，露出劍脊上千年未改的“無妄“二字。

觀星臺青磚震顫。

檐角窺探的靈雀凝作冰雕，野草自石縫直立為劍林，十萬寒刃朝著東南方齊齊折腰。月光在劍尖凝成銀線，夜空猝然裂開蛛網狀紋路。

“臟東西。“

劍尊拂袖轉身時，霜色漫過三千里云海。昆侖山巔終年不化的雪，在這一刻又厚了三寸。

另一邊，林晚視網膜上炸開煙花特效：【恭喜解鎖隱藏成就“劍見愁“！獲得被動技能：方圓十里劍器自動降智】

“這位師妹。”

清越男聲破空而來，月白廣袖卷起松香掃過鼻尖。

天籟的聲音如夢似幻，卻猝不及防被一陣突兀的聲響打破。

“林晚！你給我的劍下了什么蠱？它現在非要改名叫'屎到臨頭'！”

“執法堂辦案。“江清寒劍鞘壓住亂竄的熒光，目光掃過林晚丹田處未愈的暗傷，“器靈暴走波及同門，按例當封劍三日。“

林晚剛要辯解，簪子突然彈出光幕：【系統運行日志.avi】。畫面里失控的青霜劍正瘋狂捅茅廁牌匾，配文滾動著猩紅警告：“檢測到異常能量波動——“

“尋常器靈可不會往糞坑捅劍。“江清寒突然振袖，將暗處襲來的淬毒銀針釘在《門規》石壁上。泛青的針尖映出他驟然冷厲的眉眼：“但若有人被上古殘魂附體......“

發簪應聲炸成星屑，在空中拼出《靈器認主契書》。

林晚盯著落款處龍飛鳳舞的“系統“二字，聽見識海里響起機械音：“宿主快裝暈！本系統給你打馬賽克！“

“江師兄明鑒！“林晚突然踉蹌扶住銀杏樹，袖中暗藏的辣椒粉熏得眼尾通紅，“方才楚師姐的劍突然發狂，定是被我身上殘劍的戾氣牽連......“

江清寒劍尖挑起她腰間破碎的劍穗。

玄鐵映出暗紫色咒痕——正是三日前楚瑤當眾斬斷的“廢劍“殘片。執法玉簡突然嗡鳴，浮現出楚瑤在茅廁前鬼哭狼嚎的留影，畫面邊角卻閃過半道扭曲的虛影。

“器靈相沖。“他突然并指抹過林晚腕脈，霜色靈力絞住她識海里亂竄的數據流，“勞煩楚師妹的月例靈石，替你鎮壓這來路不明的'殘魂'了。“

楚瑤再無法明面上越過執法處不滿了。

......

回弟子房的路上，林晚邊查生存值【生存值：6.66】，還挺吉利。

機械音秒切客服腔：“親~這邊建議您完成明日任務呢~對著劍尊說'師兄的劍法我看一遍就會了'，獎勵美顏丹一顆哦~“

“就這？“林晚掏出小本本寫寫畫畫，“根據《打工人保護法》，你應該提供：一、五險一金；二、定期體檢；三、精神損失費......“

系統突然播放嗩吶版《涼涼》。

“行行行，我接單還不行嗎！“林晚咬牙切齒地翻開《綠茶語錄大全》，“等我攢夠生存值，第一個給你買殺毒軟件！“

窗外突然傳來“轟隆“巨響，后山試劍崖被雷劈出個表情包：一個豎中手的圖案正在冒煙。

“看什么看！“林晚沖天空豎回去，“有本事劈個滑稽臉啊！“

此時鎮魔淵底，被鐵鏈鎖著的沈寂突然打了個噴嚏。他盯著突然開始跳廣場舞的心魔們，陷入沉思：“本尊的逼格...是不是漏氣了？“

“尊上！“心魔領隊扭著秧歌湊過來，“咱們排練的《魔界disco》您看行不？“

沈寂默默把鎖鏈纏得更緊了些：“本尊現在自閉還來得及嗎？“

......

子夜時分，林晚被窸窸窣窣的聲響驚醒。借著月光，她看見白日吐在帕子上的血跡正在發光，金芒聚成個微信對話框：

【好友申請：無妄劍】

林晚盯著帕子上閃爍的對話框，指尖在枕邊《器靈詐騙案例集》劃出深痕。

“劍尊的本命劍需要好友驗證？“她將染血帕子甩向墻角，金芒卻在半空凝成更刺眼的光幕：【您已收到來自“無妄劍“的99+條消息】

“謝無妄閉關百年連傳訊玉簡都不用。“林晚突然用燭臺戳穿光幕，火星濺在顫抖的對話框上，“說，哪個幻術系弟子在惡作劇？“

血珠凝成的影像開始閃爍，畫面里無妄劍正用劍氣雕冰花，每片花瓣都刻著“加我“的古篆。林晚注意到冰層下隱約浮動的魔紋——和白天楚瑤劍穗上的咒痕如出一轍。

“楚家派來的？“她突然將辣椒粉撒向影像，紅光暴漲間顯出劍柄內側暗藏的曼陀羅紋，“還是系統你又在玩角色扮演？“

對話框突然扭曲成血色警告：【再拒絕申請，將向謝無妄發送您偷藏的話本《霸道劍尊愛上我》】

林晚冷笑一聲掀開床板，底下《宗門禁書目錄》正壓著個自毀陣法：“發，現在就發。“她指尖燃起三昧真火，“正好讓執法堂查查，誰能隔著護山大陣偽造劍尊神識。“

光幕驟然熄滅前，最后閃過半幅未成型的宗門輿圖，青霜劍捅穿的茅廁位置被標上猩紅記號。窗外傳來江清寒的咳嗽聲，他腰間玉簡不知何時貼滿了“反詐APP“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