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鈴響起的時候，林雨婷正在加班整理案卷。

透過貓眼，她看到張鳳娟站在門外，手里拎著一袋水果，臉上掛著刻意的笑容。

林雨婷的手指僵在門把上，深吸一口氣才開門：“有事？“

“雨婷啊，“張鳳娟擠進門，眼睛四處打量，“暖暖呢？奶奶想她了。“

“她在上學。“林雨婷擋在玄關，沒讓她往里走，“您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說。“

張鳳娟的笑容僵了僵，隨即又堆出更熱切的表情：“你看你，這么生分干什么？我就是想孫女了，帶她出去吃個飯……“

“不必了。“林雨婷語氣平靜，“法院判決很明確，您和李長清沒有單獨探視權。“

張鳳娟的臉色瞬間陰沉：“你什么意思？我是她親奶奶！“

“你是她親奶奶沒錯，但在法律上，您沒有權利私自帶走暖暖。“林雨婷直視她，“如果您想見孩子，可以提前預約，在我陪同下——“

“放屁！“張鳳娟突然尖聲打斷，“你就是故意不讓我們見孩子！“

她的聲音太大，震得林雨婷耳膜發疼。但更讓她警覺的是婆婆的眼神——那種近乎偏執的狂熱，和當年逼她喝符水時一模一樣。

“媽，您冷靜一點。“林雨婷后退半步，手指悄悄摸向口袋里的手機，“如果您真的想暖暖，可以周末——“

“我等不了！“張鳳娟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長清再婚了，可那個女人生不了！暖暖是我們李家唯一的血脈！“

林雨婷的血液瞬間凝固。

——原來如此。

林雨婷強硬地把張鳳娟請出門后，立刻給暖暖的班主任發了消息：【如果有人自稱是暖暖奶奶來接孩子，請務必聯系我確認。】

老師很快回復：【好的，放心。】

她稍稍松了口氣，但心里仍隱隱不安。張鳳娟今天的眼神太不對勁了，那種不顧一切的瘋狂，像是被逼到絕境的野獸。

下午三點四十分，林雨婷準時到學校接暖暖。

“暖暖呢？“她站在教室門口，沒看到女兒的身影。

班主任一臉茫然：“啊？不是您讓她奶奶接走了嗎？“

林雨婷的腦子“嗡“的一聲：“什么？“

“就剛才，一位老太太拿著您的身份證復印件，說您臨時有事，委托她來接孩子……“

林雨婷的眼前一陣發黑，手指死死抓住講臺邊緣才沒倒下：“我從來沒有給過她我的身份證復印件！“

班主任臉色瞬間慘白：“可、可是她說是您婆婆，還知道暖暖的所有信息，連早餐吃了什么都說得出來……“

林雨婷的手抖得幾乎拿不住手機，撥通張鳳娟的電話——已關機。

報警時，林雨婷的聲音冷靜得可怕，但眼淚卻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我女兒被綁架了。“她對警察說，“嫌疑人是我前婆婆，張鳳娟，這是她的照片和可能的去向。“

她提供了李長清的住址、張鳳娟常去的棋牌室、甚至李家在郊區的老宅。但警察表示，失蹤未滿24小時，無法立刻立案偵查。

“那是我女兒！“她終于崩潰，聲音撕裂般尖銳，“張鳳娟精神不正常！她會傷害暖暖的！“

做筆錄的警察面露難色，只能答應先派人去李長清家看看。

林雨婷站在派出所門口，渾身發抖。夕陽西沉，街道上行人匆匆，每個人都走向某個目的地，只有她站在原地，不知道女兒被帶去了哪里。

她蹲下來，捂住臉，淚水從指縫中滲出。

——暖暖會不會害怕？*

——張鳳娟會對她做什么？

——如果再也見不到女兒怎么辦？

這些念頭像刀子一樣剜著她的心臟。

“林雨婷。“一道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她抬頭，看到顧千洛站在面前，眉頭緊鎖，手里拿著手機，屏幕上顯示著某個定位地圖。

“顧千洛……“她的聲音哽咽，“暖暖被張鳳娟帶走了，我找不到她……“

“我知道。“他蹲下身，握住她冰涼的手，“我已經讓人去查了。“

“可是警察說——“

“不用管警察。“顧千洛的眼神冷靜而銳利，“給我十分鐘。“

他撥通了一個電話，簡短地說了幾句。林雨婷隱約聽到“玄門追蹤““血脈感應“之類的詞，但她已經顧不上思考這些了。

五分鐘后，顧千洛的手機響起。他看了一眼，立刻拉起林雨婷：“找到了，在李家老宅。“

李家老宅位于城郊，是一棟破舊的三層小樓。

林雨婷和顧千洛趕到時，天已經黑了。院子里靜悄悄的，只有二樓某個房間亮著燈。

“暖暖！“林雨婷沖上樓，用力拍打房門，“張鳳娟！開門！“

門內傳來孩子的哭聲：“媽媽！媽媽！“

林雨婷的心都要碎了，她抬腳就要踹門，卻被顧千洛攔住：“等等。“

他從口袋里摸出一枚銅錢，貼在門鎖上，低聲念了幾句。門鎖“咔噠“一聲，自己開了。

林雨婷顧不上驚訝，推門沖了進去——

暖暖被綁在一把椅子上，臉上全是淚痕，手腕被繩子勒得通紅。張鳳娟站在旁邊，手里端著一碗黑糊糊的液體，正要往孩子嘴里灌。

“住手！“林雨婷撲過去，一把打翻那碗東西。黑色的液體灑在地上，竟然冒出詭異的白煙。

“你干什么！“張鳳娟尖叫，“這是大師給的符水！喝了就能認祖歸宗！“

林雨婷渾身發抖，迅速解開暖暖的繩子，把孩子緊緊抱在懷里：“沒事了，媽媽來了……“

暖暖在她懷里嚎啕大哭：“奶奶說……說要帶我去見爸爸……我不想去……她就把我綁起來了……“

林雨婷抬頭，看向張鳳娟的眼神冷得像冰：“你瘋了。“

張鳳娟卻突然笑起來，聲音嘶啞：“她是李家的種！必須回李家！長清不能絕后！“

顧千洛走上前，擋在林雨婷和暖暖面前：“您涉嫌非法拘禁未成年人，警方已經在路上了。“

回程的車上，暖暖哭累了，在林雨婷懷里睡著。

顧千洛開著車，偶爾從后視鏡看她一眼：“暖暖手腕上的勒痕需要處理，我聯系了醫生在家等。“

林雨婷輕輕“嗯“了一聲，手指溫柔地梳理著女兒的頭發。

“你怎么找到我們的？“她低聲問。

顧千洛沉默了一會兒：“玄門有追蹤血脈的法子，只要有一點暖暖的隨身物品，就能感應到她的位置。“

林雨婷想起他曾經給暖暖的那枚銅錢：“所以……你早就預料到會有這一天？“

“只是以防萬一。“他的聲音很輕，“李家不會輕易放棄暖暖的。“

林雨婷抱緊女兒，突然覺得無比疲憊。這場戰爭似乎永遠沒有盡頭，張鳳娟的執念，李長清的貪婪，像影子一樣糾纏著她和暖暖。

“顧千洛。“她輕聲叫他的名字，“謝謝你。“

他沒有回答，只是伸手調高了空調溫度，讓暖暖睡得更舒服些。

第二天，警方以“非法拘禁“罪名拘留了張鳳娟。

李長清趕來派出所，態度異常配合，甚至主動表示愿意放棄探視權——林雨婷知道，他是怕事情鬧大，影響他的再婚生活。

走出派出所時，陽光刺得她眼睛發疼。顧千洛靠在車邊等她，手里拿著兩杯咖啡。

“結束了？“他問。

“暫時吧。“她接過咖啡，苦澀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張鳳娟被兒子保釋了，但法院加了一條禁令——她不得靠近暖暖五百米內。“

顧千洛點點頭，突然從口袋里摸出一個小錦囊：“給暖暖的，讓她隨身帶著。“

林雨婷打開一看，里面是一枚刻滿符文的玉牌，觸手生溫。

“這是……？“

“護身符。“他笑了笑，“下次再有人想綁她，我會第一時間知道。“

林雨婷望著他的側臉，陽光在他的睫毛上投下細碎的金影。這個神秘的年輕人，到底還藏著多少她不知道的秘密？

但此刻，她突然不想追問了。

“顧千洛。“她輕聲說，“下次直接告訴我，你到底是什么人，好嗎？“

他轉頭看她，琥珀色的眼睛里映著她的影子：“等這件事徹底結束，我會告訴你一切。“

暖暖在車里醒了，迷迷糊糊地喊：“媽媽……顧哥哥……“

林雨婷微笑起來，握緊了手中的玉牌。

——至少現在，他們都不再是孤身一人了。